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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突兀洒落的温暖(一) ...

  •   松田丈太郎本想询问挚友状况的情况卡在了嗓子里。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于是便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三两步上前,挥拳砸向松田阵平,“混蛋小子,你还敢来见我啊?”

      “哈?我为什么会不敢来见你啊?你把我当成什么懦夫了吗?”松田阵平撸袖子就干上去。

      萩原研二看得欲言又止,“不,松田叔叔,其实……”

      然后他就看着父子俩有来有往地打了起来,时不时伴随着发泄般的愤怒低吼,但两人的眼眶都明显地红了。

      有力的拳头鲜少真的打上人,更多的是砸在墙上、桌上,留下一道道裂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萩原研二:……
      行吧,他早该料想到的,他们松田父子都是这个风格。
      ——明明想念到了极点却又不愿溢出分毫,所有的担忧与牵挂大概都换成了实打实的拳头砸在对方身上也砸在自己身上,四周的墙壁和家具更是被波及的四分五裂。

      不过反正他看得出眼前两个有着相似卷发的男人都没想也没敢下重手。

      还没缓过来的华山二郎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打架的人,又转头看看萩原研二,迟疑道:“所以……你们不是芝华士大人和田纳西大人?”

      萩原研二歪了歪头:“我们是啊。”
      华山二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的回答意味着什么,只发出了一个单音:“啊?”

      又过了一会儿,眼前父子的打斗将近白热化,华山二郎又缓缓询问:“……那、田纳西大人和丈太郎……”

      “唔?”正兴起地看着松田父子限定拳击比赛的萩原研二随口回答,“小阵平和松田叔叔是父子啦。”

      华山二郎眼神趋向呆滞,感觉自己不理解这个世界。

      问:多年老友的儿子是自己直属上司的平级同事而且和上司关系特别好怎么办?
      华山二郎怔愣着想,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还抱过老友那个名叫“松田阵平”的儿子,还和他玩过一些幼稚的拳击小游戏来着?
      那小子学会骑自行车也是他教的吧?他还记得小小的松田阵平摔了十六次才学会呢。

      说起来他后来因为黑衣组织不得不离开拳击馆了之后就没了和松田丈太郎的联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彼时那个被同学孤立欺负的卷发倔强小男孩确实和眼前的青年有很多相似之处。
      华山二郎木然。

      以田纳西在组织里的风评,应该不至于因为被他知道太多小时候的黑历史而把他灭口吧?

      那边父子的“友善交流”已经将近,不管是松田阵平还是松田丈太郎都没说一句软话,他们本来也不是矫情的性格。

      松田丈太郎自从真正进入里世界之后就没再喝太多酒,现在基本算是彻底改掉了酗酒的坏毛病,只是偶尔瘾上来了会放松放松。

      如今的他和那个被冤枉为杀人犯之后颓废的男人不同,身上匀称的肌肉让他捡回了当年拳击手的风姿,脸上多了纵横的沟壑是岁月留下的证明。

      松田阵平几乎要认不出眼前这个男人——不,还是认得出的,在他小时候,父亲还是光芒万丈的拳击手的时候……那时候伫立的他就有这样的光彩。

      那样的光彩也是彼时尚且年幼的松田阵平心目中最倾佩的模样。

      “活着就好。”松田丈太郎停下了攻击,喘着气抹了把汗,低低地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活着就好,阵平。”
      “……爸。”松田阵平喊出了几乎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称呼,“我回来了。”

      松田丈太郎直起身子:“行了臭小子,那就别再突然失踪惹人担心!”
      “哈,我又不是故意的,混蛋老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松田阵平回嘴。

      于是就这样,没有煽情,没有泪水,没有抱头痛哭,沉默的一架拭干了被泪水氤氲模糊的眼眶,仿若十余年岁月并没有从他们之间流走,仿佛变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还在,因为故人依旧。

      “嘛,松田叔叔。”萩原研二再一次双手合十面露微笑,“我和小阵平……”
      松田丈太郎拍拍萩原研二:“萩原?你去找过你爸妈他们了吗?我记得你姐姐担忧了好多年,每次外出都在留意有没有你的身形。”

