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陪审团》琼川

4、4、恐怖童谣

　　左侧的叶子剧烈颤动，他毫不犹豫的甩出一鞭，鞭·子还没抽到人，鞭尾被攥住了。

　　一只白皙的手掀开枝叶，一张美丽的脸蛋赫然出现在卡罗索眼前，那人眯眼看着自己，目光里没有什么光亮，灰暗灰暗的，正跨·坐在马背上，斜着身子，轻松的抓着鞭·子末梢，然后一松劲，鞭子甩回到了卡罗索的手上。

　　是金渐层！

　　卡罗索脊背升起一股子凉气，他感到自己呼进去的空气都带着冰，紧张地盯着金见诚，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这个杀人狂魔，不自觉的抓紧了鞭·子作为武器。

　　金见诚瞥了眼卡罗索的马鞍，伸出食指点了点，顺着金见诚手指的方向，卡罗索这才发现自己的马鞍断了，这要是发现不及时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故，他赶紧把马鞍固定好，再一抬头，已经不见了金见诚的人影。

　　那家伙去哪儿了？

　　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鬣狗和大卫骑着马来到了他的身边，鬣狗头发乱蓬蓬的，狼狈的趴在马背上，四肢虚软得垂在两侧，一副惊魂未定的惨相，大卫牵着他的缰绳，开口道：“我把子爵追回来了。”

　　“谢谢。”卡罗索连声道谢，扶起了鬣狗。

　　大卫伸出一只手，向卡罗索示好：“组队结盟吗？”

　　“组队结盟？”一听这话鬣狗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在卡罗索和自己之间比划了一下，“你想跟我俩一队吗？”

　　大卫歪头一笑：“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这个大卫看着还挺机灵的，情商也高，还把鬣狗救了，也算是有点用处，卡罗索犹豫着，视线落在对方停在半空的手上，鬣狗抢话了，“行啊！三个人比俩人强，大卫又聪明又能干，咱仨组队属于强强联合了！”

　　鬣狗是一百个同意，但卡罗索还是有一些顾虑，毕竟这个大卫的底细他不清楚。
　　见卡罗索举棋不定，为表诚意大卫拿出了自己的卡牌：“这是我的身份卡和剧情卡，可以给你们看看——”

　　“行吧，我看看你的卡片写了啥——”鬣狗正要去拿卡片，被卡罗索扣住了手腕，鬣狗不明白狱友是什么意思，困惑道，“咋了？”

　　“结盟的事儿以后再说，咱们先找找新娘吧。”说这话时，卡罗索不经意的瞥见大卫卡牌背面是梅花4。
　　“行。”大卫这人倒是挺好说话，也没死缠烂打，收起卡牌，默默地跟在了他俩身后，鬣狗瞅了眼后头的大卫，看对方面色如常，还朝自己笑笑，也回了一个微笑，扭脸低声询问卡罗索，“我看这小子人挺靠谱的，还挺真诚，你为啥不把他收了呢？”

　　卡罗索快被鬣狗的天真打败了：“靠谱？真诚？”他呵呵一笑，“狐狸岛的犯人有几个是靠谱真诚的？”

　　狐狸岛可是一个只关押死刑犯的人间地狱，能成为这里的犯人本身就不可能靠谱真诚。

　　“你自己不也是狐狸岛的犯人么——”鬣狗小声嘀咕一句，想想卡罗索说得在理，他们这一堆重刑犯，各怀鬼胎，不憋好屁，没有一个好人，指望他们成为好队友是有点天马行空了，他也就没再替大卫多说什么。

　　这时卡罗索压低声音说道：“你猜我刚才碰到了谁？”

　　“玛丽的另外两个哥哥？”鬣狗卡巴卡巴眼睛。

　　卡罗索摇摇头：“不对。”

　　“玛丽的继母？”

　　卡罗索无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女人！”

　　鬣狗急了：“就别当谜语人了，到底是谁啊？”

　　卡罗索俯身在鬣狗耳边说道：“金渐层。”

