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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29章 ...

  •   次日清晨丞相府

      浣华厅外,一片花色斑斓。
      烟络认真地看着面前一袭青衣头发花白的男子,有些迟疑地问道:“林大人,可曾亲眼见过八王爷身上的红疹?”
      青衣男子低眉,道:“下官不才,有负苏大人重托。”
      顾方之微微直起身子,不由眉心一蹙,说道:“林大人无需自责,先回答施姑娘的话要紧。”
      林允汶看了看年纪轻轻的烟络,答道:“王爷服过姑娘的药,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起了一身红疹。姚大人立即丢弃了此药。不过,下官仔细看过,王爷身上的红疹分为两种。”
      “哪两种?”烟络眼睛明显一亮。
      “起先增多的,是如胫前红疹一般,暗红且有白点的疹子,而后,在手臂上,有几颗蚕豆大小,带着红晕的丘疹。”林允汶认真地回答。
      “两种红疹相隔多久?”烟络神情越来越专注。
      林允汶想了想,“大约两个时辰。”
      “那就是说,后面一种红疹是在王爷病逝前不久,才发现的?”
      林允汶点了点头。
      “王爷当时可曾有其它异样之处?”
      “高热不退,而肢端冰凉,手足青斑亦逐渐增多,压之未见褪色。”
      “可有面色苍白,颜面浮肿,或者呼吸困难?”
      林允汶看了看她,道:“王爷乃是热症,面色潮红,何来苍白浮肿?先是无脉,最后才见短时气促。”
      烟络忽然松了一口气,坐回花梨木椅里。
      顾方之笑道:“安心了?”
      烟络无力地笑了笑,“只能说不全是因药所至,但他仍不宜再服此药,恐怕终究是难治。”
      林允汶奇道:“可否有劳姑娘解释一番?”
      烟络侧头想了想说道:“口服青霉素过敏多是于用药后即刻发生,或者晚至服药后两到三日,或十至十四日。多数人会有大量红疹,浑身瘙痒难忍,更有甚者,面色苍白、大汗、呼吸浅快、四肢发凉、颜面水肿。王爷当时确实有过敏,不过本身疾病恶化在先也是事实。但是,就算不是直接因为此药亡故,接下来,医治上也别无它法。”
      林允汶明显没有听懂。
      烟络对着顾方之笑了笑,“你明白吗?”
      顾方之粲然一笑,“大约听得懂。”
      烟络皱眉又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道:“八王爷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行事光明磊落,去得这样不明不白,岂不冤枉,甚至来得有些荒唐?”
      顾方之道:“死丫头,你又在想什么?”
      烟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欠他一个说法。”
      “果真在胡思乱想。”
      “顾方之,”烟络认真地看着他,“宗正寺打算怎么办?会交给刑部处理吗?”
      “烟络,”顾方之叹了口气,“你不会又想去见宋以明罢?”
      “宋大人负责此案吗?”
      顾方之不置可否,却盯着她的脸,“此事决计不会悄然过去,也断然不会少人费心。你还是安心呆在相府罢,若真要有什么闪失,顾方之此生恐怕再无颜面去见苏洵那个呆子。”
      烟络看着他笑意浅淡的脸,乖乖噤了声。
      三人谈话间,门前忽然有一抹紫色身影迅速闪过。
      “顾方之,你怎么了?”烟络看着他忽然变白的脸,不放心地问道。
      顾方之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浮现,“没事,没事。”
      烟络伸手去拉他,“回屋休息去。”
      顾方之听话地缓缓起身,心里却不安起来——方才那道紫色的身影不正是他那个同苏洵一般死脑筋却向着八亲王的爹?今日又无早朝,他匆匆离府究竟是为何?