      萩原研二身体僵了一下,原本微笑着的嘴角也平了平:“……松田叔叔,你知道的啦,我们都不太方便把他们牵扯进来。”

      松田丈太郎看了他一会儿,只说:“我知道,但我想你也需要知道,我们作为家人的总归不太想一直被瞒着,这样只会让人徒增担忧,这些年千速也一直在用她的方式找你。”

      萩原研二怔了一会儿,肩膀耷拉下来,闭了闭眼:“我知道了,等到比较安全的时候,我会考虑一下……至少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行了混蛋老爹,”松田阵平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话语,“你怎么也牵扯进里世界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让人放心的混小子!”松田丈太郎瞪了他一眼,“无缘无故地失踪,最后出现的场所就是一条小巷,而那里第二天还被发现了四五具警察的尸体,怎么想我也要深入调查一下吧?”

      “但是’入口’哪有那么好找啊,我说混蛋老头,平时也没见你有这洞察力和人脉。”松田阵平半月眼。

      “咳,说起来,当时丈太郎住所那块的’入口’的负责人是我。”刚刚回过神来的华山二郎作出解答,“说起来,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自来熟地直接在这里坐下了?”

      萩原研二双手合十歪头:“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太好,那么——华山先生,你的这座安全屋充公啦。”
      华山二郎:“?”

      松田阵平没忍住:“……噗,变成糟糕的上司了呢。”

      看到华山二郎之前发的求救信号现在刚刚赶来的库拉索打开门就听到萩原研二的话,缓缓表示疑惑:“?”

      “谁要把我的安全屋充公?”她眨了眨眼,看向萩原研二。

      “不,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库拉索酱!”萩原研二讨饶。
      松田阵平选择看热闹:“所以说,要揍他吗,我帮你按着,库拉索。”
      惨遭幼驯染背刺的萩原研二:?

      被三个代号成员包围瑟瑟发抖的华山二郎:……

      库拉索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安全屋:“所以,墙上的裂痕又是哪里来的?”

      松田阵平想到自己砸出来的部分,心虚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库拉索再一次眨了眨眼:“既然是你做的,那就算了吧,反正可以用组织的钱重新装修。”
      “说起来,你和萩原研二都恋爱几年了?”

      松田阵平:“……”
      好你个库拉索,原来是想靠在他老爹面前传播谣言来害他!

      松田丈太郎:?
      几年不见我的儿子好像背着我有了男朋友,这时候应该作出什么反应?

      华山二郎补刀:“啊,原来组织里传的田纳西和芝华士在一起了是真的啊!”

      萩原研二试图挣扎:“不,那只是谣言!”

      库拉索调出组织论坛:“看,琴酒七年前就发过有关你们的论坛了,你们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吧。”
      松田阵平:“。”

      琴酒你在干什么啊琴酒!为什么会发这种东西啊!你人设崩了知不知道!
      这是造谣啊喂!

      *
      风吹过树梢,一片荒芜般的地面上人迹罕至。

      没有绿草如茵也没有断壁残垣,这里是普通的城郊,或许此前还用做过工地什么的。
      有两辆车向前开车,前面一辆的驾驶者似乎有些迟疑:“是这里吗?”

      已经迷失了方向的他停了下来,看着地图试图辨认方向。后座的两个女生和他打了个招呼,示意她们两个下车走走。

      树木随着风声微微晃动,仿佛是无声的致意,绿叶之下的树枝上滴下了什么液体,粘稠又恶心。

      在此迷路的旅人们干脆全都下了车透气,一个女孩站在树下招呼着朋友,被这液体蹭到了。她还以为是污水,用手一抹,腥臭味和殷红的色泽让她不由自主尖叫出声。

      “啊——!!树上有尸体!!”

