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时代》山月可嗅

1、我谈恋爱了

　　2022年9月，我去了S城读研。开学后学校因为疫情一直封校管理，有特殊情况的学生才能请假出校。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人性化，还是出了意外。11月，有个外出的同学感染了病毒，学校按下了暂停键。将近3万人在校师生，每天只能呆在宿舍临时隔离。研究生的宿舍条件还好一些，每个宿舍都有独立的卫生间，但是饮水机在楼道安置，所以大家每天都要“冒着风险”去楼道走一趟。
　　我就是在这样无助的情境中，得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章尧雪谈恋爱了。
　　她跟我在微信上联系。实际上在专科毕业以后，我们就异地发展了。上学的时光并没有多么美好，可是总有一些人需要保持联系，才能证明那段时光存在过，或者说是我们共有过的时光。她之前一直在W城上班，后来回到了老家H城。我们在专科学的是乘务专业，她倒是一直从事相关职业，在W城时在高铁上工作，回到H城便去了公交车公司。
　　章：我谈恋爱了。
　　我：终于开始约会了？
　　章：不是约会，是谈恋爱。
　　我：这有区别？
　　章：约会是还没有确定关系，谈恋爱是已经确定了关系。
　　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我强调这个。在我看来，谈了恋爱才去约会啊。比如我跟许士殳。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在微信聊了三个月才确定关系，后来又以恋人的身份聊了三个月才见面，并且开始约会。
　　我：万年不开花的铁树终于抽出新芽了吗？
　　章：我追的他，分分钟搞定。
　　我：可以。这魅力！谈的怎么样？
　　章：谈的很好。我在他家呢。
　　确实把我惊到了。之前没听她说最近有什么桃花运，一上来就已经“直奔主题”了么？说到章尧雪的恋爱史，应该说从我六年前认识她以来，就一直空白。她倒是跟我说过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长的很帅气（很对她口味）的“富二代”（maybe），我们后来很熟悉以后，她也没有过多讲他们具体是怎么在一起又怎么分手的。但她一直说那是她的初恋。比如刚开学军训的时候，她一直穿一双粉色运动鞋。我最讨厌粉色。并且她一直很活泛，到处说这是我初恋送我的。那年夏天我不太开心，一方面因为我高考成绩不太理想，一方面因为我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可能对大家来说都是这样，但我觉得相比较来说，我的不开心更多一些。我觉得没什么好开心的。尤其讨厌像章尧雪这样的女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很做作。不过后来她也说我当时很“装”。
　　我：什么意思？你们才在一起多久？
　　章：我们认识挺长时间了。
　　我：你搞“一夜情”？
　　章：两夜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章：我们确定关系两天了。他自己住，所以昨天我就来了。
　　信息量很大，我还想问更多，但她总是嘻嘻哈哈，不说很多。我简单归纳了一下：她和孙齐是公交车公司的同事。她今年5月回的老家，家里给她安排到公交车公司上班，但是前期没有工资还得交培训费，只有考下来A本才能转正。因为长得漂亮而且单身，刚去新公司就被很多男同事搭讪，还有很多女同事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孙齐是00年的，有点傲娇。他没怎么搭理她。就是因为这样，他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本来没什么交际的两人还是在一次公司聚餐中碰到了，后来聊天、表白、上床便一气呵成。
　　章因为暂时没有经济来源，所以只好“屈尊”找了个兼职。大概她也没想到她能找的兼职就是去饭店当服务员。鱼龙混杂的生活最终让她更加寂寞了。不过她这么快就跟孙齐上了床，多少还是让我有点吃惊。我以为她不会谈恋爱。
　　我跟许士殳说起这件事，他也很惊讶。因为今年4月份我确定被心仪的学校录取后就无所事事，干脆先搬到S城找了个兼职，其实是为了能早日结束和许的异地恋。于是我们吵吵闹闹的同居生活就开始了。直到7月低，由于实在受不了S城炎热的天气，我才决定回家避暑。在回家之前章来找过我两次，这也是我们因为疫情三年没有见面的再次会晤。她终于见到我谈了两年多的男朋友——许士殳。我跟许士殳还挺合得来的，不只有恋人之间的激情澎湃，还有朋友之间那种惺惺相惜。但即便这样，我俩的同居生活还是充满了鸡飞狗跳。
　　闹得最狠的一次，我们正吃着饭，他又提起了我开学以后不要朝秦暮楚之类的话，我已经听得很烦了，结果他说到后面竟然激动地说出让我去找个有钱人这样的话。于是我为了表达我的无语，狠狠地摔了碗筷。他可能也害怕了，激动得扇自己嘴巴子。看他面目狰狞，连连扇自己，其实我很想笑，但是这样严肃的场面，我觉得我不能搞破坏。最后我使了惯用的伎俩，跟他平静而又严厉地对质，最终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永不再犯。