      同时东宫

      “殿下,可有不妥?”杏黄色男子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绯衣人。
      “姜桓,”年轻男人一手抚过桌上铺开的纸笺,“苏大人是聪明人,本宫不去会一会他,如何得知他真正用意?”说罢,阴冷的目光里渐渐浮起一丝诡谲的笑意,静静看着那张在晨光里,越发雪白的纸笺,其上字迹严谨遒劲的八个小字——朗日东升,福泽与共?下方是稍小的一行字,仍旧一笔一画写得极其认真——今日巳时,鹤冲天。
      姜桓想了想,道,“苏大人当真会从了殿下么?”
      李潜抿嘴一笑,阴寒顿升,“只怕由不得他。”
      姜桓笑了笑,附和道:“苏大人对殿下以及皇后万般奈何不得,如今见了八王已去,心生惧意,而有所动摇,也未可得知。”
      “姜桓,”李潜缓缓摇头,放慢了语速,“苏御史是何等人物,断不可依一言定论。”
      姜桓表情僵了一下,笑道:“殿下心细如发,下官深感惭愧。不过,当时六王一事,苏大人相助于睿王爷,而后,梁山御猎之时,又与八王爷交往甚密,这……苏大人恐怕也未必如众人所言,不曾真正将权势放在眼里,他终究是有所忌惮。殿下何不趁机教他明白眼下形势,且不与他计较过往之事,苏大人是聪明人,自会有所领悟。”毕竟,教苏洵握在手里的权势的确惊人。
      李潜沉吟片刻,冷笑道:“如此,便须试一试咱们的苏大人究竟有几分诚意。”他侧过身来,对着姜桓说道,“你派人通传苏洵,就说本宫按时赴约,不过地点改在敛云楼。姜桓,你方才接任中央禁卫军,可便随意调动人马?”
      姜桓了然一笑,躬身道:“中央禁卫军里早有下官安插的死士,下官这就去办。此外,敛云楼下官一并打点。”
      李潜微微颔首,起身取过一个红色药瓶,交至姜桓手中,语气轻松无比,“拿去淬剑。”
      姜桓顺势接过,问了一句,“此物是?”
      “你可听过死亡之虫?”说话的唇瓣冷冷开启,却含着令人发怵的笑意。
      姜桓摇了摇头。
      “一种原本一直流传于传说中的毒虫。生长于蒙古戈壁沙丘之下,通体血红,喷射的毒液可以在顷刻之间夺人性命。”他笑意森然,“本宫尚且留了一只活物,正不知道要招待何人才好。”
      “活物可有不同?”姜桓听到后来顿觉后脊发麻。
      “活物?”李潜倨傲地挑起嘴角,“不过沿血脉吞噬脏腑而已。”
      姜桓见了李潜手中另一绿色小瓶,想象那幅景象来,也不免手脚发软,问道:“殿下可有解药?”
      “解药?”李潜讥诮地笑出声来,“本宫还未见过。苏大人身边那名女子,本宫虽未如愿到手,却要忌她三分,因此,决不做无把握之事。”
      姜桓疑惑地看了看他,不由问道:“殿下打算取苏大人性命?”
      看出姜桓眼中的疑惑,李潜不以为然地眯起了双眼,“姜将军会以为本宫愿留着一个尚须处处提防之人?”
      “下官斗胆问一句,既然殿下已拿定主意,又何须赴今日之约?”
      李潜脸色渐寒,话语恨意刺骨,“将军难道忘了,苏大人身边固若金汤,屡次行刺皆以失败告终。如今大好机会,怎能错过?况且,这虫入体内,并非即刻死亡,本宫亦会告知苏大人另有解药可定期服用。如此一来,本宫有足够的时间收归苏大人手中大权,至于之后……”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姜桓心中寒意顿甚,领命离去。宫中的皇位之争,朝廷的派别倾轧,不正是向来如此么?政治的阴晴不定面前,如今,他的抉择也不知对与不对?
      李潜乜斜着渐行渐远的绯色背影,其上麒麟绢甲分外醒目,然后,冰冷的唇角缓缓地扬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谲弧度。

      碧空如洗。
      天朗气清。
      苏洵一身素净之至的白衣,负手森然而立。
      “大人,当真要上去?”沧海一袭青衣在他身后紧紧握住了血红的刀鞘。
      苏洵微微颔首,清冷的眉间竟然浮起一丝宁静的笑意,宛若清波里徐徐绽放的一朵白莲,洁净通透,缓缓舒展着纹路清晰的花瓣,却无惧。
      “大人,”沧海见了他此际的神情,愈发不安,“恐怕……”有诈二字却硬生生地压在胸中,他既已想到,苏洵又岂会不知?
      苏洵静静看他,见他不再说话,道:“沧海亘木,你二位就暂且在楼下候着罢。”
      “大人!”沧海大惊,想也不想,脱口道,“万万不可!”
      亘木一下跪了下去,拦在苏洵身前,“大人不如先杀了我兄弟二人!”
      苏洵神情柔和,伸手去扶他,“殿下生性多疑,苏某全力筹谋,也不希望功亏一篑。”
      “可是大人……”沧海一句话哽在喉头,不知如何说才好。
      亘木一双手指节苍白,按在碧绿的剑上微微颤抖,然后向旁边退开一步。
      苏洵见状轻轻一笑。
      沧海看了看亘木,一咬牙,也与他站到了一处。
      苏洵背过身去,仰面望着蓝天下气势巍峨的敛云楼,背脊笔直无比,透着一股清冷的傲然。缓缓地,那道白色的身影洇没在楼阁巨大的阴影里。
      沧海亘木立在楼下,咬紧了牙关,如炬的双眼里现出丝丝血线。
      亘木沉声道:“大哥,大人若有丝毫闪失,你我大抵只能以死相报了!”
      沧海正色看他,凛然点头。

