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陷阱》遥平

11、我只要你

　　苏晨橙神经紧绷了这几个月，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直到早上八点多，周易的电话打过来才被吵醒。
　　“姑奶奶，昨天就联系不到你，我也不敢给楚总打电话”周易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压低着声音似乎是在公司楼道。
　　“太累了，昨晚楚总醉得不成样子，我伺候他，比汇报一天还累”苏晨橙住着头发从床上坐起来吐槽。
　　“什么？！楚老板喝酒啦？？？”周易一整个震惊。
　　“他酒精过敏？”苏晨橙被他的惊讶整得整个人清醒了。
　　“那到没有，只是这么多年，他都是滴酒不沾的”周易不可置信地嘟嘟囔囔，苏晨橙悬着的心又放下来了。
　　“今天公司都在说，楚总第一次出差这么匆忙的，广州的房都没退，就赶到了深圳，还让前台把行李邮到了深圳的酒店”
　　昨晚是周易打电话给楚何说了苏晨橙在酒局的，本来想说楚何在深圳的话刚好照看下，结果没想到楚何竟然立马从广州赶了过去。
　　“公司怎么什么都知道，我都没知道这么多”苏晨橙惊叹这八卦的传递速度。
　　“出差的行程是行政统一安排的，订酒店、退房这些都要经过行政部的手，她们传八卦的速度怎么能慢哦”周易给苏晨橙解释道，说着看有人来楼道抽烟吗，匆忙就挂了电话。
　　她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楚何昨晚醉酒的样子，打开手机想问他怎么样，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起床洗漱，画了个淡妆后，磨蹭着卡着酒店撤早餐的点，去了餐厅。
　　一进去就看到楚何坐在餐厅窗边，打开着电脑，似乎在处理着工作。他昨天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难得穿着休闲的白T和黑色休闲长裤，整个人散发着和煦的气质。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他一抬眼就和苏晨橙的目光撞在一起，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苏晨橙看他撤回了目光有些怅然，简单打了点豆浆油条就端着餐盘坐到了楚何对面。
　　“楚总，我这边汇报结束了，硬盘我吃完饭给你吧。”她言外之意，要回上海了。
　　“嗯，先吃饭吧”楚何也没抬头，手上工作没停，淡淡说道。
　　苏晨橙一顿早饭吃得索然。
　　“今天有个老客户的调研，一起去吧，结束后明天再一起回去。”周易看她放下了豆浆杯，便也合上了电脑，对苏晨橙说。
　　苏晨橙点了点头，她想到了去他家里拿硬盘时候遇到了他母亲。
　　“楚总，我去你家拿硬盘的时候遇到了你妈妈”苏晨橙看着他收拾电脑的手，缓缓开口。
　　只见楚何的手顿了几秒，苏晨橙顺势看他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却覆上一层冷意。
　　“她让我不要告诉你，她去过你家里”苏晨橙看到楚何明显咬紧牙关，整个面部都僵了一瞬，俊雅的脸上像是不慢了裂痕。
　　她不再看他，只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觉得生活似乎也是充满了各种障碍物，阻挡阳光。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楚何恢复了平静，开口问道。
　　苏晨橙回眸看着，笑容灿烂：“你是我老板呀！”
　　有一束光，从高楼缝隙中透了过来。

　　下午的调研，苏晨橙就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跟在楚何后面。下午见面的客户和楚何年龄相仿，听两人寒暄，似乎是同学。
　　楚何在几年前承接过这家公司的产品设计，今年又有一些新的业务升级，先是拿原有的产品设计仔细过了一遍，提了一些新的业务升级思路。
　　最后他同学说自己成立独立的IT部门,想把自己公司的业务系统打磨成产品,也同样承接软件开发项目,话里话外都拉楚何一起合作.
　　“阿何,做人也要会变通嘛,你看你现在才出差都带女助理了。怎么就不能从技术转型做合伙人呢？”那人给楚何倒杯茶，用粤普话说起来听着怪腔怪调的。
　　“好好喝你的茶吧”楚何笑着骂他油腻，说着他瞥了一眼苏晨橙，见她也是笑着。