      接到报案后,神奈川县的搜查一科就赶往了那里,无奈遇到了堵车。
      身为“风之女神”的萩原千速自告奋勇骑着摩托车赶往现场。
      她的车速极快,在其余众人到达之前先行停在了现场。

      蹭到血液的女孩嘴唇发白,脸上透露着恐惧和对血液的嫌恶:“警察小姐,这、这棵树上……”

      萩原千速先是对女孩略做安抚,随即凑近查看书上的尸体。
      这种荒野抛尸的案件,如果DNA能和某个失踪人口对应上,那就会细细展开搜查。

      如果对应不上,那可就麻烦了。

      萩原千速当刑警数年,遇到过几次这类案件,往往是他们警察虽想要找到真相,也束手无策没地方下手。

      她迅速查看着现场,等待同事们前来。
      等到同事们来了,线索都收集完,就只能安心等待鉴识科那边出结果了。

      女孩去住处洗了手,换了衣服,一行人被带到警局做笔录。萩原千速今天只负责外勤,但在走之前那个倒霉沾到尸体血液的女孩的同行人犹豫地打了个招呼。

      “呃,警官小姐,虽然很冒昧,但是请问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她顿了顿,“我在读警校的姐妹对他很有好感,我就……随便问问,因为警官小姐和他真的长的很像啦。”
      萩原千速随意瞥到照片,眼神一凝:“请问可以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啊,这个……”同行小姐翻了翻手机上和姐妹的短讯,“好像叫做黑泽,黑泽研二。”

      远处正在努力澄清自己真的和松田阵平没有情侣关系的的萩原研二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松田阵平看他一眼,“还是被人骂了?”

      萩原研二:“如果被人骂了就会打喷嚏,那我审讯别人的时候会失去所有形象的!”

      “那就是感冒了吧,叫你晚上睡觉老是把被子踹下去。”松田阵平随口。

      “去了警校之后才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呢!”萩原研二辩驳,“只有和小阵平一起睡的时候才会!”

      “……哎?”华山二郎疑惑,“普通朋友会一起睡吗?”

      萩原研二刚刚好不容易让松田丈太郎相信自己和他儿子只是普通朋友,这么搅和一下似乎又得从头再来了。

      “行了,你们俩怎么样我也管不着。”松田丈太郎啧了一声,“关于芝华士和田纳西的传闻我也听过,你们现在是在警校卧底吧?”

      “其他我也不奢望了,总之保护好自己,有的事情我相信你们自己明白。你们两个混小子小时候还蛮正直的,长大后虽然长歪了,有的底线大概也是不会踩的。”

      松田丈太郎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他们:“问心无愧就好。”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笑道:“还用你说。”

      *
      从松田丈太郎那边出去之后,库拉索就和萩松二人分别了。

      明面上库拉索属于朗姆那一派,和他们二人的关系应该不好才是正常的。

      库拉索走后,萩原研二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看来去找姐姐的事项要提上日程了……呜,研二酱会被揍死的,一定会的!”
      “所以你去见的时候最好不要拉上我。”松田阵平对于萩原千速“爱的铁拳”印象还是很深的,甚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萩原研二振振有词:“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当然要有难同当!”
      “去你的有难同当。”松田阵平撞了一下幼驯染的手肘,“啧,我们这还不算有难同当吗?”

      萩原研二弯弯眉眼:“研二酱可是最——爱小阵平了。在组织这么多年可以交心的也只有小阵平一个人,之后也得一直赖着了哦,可别嫌我烦了。”
      松田阵平无奈:“怎么会。”因为我也是。

      他又“啧”了一声:“行了行了,恶心死了。嗯?琴酒的消息?你有收到吗?”
      “我以为’恶心死了’这种话只有琴酒酱才会说呢,他果然把小阵平带坏了!”萩原研二笑道,随手翻看起了消息,“他也给我发了……欸???”

      琴酒:组织在警视厅公安部的线人传来消息,警视厅近期会联系出色的警校生,训练他们成为卧底,以潜伏进我们组织。
      琴酒:boss希望你们给出可能人选的名单。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看着手机上一模一样的两段话,对视了一眼,原本略显轻松的气氛严肃了下来。
      萩原研二深呼吸了一下,选择先讲了个冷笑话:“……小琴酒复制黏贴的技术可真是熟练啊,给我们发的通知都没有改动一个字呢。”

      松田阵平没接话,而是眉头紧锁。
      他们很清楚,公安选中送进组织去的卧底,在他们这届有两个人,其中警视厅送进去的那个是——

      在他们的一周目因为卧底暴露自杀的诸伏景光。

      “我们届潜伏课的前三是谁?”松田阵平询问。

      萩原研二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前三分别是小降谷、小诸伏和我……组织选择让我们上报大概率是因为组织那个在公安部的线人接触不到相关信息,我们适当隐瞒不会被发现。”

