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珂笙（ksen）

1、第1章

　　第一章
　　林叶明放学回到家里，发觉家中气氛非常紧张。
　　父亲一个人在关在书房里，母亲独自坐在阳台上。
　　林叶明很惊讶，这个时候是母亲十年如一日打牌的时间，而父亲应该在陈小姐樱花路的香闺里。
　　从他记事起就是这样了，母亲的牌搭子换过好几次，父亲的晚上时间也换过好几个地点，不过倒是从来没有带到家里来过。
　　但是，家里喧哗一直不变，起居室里灯火辉煌直到12点，中间女佣人茶水点心招呼周到，10点左右会送上消夜。
　　也会送一份到林叶明的房间，他吃了正好睡觉。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是很能吃的，就算林叶明这么好的物质条件也不例外。
　　林叶明独自一人住在豪宅的三楼，隔音好，只要关上门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可以让他专心念书。
　　他也知道自己的家不算正常，可是他那部分是正常的。
　　父母都关心他，生活学业都会过问，每年开学父亲都亲自拜访他的老师，生日的时候请他的朋友同学到家里玩，每年长假期送他去国外旅行。
　　这和贵族学校大部分学生的生活是一样的。
　　不过到底开明一点，虽然有时候也会说：“上次到家里来的那位jone同学，你可能不太适合和他来往。”
　　林叶明很听话，即时疏远这位同学。
　　他一直很相信父母的智慧，看，这样的情况下都可以把家庭处置的这么正常，真是难能可贵。
　　对他交女朋友倒是鼓励的，父亲会用朋友的态度评价他女朋友。
　　而且林叶明觉得比朋友说的风趣智慧的多，十分入耳。
　　有时候他会觉得父母都像朋友，过于磊落大方，倒是很难感受到父母疼爱。
　　今天看起来就太不正常了。
　　林叶明轻轻走近母亲，蹲下问：“怎么不打牌去？”
　　母亲转过头来，他看到母亲在流泪。
　　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怎么了？”
　　母亲摇摇头：“问你爸。”
　　林叶明踌躇一下，去敲书房门。
　　门打开，一屋子烟味，父亲虽偶然抽烟，可是十分克制，由此可见真的出事了。
　　林叶明走进去，父亲林叶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林叶辰虽是已近五十，可十分懂得保养，身材还很挺拔，眼睛晶亮，看起来很年轻，可这个时候，他看起来似六十。
　　林叶明说：“爸爸，怎么了？”
　　林叶辰说：“我们快要破产了。”
　　林叶明没有大惊，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个家今天这么反常，唯一的可能就是经济问题，不过这么快这么彻底他倒是没有想到。
　　他说：“爸爸，有多糟？”
　　林叶辰说：“我们需赔偿五千多万，现在可以拍卖的资产只有两千万，我大约会坐牢。”
　　他说的很平静，可是老态毕露。
　　不是不怕的，二世祖出身，养尊处优一辈子，临老要入牢。
　　林叶明一声不吭。
　　林叶辰说：“你不要担心，我一早已经安排好你和你妈的退路，你们不会有事，不过这个学校你不能念了，需转去普通高中。”
　　林叶明说：“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林叶辰笑了：“你在那学校读书那么多年，有多少同学悄悄转学？世上哪里有救命菩萨。”
　　林叶明踏前一半，他已经看到父亲鬓边的白发，眼角堆满皱纹。
　　心里十分难受。
　　“爸……”
　　林叶辰打断他的话：“好了，你先出去陪陪你妈。”
　　林叶明只得退出去。
　　母亲仍坐在那里不动，林叶明过去蹲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
　　母亲轻轻说：“我还有几百万的首饰……”
　　林叶明说：“那个就算拍卖了也不够。”
　　母亲说：“我知道，不过有一点是一点，我是享了这么多年福了，也不委屈，只是委屈了你。”
　　林叶明摇头：“委屈的是爸。”
　　一个家都靠他维持，此刻将要崩溃仍安排好妻子儿子的退路，剩下的才是他自己的。
