《乘风行》红纱棠

16、第 16 章

　　第16章白马寺诗会

　　白牧英大概意识到昨日的红袍有些显眼，今日姜六依昨天的样式给他装扮，白牧英便死活不要穿红袍，另挑了一件银领蓝袍，配银冠，仍旧束白玉腰带，配剑等。

　　比起昨日，今天这身装扮确实低调了些，但他本就生得好，便是普通衣裳也能穿成翩翩佳公子。

　　穿着妥当，早饭却是来不及在客栈里吃了。

　　他们从城中出发，马车需得走近一个时辰才能到白马寺。

　　倒是可以骑马前往，但姜六却不让自家公子骑马。

　　“骑马是快，但一路风尘泥土，到了白马寺，公子这一身就不能看了。”姜六要保持自家公子的形象，绝不能被其他人比了下去。

　　上了马车，里头宽敞舒适，姜六早就备好了食物茶水，两人倒是可以在车上吃吃喝喝，舒舒服服地到达白马寺。

　　到了寺前下车，有小厮过来侍候领至门前，又有管事过来，将二人带至诗会。

　　白马寺自汉时初建，原是僧人译经之所，后几经扩建修缮，成了如今的模样。

　　寺院住持乃是杨阁老至交好友，因逢他寿辰，各路人马纷纷而来。

　　杨阁老实则也知这些来者的目的，正好也想从中挑一挑可有才俊堪配自家孙女，便想开个诗会考察考察诸位来者。

　　只是他家狭小，若要这些人都来便有些拥挤了。

　　原本这诗会想设在城内牡丹园中，只是如今已经入夏，牡丹花谢，园中有些不太应景，干脆与好友商议，来这白马寺里。

　　白马寺古刹幽深，一入山门，便感觉浑身暑热全消。

　　“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白牧英赞道，他一身华服，看上去就比张三显得热些。

　　张三点点头，这里殿阁重重，树影森森，看着确实凉快。

　　二人跟着管事到了客堂，先拜见杨阁老。

　　进了客堂，杨阁老正与住持手谈，见白牧英进来，和蔼地笑道：“牧英来了。”

　　白牧英应了一声，朝二人行礼，张三便跟着他同样行了一礼。

　　“这位是？”杨阁老落下一子后，见白牧英身旁还站了一人，便随口问道。

　　“这是我的朋友张三，今日一起来寺里游玩。”

　　杨阁老哈哈大笑，“只是游玩吗？你倒是实诚。”

　　听见杨阁老笑声，他对面正苦思棋局的住持抬起头，看了眼白牧英，不由得赞道：“此子生得甚好！”

　　说着住持转过身来，朝白牧英问道，“我看你甚有佛缘，可愿出家入我佛门。”

　　“啊？”白牧英哪见过有人劝人出家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杨阁老大笑道：“你来晚了，这小子是张太素的弟子。”

　　住持闻言，顿时黑了张脸，悻悻地道，“竟然是那老道的徒弟。”

　　白牧英不明所以，朝住持拱手问道：“不知您与家师……”

　　住持并不说话，杨阁老在一旁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这老和尚原是少林寺戒律堂首座，三年前才来这白马寺做住持，他与你师父向来不对付。”

　　“原来是智善大师，弟子常听家师提起你。”白牧英恍然大悟，又行了一礼。

　　“只怕没说我什么好话吧。”智善朝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去玩罢，别来打扰我们老头子的清静。”

　　“是。”白牧英忙行了礼拉着张□□下。

　　二人走后，智善看了看老友，问道，“如何，这小子可是合你心意？”

　　“倒是不错。”杨阁老点头道：“这长相便极合我家敏娘的喜好。”

　　“你那孙女真是被你宠坏了……”智善摇头道，“虽说女子爱俏郎，只在闺中说说便罢，她倒正正经经地当成择婿标准说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我家敏娘那样貌，找个俏郎君不是应该的么。”杨阁老倒是有些不乐意了，“再说了，你刚不就看那小子长得好，才想收入门下么。”