　　晚上是楚何同学做东请客吃得日料，三人都没喝酒，这两人在闲聊，苏晨橙依旧埋头干饭。
　　餐厅离酒店不远，吃罢俩人散着步，走回来酒店，晚上从海边吹来的风，将白天的黏腻全部吹散。
　　苏晨橙走得比楚何慢半个身位，楚何能够感觉到她就在身边，其实今天可以让她先回去的。
　　可是这么多年，一个人四处出差，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也是第一次畏惧孤独。
　　“你回去可以准备转正材料了”楚何没话找话。
　　“那我会涨薪15%吗”苏晨橙听到钱赶紧走上前半步，雀跃着问。
　　“会的” 楚何听着也不觉弯了嘴角回道。
　　“老板，真的太酷了”苏晨橙拍手赞道，这可是近两千块呢。
　　“其实我就说我之前的工作和产品设计也是有共通之处的嘛。不过还是现在的好玩一点，有具像的产出.......”
　　苏晨橙又开始了碎碎念，楚何已经习惯了，只是听着，想到面试的时候，她伶牙俐齿的模样，一晃竟然三个月过去了。

　　苏晨橙和楚何一起返回上海，上班后，周易围着苏晨橙转一圈，拍了张照片给黎泱交差，
　　“哎呦，进步神速啊”苏晨橙检查了下他拍得照片，对周易说得意有所指。
　　楚何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俩人离得极近，冷着脸咳嗽一声坐到自己位置上莫名觉得这俩人有些扎眼。
　　“橙子，听说你还陪客户喝酒啦，可把我们周易急坏了”有个不长眼的同事没察觉到气氛，进来还在高声调侃周易和苏晨橙。
　　周易忙踹了他一脚，截住了他的话头。
　　苏晨橙不知道为什么楚何气压很低，便回到自己位置，准备转正述职材料。

　　难得中午和许久没见的李粒他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大家开始商讨怎么样给橙子搞个转正欢迎仪式。
　　“我请大家吃饭好了哇，大张旗鼓好尴尬哦”橙子戳着自的饭，看着楚何前面一个人一桌挺拔地背影有点心不在焉的。
　　“我怎么老觉得楚总对我不满意呢”橙子闷闷说道。
　　“其实他就是这样，很少夸人”李粒宽慰道。
　　说着楚何就起身收拾了餐盘离开，今天倒是吃得异常快，从他们这桌经过也只是给周易和李粒打了招呼。
　　苏晨橙就是能够感觉他的不开心，而且还和自己有点关系，她死活也想不出来又是哪里得罪了他，越想越生气。
　　下午研发分组组长来找楚何开产品会，是苏晨橙深圳的项目，楚何不在工位，可是项目产品会议楚何是一定要参加，苏晨橙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回。
　　她说去找找，然后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间，接了杯咖啡，就坐在公休区给黎洋发消息。
　　“苏晨橙.....不适合........”突然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公休区的办公室传来，苏晨橙听到了自己名字。
　　似乎还是楚何的声音，苏晨橙挣扎了一下，拿着杯子假装是倒水路过的，停在有着一道缝的门口边驻足侧耳听了听。
　　“还是让她回五组，继续让李粒带吧，她不适合我的组”
　　是楚何冷漠没有情绪的声音。
　　“楚总，这个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理由的”人事小姐姐追问。
　　“我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新手”
　　“但是她做的也不差，不然也不会涨薪转正”
　　里面沉默了半晌，苏晨橙感觉自己停止了呼吸，心脏都要爆了。
　　原来自己这么不被他认可，她没有再听下去，只是失魂落魄回了工位。中途李粒给她打招呼，她都没看见。
　　她满脑子都是楚何冰冷的声音“我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人”
　　这么一个，是怎么一个，到底有多不堪！想来这几个月的努力对他来说都是累赘，这份工作难道就是同情和施舍吗？
　　她看着桌面上的转正PPT顿时觉得嘲讽，便将电脑合上。这个世界太嘈杂了，她感觉不到灵魂的出口。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还是和一个年下弟弟谈恋爱，被分手的时候。
　　时隔两年，她又一次疯狂质疑自己。
　　苏晨橙稍微拉回点理智的时候，手已经在包的最夹层摸到了一盒未拆的烟。
　　她拿着包躲进了楼道，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久违的烟草味道笼了过来，她还没放到嘴边吸一口，眼泪就下来了。
　　或许，她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那些她自以为和楚何温暖的交集，只是他的同情。或许他还在背后嘲讽“这个姑娘真笨”。
　　苏晨橙已经无法抑制地把曾经让自己觉得温暖的场景，一下下踩到脚底，然后变成刺，扎到心里。
　　她委屈极了，她捂着嘴无声哭泣，香烟一口在指缝中无声燃烧。