　　鬣狗面如土色，这个人光听名字就能让人炎夏生冷汗，上下打量卡罗索：“他没砍掉你胳膊卸你大腿吧？”

　　卡罗索伸出两个胳膊举过头顶，又踢踢腿，证明自己四肢齐全：“它们都好好的呢。”伸出脖子，摸了摸颈项，“脑袋也还在。”

　　鬣狗手托下巴思索：“他为啥要在你旁边打转啊？”

　　卡罗索摇摇头：“我也不明白。”

　　鬣狗灵光一闪：“啊！懂了！”

　　卡罗索吓了一跳：“懂什么？”

　　“他在狩猎——”

　　“狩猎？什么意思？”

　　鬣狗笃定道：“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以杀人为乐，肯定是把你当作狩猎目标了。”他踢了一脚马肚子，“咱还是赶紧从这该死的林子里出去回到庄园，跟大家在一起他就不敢动手了。”

　　“他能单杀三十七个人，你以为我们十一个人能是他对手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卫出现在了鬣狗身侧，他已经把他俩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

　　大卫说得对，就因为说得对，才更加可怕，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想到有这样一个杀人魔在周围神出鬼没的，谁都得提心吊胆的。

　　断断续续地童声此时唱起了歌谣。

　　“玛丽玛丽你在哪儿？”

　　“桌子下？椅子后？橱柜里？还是藏在妈妈的裙底下？”

　　“玛丽玛丽你在哪儿？”

　　“大床下？窗帘后？草丛里？还是藏在爸爸的皮箱里？”

　　“玛丽玛丽你在哪儿？”

　　“大门后？亭子前？榕树里？还是藏在新郎的身子后？”

　　歌声由远及近，萦绕在这样冷飕飕的林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卡罗索率先抽鞭·子让马跑得快点，鬣狗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大卫在后面喊道：“喂！这些童谣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啊？咱们用不用坐下来研究研究？”可惜没人听他说话，这两位已经仓皇逃跑，转眼就没了踪影。

　　卡罗索的马跑得最快，把鬣狗和大卫远远甩在身后，鬣狗连踢马肚子好几脚也撵不上，只能大叫着：“等等我！等等我！”

　　眼瞅着卡罗索越来越远，鬣狗追上无望的时候，卡罗索突然勒住马在一棵大榆树下停住了。

　　“怎——”鬣狗追上去刚要问怎么了，话没说完，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巨大的老榆树，年头估计比宁录国建国的时间都长，整棵树六个人手拉手绕一圈都抱不住，枝杈宛如人临死时向四周伸展的手臂，遮天蔽日的，好像可以托起一片天，人常说古树下面无高草，这大榆树下草长得比其它草都矮了一截，周围也是光秃秃的，连块石头都看不见，而在大榆树最高的一根枝头上挂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穿着白色婚纱，脖子上系着一根红色腰带，脑袋耷拉在胸前，血红的舌头伸出了嘴巴外，垂在下巴处，眼珠上翻，红血丝布满眼底，血从眼睑下一直流到了裙摆，双腿随着白色纱裙在半空中来回晃荡着，犹如撑开的白色大伞，那个场面很是骇人。

　　鬣狗细看对方的面容，这才认出了她的身份：“她，她是薇薇安——”

　　“新娘死了。”卡罗索吃了一惊。

　　鬣狗对他这个反应有点不爽，说道：“喂喂，她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能不能表现点悲伤？”

　　卡罗索不为所动，说道：“咱俩先发现了新娘尸体，这个复活卡是不是该归我们？”

　　虽然这是游戏，但要求沉浸式的，需要真情实感的投入到角色里，卡罗索这个反应有点太过出戏了，鬣狗转念一想，谁特么也不是演员，让卡罗索对一个素未平生的女孩产生点感情的确有点难，顺着对方的话茬道：“对啊，咱俩完成任务了，该给一张复活卡啊！”他朝四下干吼，“喂！你给我出来！我们完成任务了！复活卡拿来！”