      敛云楼,与鹤冲天并称为长安双华。
      楼高五丈,共三层,由下而上,越见奢华。
      顶层,绿沙轻浮,幽静异常。
      苏洵一身白衣轻轻拾级而上,在绿沙环绕之下,见到了举杯独酌的俊朗男子。
      “下官见过殿下。”他躬身施礼,清冷如常。
      巨大的翡翠桌面,在晨光里折射着柔和的青色光华。
      男子一袭宝蓝色滚着金边的华服,缓缓侧头而笑,笑意却寒气逼人,“苏太尉何须如此多礼?”
      苏洵直起身来,淡淡答道:“殿下身份尊贵,这些礼数皆不为过。”
      李潜笑着不动,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杯口金边闪闪发亮,那些明亮的光芒就映上了苏洵淡然的脸颊。李潜笑道:“苏大人为何沉默?”
      苏洵神色平静,答道:“下官以为,殿下早已明白下官今日所来之意。”
      李潜冷笑一声,“朗日东升,福泽与共?”
      苏洵迎上他的目光,如一汪深潭,波澜不兴。
      “苏大人可知这八个字若教父皇见了去,会有何后果?”李潜瞧他一眼,又道,“大人是一片真心,还是另有所谋,本宫倒是真的不明白。”
      苏洵居然浅浅一笑,清冷又带着几分傲然的双眸深不见底,看似平静却又气势不减地说道:“日后的殿下与今日之圣上可有不同么?”
      李潜眼神忽然锐利起来,又渐渐淡去,“大人当真如此想?”说罢,手一抬,道:“上菜。”继而转向苏洵,问道,“大人可用过早膳?”
      苏洵抿了一口侍女送上的热茶,答道:“不曾。”
      李潜看着他,眼中笑意更甚,却愈加阴冷,“大人不惧茶中有毒?”
      苏洵漠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青花古瓷,“下官若不如此,殿下可会信得过苏某?”
      李潜冷冷一笑,“本宫在大人眼中原来是如此之辈么?”
      “不敢。”苏洵淡淡道,“换做下官,亦会如此行事。”
      “大人今日前来似乎确有几分诚意。”李潜悠闲地举起茶杯。
      苏洵低眉道:“殿下给了下官选择的余地么?”
      李潜被他一激,却淡淡道:“大人何出此言?”
      苏洵缓缓抬头,对上他细长的眉眼,唇边展开游丝般的笑意,“今春巡按,殿下对下官项上人头颇下了一番工夫罢。如今尊贵如八亲王,竟然也无端亡故,下官还以为,殿下亦不屑把下官性命,或者下官手中权势放在眼里?”
      话落,空旷的大堂里忽然现出数十条黑色身影,手中长剑银光闪烁,却又在绿沙里泛着青绿寒光,剑尖所指,全是苏洵心口!
      苏洵居然淡淡一笑,身若风中白莲,洁净怡然依旧。
      李潜微微抬手,道:“放下。大人乃堂堂太尉,尔等成何体统?”复又看着苏洵,“本宫不明白大人所言何指?”
      苏洵道:“下官死不足惜,此举不过为求牵连之人全身而退。”
      “牵连之人?”李潜抿嘴而笑,寒意逼人,“大人并非甘愿投诚。”
      苏洵漠然地看他一眼,道:“下官不过一枚棋子,是否甘愿投诚对殿下而言,又有何不同?”
      他竟然明白?李潜微微惊讶,却笑了起来,“苏大人果然是明白人。”说罢,他抖了抖袖子,落出一个青色瓷瓶,端端立在翡翠桌面上,颜色竟有几分和谐。
      苏洵凝神看去,道:“殿下要下官如何做?”
      李潜不语,笑容里是透骨奇寒。
      苏洵微微蹙眉,伸手取开白色瓶塞,一只通体血红的蠕虫缓缓爬了出来。翠绿欲滴的桌面上,那一点小小的血红显得格外妍丽妖异。它似乎嗅到了什么,慢慢地弓起身子,向苏洵身前那一片洁净的白色挪移。
      李潜只是冷笑,不语。
      微风中,绿沙飘舞,在空中缭绕起来,金色的阳光顺势入室。
      苏洵一袭白衣在瞬间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他身上温暖而淡雅的气息微微浮动。
      红冶如血的那一小点,忽然在桌边停了下来,似乎迷失了方向,如穗的头部仰在半空中,探了探。
      那本来应该是很漂亮的一种生物,颜色妍丽炽烈,甚至有几分通透晶莹,在翡翠上缓缓行近的样子,优雅异常。
      小小的头,有穗垂下,在金色的晨风里微微颤动,它仰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大人一身傲骨,本宫唯恐小小的东宫,尚且容不下大人磅礴巨翼。”李潜浅笑看他,却语气刺骨如冰。
      苏洵与它对视,然后——
      如定格的画面一般,缓缓伸出手去。
      微微飘动的白色衣袖。
      袖间暖意澄净无比。
      修长的指尖。
      温润洁白如玉。
      血色的穗探了探,一颗血珠轻轻溢出,转眼仿若蒸发,都消失不见。
      苏洵眉心微蹙,身子一震,缓缓抬头看着桌前的男子,语气平静得不见一丝起伏,“殿下信了么?”
      李潜含笑看他,“大人请坐。”