      “但若是我们给出的人选太过离谱怕是会自身难保,boss到现在都没有完全信任我们呢,就连作为左右手的小琴酒和朗姆都被他用相互竞争的方式牵制着。”

      松田阵平按了按太阳穴:“……真难办。”

      之前松田丈太郎的事情琴酒、伏特加和库拉索还可以帮忙,现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事情只能他们自己解决。
      根本原因在于“警察”这个身份。

      组织成员对于警察——或者说是条子这个职业是轻蔑甚至厌恶的,在组织大环境的潜移默化之下,琴酒这样的自小在这里生长的人自然而然也会对于警察抱有这样的情感。
      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所谓守护公民的警察却在幼小的孩童们被迫自相残杀之时没有出现,而只在他们堕落黑暗以后给予审判……

      不过琴酒肯定不会承认有这样的理由,对于他来说提到“幼年时有人突然出现帮助他”这样的事情都会让他恶心。
      松田阵平熄了手机屏幕,把手机塞回兜里,活动了一下身体:“这种事情……如果提前知会景老板他们呢?”

      话说完,他自己也摇了摇头:“不成,且不说他能不能完全信任我们,就算告诉他了也没有用。除非是直接联系公安部上级寻求帮助,否则没人可以真的帮到我们,但是我可不信那群上级会给我们一臂之力。”

      “那如果……塑造一个替身呢?”萩原研二忽然想到了什么,“或许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找到帮助。”

      松田阵平脚步一顿:“……你是说,’入口’?”

      “小降谷的事情我们必须瞒下,因为金色头发小麦色皮肤的人实在是太少,那么明显的特征几乎是一眼就能被认出来。”萩原研二说,“但是小诸伏的黑发蓝眼还算是比较普通,就算是眼型特殊,也可以通过化妆微调。”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来到组织之前,先切断了姐姐和我的身份联系吗?我现在也可以这样切断’苏格兰’与’诸伏景光’的身份联系。”

      “你是说……”松田阵平瞳孔微缩。
      “要是小诸伏最后就像一周目一样进了组织,我会使用我的权利给他安上现在创设的’苏格兰’这个身份。”萩原研二肯定了松田阵平的猜测,“我们确实要上报’诸伏景光’,但上报的既是我们认识的那位,也不能严格算是。”

      “至于小降谷,瞒下一个人还是蛮容易的。”萩原研二笑了笑,“这还要感谢警校的封闭管理啊……不过说起来,卧底到底为什么要和普通警校生一起上课啊,这不是大大增加了暴露的风险吗?”
      松田阵平也呼出一口气:“谁知道上边怎么想的……行了,那么走吧,说起来好像华山叔就是入口的负责人来着?”
      真是方便了很多呢。

      天色渐晚,再不回警校今晚就只能翻墙回去了,萩原研二表示他去找华山二郎,让松田阵平帮忙拖着宿管,不要因夜不归宿记下他的名字。
      萩原研二一向比较擅长这种事,松田阵平点了点头,自己回了警校。

      *
      在听到了疑似弟弟的消息,萩原千速当即请假去了东京。

      等到了地点才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冲动了,她很清楚萩原研二一定是被卷进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里,这样贸然前来大概率是不能与他直接相认的,否则会带来麻烦。

      但要就这样白跑一趟,总也还是不甘心。

      萩原千速并没有直接去冲进警校询问那个名叫“黑泽研二”的人的打算,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让弟弟陷入危险。

      所以她就暂时把从神奈川一路骑来的摩托车在警校旁停了,打算随便走走碰碰运气。她很清楚萩原研二的德行,那小子才不会真的守规矩地安分待在警校。

      更何况这是周末,本来就是允许出校的。
      但她没想到,先碰上的居然是松田阵平。

      *
      天色已经近暗,似夜又似黄昏。
      二十世纪稍少光污染的天空还能见到不少星辰,月如钩细细的眯成缝在尚且还未呈现靛蓝色的天空上挂着,衬得一旁银白的星闪亮得像是可以照亮半边天空,但又因还未完全消失的太阳的辉光显得黯淡。