　　父亲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至少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母亲终于抱着他痛哭。
　　林叶明只得安置她进房睡下，又担心父亲，只得坐在沙发上一整夜，到天亮已经支撑不住，倒下去睡着了。
　　略眠一眠便醒来，进去看母亲，大约服用了安眠药，睡的很沉，可犹有泪痕。
　　而且面色苍白不安，皱纹仿佛一晚上就通通冒了出来。
　　林叶明又去看父亲，父亲在书房睡了，他不欲打扰，连忙退出来。
　　看看上学时间到了，自己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
　　老师非常惋惜：“林叶同学成绩很好，为什么要突然休学？”
　　林叶明礼貌的笑：“谢谢老师，因为家里突然要移民，只得先暂时休学再说。”
　　不过对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方思文却没有隐瞒，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方思文果然大惊，嘴都合不上。
　　林叶明说：“我不想瞒着你，反正今后不会见面了，也不怕说。”
　　方思文说：“真有那么严重？”
　　林叶明道：“是，你也不是不懂厉害。”
　　说着就要走。
　　方思文一把抓住他：“等等，这么厉害你也不想办法？”
　　林叶明说：“如果能让我替爸爸坐牢就好，其他我还能想什么？就算卖身也在一个周内赚不到5000万。”
　　方思文说：“也不是不行。”
　　林叶明停住脚步：“可以？”
　　方思文说：“路是有一条，不过比卖身还惨，这辈子只怕也不能翻身。”
　　林叶明倒笑了：“不怕，只要管用，我什么都不怕。”
　　方思文说：“这事我没给你说过，原以为根本不必说，没想到竟然有要说的时候，一年前有个人看上你了，叫我问你意思。”
　　林叶明静静听他说，手里不知不觉渗出汗水来。
　　方思文继续说：“那人是男的，我知道不可能，索性不说。”
　　林叶明勉强笑：“你居然兼职拉皮条？”
　　方思文苦笑：“不，我爸是他的大管家。”
　　林叶明吃一惊，方家在上流社会有头有脸，是数的出的人物，这可怎么说？
　　方思文道：“我家是他在亚洲的代理人，全世界他共有4个代理。”
　　一边说出其他三个的名字，林叶明脸更白了。
　　终于问出来：“他为什么看上我？”
　　方思文说：“我不知道，我哪里敢问，总是你长的漂亮的缘故，他来亚洲都住我家里，你偶尔来玩被他看到了吧。”
　　林叶明突然忧心起来：“这么久了，他还记得我？”
　　方思文嗤一声笑出来：“可见你是真的山穷水尽了，竟担心这个，你回去等我消息吧。”
　　林叶明点头。
　　方思文又追问一句：“你可想明白了，真的问出去可就反悔不了了。”
　　林叶明脸仍是白：“用不着想了，我还能怎么样？”

　　林叶明回家才半小时就接到方思文电话，方思文声音十分轻快：“林叶，你去安慰叔叔阿姨吧，虽然今后和以前不能比了，到底一家平安。”
　　林叶明松一大口气，仿佛溺水的人突然被托上水面一般：“谢谢你。”
　　方思文奇道：“和我有什么相干？”
　　林叶明十分明白，说：“那么我什么时候见他？”
　　方思文笑道：“郑先生说不用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打了几个电话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啊？林叶明此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手发软。
　　方思文又说：“你的休学手续撤回来了，既然没事了，你明天还是来上学吧，快要考试了，别打混。”
　　林叶明说：“好。”
　　自然是那位郑先生的意思。
　　林叶明十分自觉，人家说的的确好听，可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
　　就连方思文也自然和以前不同了，他现在兼职代理人。
　　林叶明放了电话，也不出去告诉父母，这种好事有的是人抢着报，不怕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