　　当李粒推开楼道厚重的安全通道大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晨橙蹲在墙角边，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她惊呼：“橙子？”
　　苏晨橙抬眼看着她，眼神中是满天的委屈却混杂着决绝。
　　“Lily姐，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楚何以贬低我的名义让我转正”苏晨橙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却是让李粒一头雾水。
　　李粒拉着橙子要坐在台阶上。
　　苏晨橙抽噎着拒绝：“我穿的白裙子，会脏，我不坐”
　　李粒笑她哭成什么样了，还在乎形象。
　　苏晨橙蹲在一边，把今天自己听到的前后全告诉了李粒。
　　李粒听后也是面色凝重。只得拍拍她胳膊安慰；“其实对我来说，你的想法、努力、学习能力都是很强的，我是非常欢迎你能和我一起配合的。”
　　橙子听着更觉心酸，嘴一撇，眼泪又要打转落了下来。
　　“但是我也理解你的委屈，毕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让人觉得完全没有被尊重”
　　苏晨橙觉得李粒完全理解自己，心里舒服了很多。
　　刚要说话，楚何的电话来了。苏晨橙觉得要么是组会要么是转正调组的事情，这两个事都让人心烦，便挂了他电话。
　　看得李粒眼皮跳了跳，还有人敢挂楚何电话！？
　　“哼！真的太烦人了，我要当面和他讲这个事情”苏晨橙吸了吸鼻子恶狠狠说道，只是有点奶声奶气，毫无威慑。
　　李粒看她不再难过，就拉她起来，一起进了公司。
　　刚进去就撞到了楚何，楚何盯着苏晨橙发红的眼眶，一看就是哭过。心中一冷，下意识就看向李粒。
　　李粒摇摇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赶紧溜了。
　　楚何看她倔强且带着怒火地盯着自己，就像只被激怒的小兔子，才发觉是自己惹了苏晨橙。
　　“楚总，我知道你要把我调回李粒姐组，我也知道你不满意我的表现。”苏晨橙说话声音不大，但是一句句非常清晰。
　　楚何皱起了眉，眼睛里泛起了波澜，他知道苏晨橙听到自己和人事说的了。
　　他看着苏晨橙眼睛里又蓄满了泪，因为在极力控制不让眼泪落下来，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可是我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苏晨橙说这句话的怒火烧到了他眼里。
　　刚好刚刚和楚何谈话的人事部小姐姐，从门外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大厅里这俩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像开口化解一下。
　　“那你想要什么”楚何抱起胳膊，冷冷盯着苏晨橙看。
　　“我只要你”苏晨橙哪怕是仰头，也是无所畏惧地盯着楚何眼睛。
　　“要么你辞退我”
　　说罢转身离开回了部门。
　　人事部小姐姐拿着一沓简历掩住自己因为震惊微微张开的嘴巴，看看苏晨橙大步昂扬地背影，再看看杵在原地，半天无可奈何叹口气的楚何。
　　内心讶异，楚何也有这么一天？
　　“楚总，这小姑娘脾气有点火爆啊，你要么再看看简历，产品助理还不好找吗”人事凑上去，晃了晃手中十几分简历。
　　楚何烦躁地摆摆手，也离开了。
　　“楚总，你这1组的产品经理还招不招啊”
　　人事追在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