      天映朝阳。
      凉风缭绕。
      苏洵一手支撑桌面,仍旧站着,道:“殿下可知太医令姚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李潜看了看他,“本宫如何知晓?”
      “姚大人为殿下竭尽全力,殿下当真不知晓?”苏洵声音虽平稳,却渐渐低了下去。
      “苏大人此言究竟是何用意?”李潜坐在桌前纹丝不动。
      苏洵呵出一口气来,道:“今日卯时姚大人亲往御史府,与下官一叙,殿下不知道么?”
      李潜脸色蓦地越发阴寒起来,“苏大人在说笑?姚大人如何去得了御史府?又与大人有何事可叙?”
      苏洵唇色淡了下去,人却笑了起来,“下官尚且不知个中缘由,亦不知信不信他,正欲请教殿下。”
      李潜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苏洵笑意轻浅,继续说道:“八亲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因不治而亡故,势必激起一番风浪。皇上盛怒之中,姚大人性命堪忧,又恐其无人做保,听闻下官为三司推事之主,所以找到下官。下官犹豫良久,尚不知是否该卖殿下一个人情?”
      李潜神色变了变,冷冷道:“苏大人先后相助四弟与八弟,如今怎么好心向着本宫?”
      “裕鑫钱庄一事,殿下给了下官选择的余地么?”苏洵面色微寒。
      李潜笑了笑,“裕鑫钱庄?与本宫何干?”
      苏洵也不恼,神色宁静,一袭白衣在晨风里微微飘舞,“裕鑫钱庄乃是当年尚书右仆射刘禅手下资产,如今交于韦氏接管。”他唇角一扬,语气却淡然如初,道,“如今钱庄主人韦仪不是刘政第六房妾室韦彤的堂兄么?”
      “大人果然精明。”李潜侧头而笑。
      苏洵看着他,道:“殿下,下官若只得一人,死亦不足惜,如今,因八亲王一事累及至亲安危,却决非下官所愿。殿下终会如朗日东升,而下官并不求福泽与共。下官愿以头顶乌纱、项上人头做保,只求平息此事,还苏府一个太平。”
      “大人原来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本宫甚是钦佩。本宫还以为,施姑娘在四弟府上朝夕相处月余,又深得四弟宠溺,大人已经心灰意冷。”李潜侧头看他,言词讥诮,缓缓地抚过身前白玉杯,“姚太医对大人说了什么?”
      苏洵不为所动,答道:“八亲王当初为流箭所伤,伤口并未妥善处理,其后,更换白绫时刻意疏忽,上过一些加重病情的药末。昨夜,病况加重在先,却坚持放弃诊治。”
      “嗯?”李潜手中白玉杯金边闪烁,“竟然有此事?姚大人呈上的医案似乎并非如此?”
      苏洵轻轻一笑,“姚大人一家老少约有百人,他终是不愿太过冒险。更何况,原先承诺保他一家的殿下,此际不亦是欲除之而后快?”
      李潜笑道:“姚太医还真能留了性命如此说?”
      苏洵笑意不减,道:“殿下忘记了么?姚大人毕竟为当朝大医,虽有伤在身,怎会轻易丢了性命?”
      李潜冷冷一笑,寒气逼人,“本宫倒是忽略了这只老狐狸。”
      “姚太医为保住家人,求下官力主皇上三司推事,他愿上堂做证。”苏洵看了看身前的华服男子,微微换了一口气,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姚太医愿在堂上供认,关于八亲王身染疾患,医案所言并不属实,乃是他受人指使刻意篡改。谋害八亲王一事亦属情非得已,他处处受人所逼,而此人与殿下脱不了干系。”殿下二字,他说得很轻,却格外清晰。
      李潜忽然冷笑出声,“好个姚之素,竟然有这个胆子!?”
      苏洵低眉不语,忽然抬头道:“下官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李潜尚在为姚之素一事恼怒中,正自思量对策,此时冷冷说道:“但讲无妨。”
      苏洵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声问道:“殿下为何要先取八亲王性命?若论威胁,理应是睿王爷更甚。”
      李潜面色阴冷,薄怒道:“御猎之时,那只流箭原本就是为四弟所设,他不过因当日未至而逃过一劫。而八弟,亦是迟早要除,本宫一番筹谋,总不能无功而返。”
      苏洵静静看着他,良久不语,终于体力不支地缓缓坐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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