      青色的眸子对上了那双与自己的幼驯染相似却又不同的紫色眼眸。
      即使是相同的性格、身世和生长环境,不一样的经历也完全可以造就两个有所不同的人。

      现在的萩原千速与其说是和松田阵平一周目时见到的同时期的她相似,倒不如说更接近于萩原研二死后她的状态。

      那是微妙的不同,即使前后是一样的飒爽潇洒,但总是有什么事物在改变的。
      亲人的死亡或是失踪不会彻底的摧毁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像是萩原千速这样坚韧的人,但是它所带来的影响却是持久、潜移默化的,是无论如何也忽略不掉的。
      那样的改变近似于长大与成熟,但又不尽然,因为那样的经历会让人褪却的并不是所有的幼稚与柔软,而是一种领悟。

      无话与沉默中,松田阵平忽然感受到一种愧疚,哪怕是刚刚面见松田丈太郎时他都没有升起这种愧疚。
      他们自以为是的隐瞒与远离,所带来的痛苦在绵绵不绝的痛心之后便是空虚与难以适应——至少当年萩原研二牺牲之后,松田阵平就是这样的感觉。
      但是如果再让他们选择,他们还是会选择隐瞒。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在乎家人的感受,也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自大或是自以为是,只是单纯的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希望亲人因为自己的坦诚陷入危险。
      了解组织的信息并掺和进这样的事情里并不是什么儿戏,前世的他和伊达航,即使在了解了两位同期的处境之后,也没有贸然选择进入黑暗助他们一臂之力,为的就是这样的考量。

      说实话,重来一次,如果没有加入组织的意外事件,他和萩原研二也不会选择深入黑暗的。
      所以——千速姐想来也能理解他们的隐瞒,但是愤怒又是另一回事了。

      松田阵平知道自己在见到对方的第一面,就已经很明显的失态了,早露出了震惊的情绪。在潜伏与伪装的方面,他也承认比不上现在的萩原研二和一周目时的“安室透”“绿川光”等人,前者是先天的天赋一流,后者天赋本就是中上水平还经过了公安特训。
      但是不要紧,加入组织的十几年来,他已经获取了部分信任,至少并不会有人时时刻刻在他周围监视他。

      在收起了所有其余的情绪之后,他正要装作不认识地走开,却见金发紫眸的女子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叫住了他。
      “你给我站住。”她咬牙切齿。以松田阵平对对方的了解,她现在似乎很想喝出他的真名然后揪着他的耳朵揍,但是对他现在的处境有所猜测于是硬生生忍下来了。

      松田阵平默默咽了口口水。
      救命啊萩原研二你姐姐好可怕!

      每个人都有一个最怵的人,用语言描述的话大概类似于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大部分人的童年阴影是父母,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毫无疑问就是萩原千速了。

      即使是二周目,距离上一次被揍已经快二十年,松田阵平还能回忆起之前自己拆了千速姐手机、把她家修车厂的保时捷改装成鸥翼的、以及和她表白时被揍得有多惨。

      “这么快就忘了我吗?”萩原千速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当年你还和、我、表、白、呢,转头就忘了吗?”

      松田阵平心里清楚萩原千速应该已经猜出来他现在和她的真实联系不方便说,也不方便暴露真实姓名……她也是聪明得很的人物。
      她是在给刚刚他的失态找借口,同时也是在暗示想要进一步聊聊的意思。

      再则,她也没有说一句谎话。
      ……但是还是很奇怪啊!救命!

      松田阵平如果在一周目的多年后多上网冲浪,就会知道他现在的感受被称为“尴尬到脚趾扣地”。

      “啊,我……”他露出了微妙的神色,“之前在’五维空间’酒吧里的A304包厢和小姐聊天很愉快,怎么会忘掉呢?”