　　还有很多次争吵都最终以我的假意出走而告终。我们僵持在衣柜面前，他抓着我收拾衣服的手不放，我们对立在雨夜中，他左右拥堵我的去路……其实我没有想过要真的出走，但是女生总是喜欢用男生着急的样子来证明他的爱。
　　我最好的女朋友终于见到了我最爱的男朋友，于是深夜交谈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丝毫不违和。我们聊了很多事，大篇幅是章跟一些男人搞暧昧的事。她之前的上司是个已婚的大叔，因为工作性质，他们在没到站的旅途中总有扯闲天的时候。大叔没有摆出领导架子，反而跟大家都聊得很开心。大叔一直说章长得像他死去的女儿。他女儿在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纵使有万贯家财也挡不住死神的脚步。所以在那以后，大叔在家里更是没有什么话语权了。因为他老丈人家在W城还算是有钱人家，而大叔年轻时也谈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后因俩人工作和定居的城市不在一块而被迫分开。再后来大叔跟妻子相亲认识，双方条件都很合适，两家人愉快地办了婚礼。婚后育有一儿一女。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但小女儿突如其来的病逝让这个本就靠着孩子作为维系婚姻的纽带的家庭瞬间摇摇欲坠。大叔变得越来越沧桑，妻子因为失去了女儿，转而无限关爱儿子，生怕儿子再出什么事。同事们刚开始只知道领导的家庭和睦，婚姻幸福。因为妻子总是各种关心自己的丈夫，章时常听到大叔的妻子给大叔打电话，提醒他吃药，记得喝水诸如此类。直到有一天，大叔跟章单独坐一起聊天，大叔才无限感伤地说起女儿的事情。女人在男人面前总会有天生母性的一面，章有点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后来两人上班聊，下班了聊，终于大叔开了口：下班后我能去你家吗？章很理性地拒绝了，但是心里隐隐有些怅惘。她不知道他具体的意思，但她了解他的想法。理智告诉她不能与已婚男人来往过密，但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时常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大叔试图争取些什么，一直发消息给她。她凭着自己的一点点力量招架，不是因为不好拒绝，而是心里并不想拒绝。一个还未经世事的女生，在很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稍有阅历和地位的男人时，如果这男人抛出了橄榄枝，女生往往无法拒绝。那是一种就像小时候大家一起暗暗比较谁的字写得最好看，即使看到别人的字更好看一点，但也要等待老师宣布最后结果，而老师最终宣布结果后，竟然真的是写得稍微差一点但是整体来看很完整的自己时，那时的内心，有一种“天选之子”的激动和雀跃，有一点心虚，但更多是自喜的感觉。所以大叔的橄榄枝越伸得长，章的内心越是被抓挠。他不用像同龄男生那样送花送礼物，也不用关心她的衣食起居，甚至不用跟她套任何近乎，仿佛他天然就“高人一等”，只要他表达出想跟她在一起的想法就已经推倒一切了。大叔进一寸，章便自喜一寸。反正她没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该愧疚的是眼前这个能让她欢喜的男人。这段暧昧随着章决定回老家而告终，辞职以后章对大叔还是念念不忘，只要他发来消息，章的内心就叹息一声。不是为不能跟他在一起，而是这暧昧的快乐终要结束。
　　在大叔撩拨之际，跟章同在W城工作的老乡Y给她介绍了一个还在上大学的体育生。两人在微信上聊的很欢，也会互送一些小礼物。但是由于男生在N城上学，因为疫情，两人始终没有奔现。这个男生一直热切地表达对章的喜欢，但不说喜欢二字。通过照片、文字，甚至是视频电话，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是存在的。所以后来也不了了之。年轻男孩的喜欢总是热烈得想要燃烧全世界，但冷却的时候也像九天玄冰一般彻底而坚硬。
　　章与孙齐约会了大概两个月，新年伊始，两人便决定一同去旅行。恋爱的甜蜜尽在如胶似漆的缠绕之中，确定关系是从上床开始，所以恋爱的一部分就是同居。不是去你家住，就是在我家住，最后又共同度过了难熬的被病毒感染的时光。每一段恋情刚开始时，总是尽显妩媚，女生娇羞又性感，男生含蓄又大胆。决定同去旅行的还有章的发小高星和高星的妹妹高敏。一行四人一路欢声笑语，互相拍照记录甜蜜的时光。经过这次去X古都的旅程，章和孙两人迅速确定了彼此就是结婚对象，所以从恋爱到确定婚期也就短短三个月，这在朋友间算是“闪婚”了。但章是个笃定的人，但凡她决定的事情一定要进行到底。所以就算我和高星劝她慎重一点，她依然我行我素。看她果断的样子，不像“恋爱脑”，所以我也真心地送上了祝福。

作者有话说

　　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