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珂笙（ksen）

14、第14章

　　第十四章
　　坐上车林叶明都没有问傅青明要去哪里。
　　他一向是个缄默的人。
　　傅青明先开口：“你住在这里习惯吗？”
　　林叶明略觉奇怪：“英国？我很习惯。”
　　傅青明笑一笑，做了一个含义不明的手势：“不是说英国，我是说那房子，你习惯吗？”
　　林叶明不太确定自己了解他的意思，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傅青明说：“你在顾虑什么？我们闲聊罢了，你知道我们是朋友。”
　　林叶明想了想：“那房子其实不是很舒服，我想这样的房子可能有很多。”
　　傅青明罕见的犹豫了一下才说：“不，郑清淮房产虽多，却都是空着的，除了他自己，也只有这间房里才住了人。”
　　林叶明大喜，笑容十分明朗。
　　傅青明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惊喜过后，林叶明开始觉得吃惊了，没想到傅青明竟然这么敏锐，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甚至只见过两次，这人实在可怕。
　　傅青明说：“江先生曾经说过，若是我不改改我这胡乱猜测的脾气，只怕没人敢接近我，可是……”他甚至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又不忍心看你难过的样子。”
　　林叶明安慰他：“像你这样的人，一定很多人喜欢你，就像我，我从来没想到我能够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傅青明笑一笑：“其实我脾气很坏，常常不理人。”
　　“我可没看出来，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温和的人。”
　　“近年来我的确收敛了很多。”
　　“我不信。”
　　傅青明将车子转了一个弯：“你在那房子里住的不舒服，我借一间房子给你住吧。”
　　“什么？”
　　“只是地方小点，怕你嫌弃。”
　　“何必这么麻烦，我一向不挑剔，而且那里也不算十分不舒服。”
　　傅青明又笑了。
　　林叶明这才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暗骂自己迟钝。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停下来，这里离郑清淮那公寓不远，是个小型的别墅区，地段十分好，背山面水。
　　傅青明带他走进去。
　　相当大的一间屋子，起码是三间打通的，墙是米色的，木地板上铺着一张很厚的棕色的毯子，有两扇大的木头窗子，一边窗下有一张大书桌，两旁延伸开满壁的书柜，有无数的书，木头都很旧了，但擦的发亮，这个时候的太阳照进来简直耀眼。屋子尽头靠墙一张大床，上面铺着一张七彩手钩的毛线花被，小块小块拼起来的，大概是波斯的东西，床前甚至还有一张老摇椅，搭着一块羊毛褥子。屋子里还有些沙发、椅子和柜子，仿佛是随手搁在哪里的，可是一点也不觉得乱，每一样东西都在最合适的位置。
　　这屋子实在太美了，林叶明以为书里或者电影里才会有这么漂亮的布景，而且是那种老电影，有情调的电影，里面会有一个女人，长的或许不是非常美，可是姿态倾国倾城。
　　傅青明对他说：“这里也只适合一个人住，没有地方招呼朋友。”
　　那语气听起来简直没把这位于最好地段的房子当回事，好像借给朋友暂时歇歇脚而已。
　　林叶明说：“这么一套房子可不便宜。”
　　傅青明笑了：“别担心，要买一层两层房子倒还容易。”
　　还真不能小看他。
　　早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也不是不惊讶的。
　　傅青明把钥匙给他：“这里每天有人打扫，什么时候来住都方便。”
　　这么美的一间屋子。
　　林叶明犹豫了半天，把钥匙还给他：“你看，我什么时候会有空住这里呢？学校宿舍都半个月没去一次。”
　　傅青明看着他，然后笑了：“好，不过至少今天有空？”
　　林叶明连忙点头：“当然。”
　　傅青明说：“太好了，我们可以喝咖啡，我会煮很好的咖啡，正好还有一瓶上好的白兰地可以放在里面。晚上请一位好厨子给我们做中国菜。”
　　林叶明笑：“你这里没有厨房。”
　　傅青明拉他到窗边指给他看：“你看进门的旁边有条小路，走5公尺就有楼梯上去，上面是一间很大的厨房。”
　　这么大派头，那要当年中国世家才有的，林叶明越来越怀疑他不仅仅是个秘书。
　　林叶明坐在有阳光的地毯上，看着傅青明煮咖啡。
　　他的手势非常熟练，想必没有夸口。
　　林叶明说：“这里有会做中国菜的厨子吗？”
　　“当然有，我知道从这里开车过去三十分钟的一个地方，有一个从玉华台退休的厨子，偶尔会接一点愉快的工作。”
　　“愉快的工作？”
　　“是，朋友介绍的，轻松的，收入丰厚的工作自然是愉快的，他做的汤包真是美味。”
　　林叶明想起家里厨子做的汤包，汤汁多而鲜美，非常美味。
　　不由的期待起来。
　　今天几乎全是惊喜，他以为过去那些日子什么都见过看过，可今天才知道差的远了，这屋子，咖啡，白兰地，玉华台，汤包……
　　这种派头，叫人怎么说呢？
　　尤其是这种派头还做的这么轻松随意，任是谁也服帖了。
　　那咖啡果然浓香，林叶明笑道：“我平时不喝酒的，今天只怕要醉。”
　　可是还是忍不住要喝，那太阳晒得他整个人都蜷起来，懒洋洋的，眯着眼睛。
　　傅青明凝视他，轻轻说：“你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安宁过吧？留下来，你会天天如此，什么都不必担心。”
　　林叶明低下头，说：“只有罕见才觉珍贵，若我天天如此，一定会厌倦的。”
　　他抬起头来望着傅青明，晶莹双目流光溢彩，傅青明觉得永远无法拒绝这双眼睛。
　　林叶明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