      这是暗示在那个酒吧的A304包厢里细聊。
      就在这时,他露出了锐利的目光,扫过昏黑的街道。
      ——是窥视感,他感受到了那种独属于组织成员的窥视,这让他浑身紧绷。
      不好,不能让组织的成员盯上千速姐!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时候遇见的?”萩原千速紧紧地盯着松田阵平。
      “周日的夜晚十二点。”松田阵平缓缓道。

      这次是在暗示他们在周日——也就是明天——的夜晚十二点会面。

      萩原千速有个观察力极其卓越的弟弟,自己的能力自然也不会差太多。她又很是了解自己那个弟弟最好的朋友,就算是多少年没见了,也能察觉到他的意思。
      她敏锐地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忽然紧绷了起来。

      是察觉到了危险吗?她微不可查地蹙眉,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上司发消息,示意自己需要再请假两天。

      *
      基安蒂加入组织已经又不少年头了,作为资深的代号成员,又是常年活动在霓虹地区的,虽然很早就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识过田纳西和芝华士的相处。

      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和亲密的气息,是个人都能察觉到。

      实不相瞒,基安蒂已经磕他们很久了——就算组织可以满足她的杀人欲望,偶尔也会感觉太过紧绷或是无聊,磕磕cp是每个八卦人的乐趣。

      这天,天色已晚,她刚刚结束任务路过警校,突然瞥到组织的田纳西在和一个女子说话。
      等等,这深夜的,孤男寡女单独在这里谈话……?

      基安蒂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她的cp要be了吗?田纳西你不要你的芝华士了吗?
      基安蒂无声尖叫,并准备偷偷拍下来发给一起磕cp的好友库拉索。

      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吃刀!她淋了雨所以要撕烂所有人的伞!
      库拉索!快和她一起感受cp一方n/t/r了的崩溃吧!

      组织的手机会被监视,基安蒂并不想被boss知道自己和库拉索关系还不错,这是组织里边默认的规矩,那就是一个人最好不要和其他人走的太近,不然万一那个人是卧底或者叛徒自己也得被牵连。

      当然,也不能太过孑然一身,因为,只有有所牵挂的人,组织才会放心的使用他们。
      一般来说组织里明面上的朋友,只要并非是搭档,关系都不会太好,反倒是看上去素不相识的两人,说不定暗地里是很好的朋友。

      就基安蒂本人而言,虽然明面上暴躁易怒毫无城府——实际上的她也很符合前四个字的描述——但是能在组织核心区域存活下来的家伙,都不至于太蠢。

      ——卡尔瓦多斯是个例外。基安蒂在心中补充,那个恋爱脑一心只有贝尔摩德,而且蠢也是真的蠢,鬼知道他怎么得的代号。
      她用私人的安全号码打开了录像功能,放大,然后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脸。

      ……等等!
      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女子怎么和芝华士长得那么像啊?!特别是那双紫色的眼睛……

      卧槽田纳西没看出来啊你个浓眉大眼的既然搞替身!这已经不是单纯的n-t-r的程度了啊喂!
      她懂了!霓虹这边的同性直接还不能结婚领证,而且这里还一向奉行“异类有错”的观念,只要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都会遭到歧视。

      想必田纳西就是因为这个才把自己对于好搭档芝华士的情感深深压在心底,然后找了一个和芝华士相貌相似的女子聊以慰藉吧……他真的好爱芝华士!
      基安蒂完全忽略了她的同事田纳西完全不是一个会如此在意他人眼中想法的人,只是坚信自己已经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全部真相,瞳孔地震的同时,cp之魂蠢蠢欲动。

      她的cp虽然狗血,但是还没有be!拉她起来,她还能磕!

      *
      库拉索疑惑地点开了基安蒂发来的信息。
      视频里,和芝华士面貌相似的女子面带愤怒:“当年你还和、我、表、白、呢,转头就忘了吗?”

      而另一边的田纳西背对着摄像头,看不清楚表情。他声音里透着尴尬与不知为何出现的怀念:“啊,我……之前在’五维空间’酒吧里的A304包厢和小姐聊天很愉快,怎么会忘掉呢?”
      库拉索:……???

      她一双异色瞳孔缩小,脸上是明晃晃的震惊。
      田纳西你……?

      她思索片刻,觉得自己不理解这样复杂的关系,转头把视频用私人账户发给了伏特加。

      反正伏特加和他们关系好,不会出去乱说,要说也只是对琴酒说。
      都是自己人,这么传一传大概没什么关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突兀洒落的温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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