　　“不与你争。”智善摆了摆手，又道，“除了俊俏呢？”

　　“那自然是身份了。”杨阁老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说道，“陛下欲立储君，如今各路人马都冲着我家敏娘而来。”

　　“我不欲卷入这纷争中，可若是将敏娘许与普通人家，又怕保不住她。思来想去，唯有这小子身份既贵，又不会卷入朝堂之中。”

　　“哦？此话怎讲？”智善看着杨阁老先前落下的那枚棋子，沉思片刻，这才捻起一枚棋子摆下。

　　杨阁老又落下一子，这才道，“这小子是宣平公主的幼子。”

　　“原来是长公主之子，怪不得！”智善盯着棋局，有些举棋不定，“可是我看他那样子，似乎对令孙女无意。”

　　杨阁老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中，叹了口气，“唉，若是他愿意，我便不用这么费尽心思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智善也放下棋子，问道，“你这老狐狸，难道不留一点后手？”

　　“先看看事态发展罢。”杨阁老捻着长须沉吟片刻，又道，“倒是跟着那小子而来的那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智善大笑道，“你也有今日，当年过目不忘的状元郎，如今连个人也记不起来，果然是老了！”

　　“说得你好像就年轻似的。”杨阁老不服气，与智善斗嘴。

　　二老在这边说着话，白牧英与张三已经在寺中闲逛。

　　此次虽说是诗会，却并非将众人聚于一处摆开笔墨赋诗作画，而是让众人在寺中各处游玩，即兴而作，再呈至杨阁老面前。

　　白马寺地方大，虽说来了不少人家的少年郎，但两人逛了好一会，也没遇上。

　　刚才管事跟他说了诗会规则，白牧英有些头大，竟然还要作诗给杨阁老看，以他自己的水平，这诗哪里拿得出手。

　　张三有些疑惑，“你烦恼什么？反正你也不求亲，这诗写得好与不好，又有何干？”

　　“话不是这么说，亲可以不求，但这面子不能丢。”白牧英苦恼道。

　　“为何？”张三觉得白牧英看着不像那等好面子的人。

　　“你有所有不知……”白牧英叹了口气，“今日这诗会里，可有大半是我家亲戚，表兄表弟什么的。”

　　“我若是在他们面前丢了脸，被嘲笑不说，等过年回家，还得有好几顿埋怨。”

　　张三惊讶道：“如此严重？”

　　白牧英心有戚戚焉，“可不是么，我在外丢些人倒也无妨，在这些人面前，可是半点面子都不能丢的。”

　　张三举目远眺，看那远处树后头有个凉亭，里头有人影耸动，便指了指那处道，“既然这样，你不如过去看看他们写些什么，参考参考。”

　　“好主意。”白牧英依言快步走到凉亭里，发现有四五个人凑于一处，有人正举笔挥毫，有人则低声吟哦。

　　亭中众人听见脚步声，皆抬头望向二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牧英表弟啊。”

　　坐于中间正在挥毫之人看到白牧英进来，放下手中毛笔，笑着招呼了一声。

　　“凌安表哥。”白牧英朝那人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便径直走到他身旁，探头就去看他写的诗文。

　　“夏至白马寺，苔深林影静……”白牧英不但看了，还要念出声来。

　　李凌安连忙将手盖在诗文上，干笑道：“写得不好，让表弟见笑了，不知表弟可有什么好诗。”

　　“我哪有什么好诗，先瞧瞧你的罢。”白牧英将李凌安遮挡诗文的手拨开，直接拿起来念了一通，摇头评价道，“一般。”

　　说罢放下诗文，朝李凌安问道，“其他人呢？”

　　李凌安将诗文倒扣过来，没好气地道：“不知，你去找找罢。”

　　“行。”白牧英朝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