　　半天AI语音都没动静。

　　卡罗索陷入沉思：“难道咱们还有什么疏漏吗？”

　　鬣狗不解：“新娘这不是找到了吗！找到了就是完成了啊！”

　　卡罗索牵马来到了薇薇安上吊的下方，仰面朝上看去，瞅了半天也没瞧出个端倪。

　　“算了，先把她放下来吧，这么一直挂着有点可怜呢。”鬣狗可看不得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孤零零的挂着，同情心泛滥，正要下马爬树，被卡罗索扣住了手腕，“先放着吧，让其他人也过来看看，别让他们怀疑咱俩行凶杀人，到时候几张嘴都说不清。”

　　“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全。”

　　咚一声枪响。

　　子弹打中红色腰带，腰带断裂，薇薇安的尸体从三米高的树杈上垂直下落，掉在了卡罗索的怀中，这样一个重物掉下来，惊到了马，马吓得扬起了蹄子，被卡罗索赶紧抓住了缰绳才没让它暴走。

　　鬣狗扭脸看是谁开得枪，一看不要紧，一身冷汗往下掉，瞬间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金见诚举着猎·枪，枪·口还往外冒着烟。

　　“啊！卧槽！他有·枪！”鬣狗大叫。

　　让杀人狂魔拥有了枪，无异于给老虎的爪子上又装了一套穿甲利刃，攻击力拉满。

　　对已经进入防备状态的鬣狗，金见诚理都没理，放下枪，甚至都懒得抬眼皮看他，拽着缰绳就要转身，被卡罗索叫住了：“喂！金见诚！”

　　鬣狗不清楚队友是怎么想的，忙拉住卡罗索：“你喊他干嘛啊？”

　　卡罗索冲金见诚问道：“你愿意跟我们组队结盟吗？”

　　鬣狗血色褪尽，大吃一惊：“你疯了吗？”他指了指后面刚追上来的大卫，“刚才的好人你不拉伙入队，这杀人魔你让他加入咱们？你是嫌咱俩命长吗？”

　　卡罗索说道：“有他在，估计其他十个重刑犯不敢招惹咱们，咱俩可以安心作任务。”

　　“安心不了！我跟一个杀了三十七人的杀人魔怎么安心啊！”鬣狗理解不了卡罗素的脑回路，连连拒绝。

　　金见诚也没回答，他就当没听见一样，绕到了大榆树的背面，把这棵树的每一处纹理都瞧个仔细，然后上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着，也不知道在找着什么。

　　见他那样，卡罗索心生蹊跷想问问，被大卫打断了，大卫紧赶慢赶才追过来，看到薇薇安的尸体趴在卡罗索的马背上，问道：“找到薇薇安了？她没事吧？”

　　鬣狗：“当然没什么事啊！就是人死透了。”

　　大卫不信这话，亲自过来探薇薇安的脉搏，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那种死人专属的冰冷感劝退了，问道：“你们得到复活卡了？”

　　鬣狗冷哼：“哪有什么复活卡，都是骗子！”

　　不知道鬣狗和卡罗索是故意对自己隐瞒还是真的没有，大卫隐藏了自己的怀疑，挤出一份笑容道：“既然这样，那咱们把薇薇安的尸体带回去给父母见见——”他话音刚落，金见诚牵着马从榆树后走了出来，吓得大卫立即住嘴不敢再发一言，他向卡罗索投去询问的眼神。

　　卡罗索也不清楚金见诚的想法，摇摇头，就在这时，大卫的瞳孔地震，他刚闭拢的嘴巴又张开了：“男爵，她动了——”

　　话还来不及细说，大卫看到原本老老实实趴着的薇薇安动了一下，她两个肩头先是微微颤抖，然后脊背如膨胀的气球，拱了起来，在三个人震惊的面目下，站在了马背上，烈风卷着她的裙摆，把她的编发也吹乱了，碎发在额前飞舞，遮盖了她的面部表情。

　　“咯咯咯——”她嘴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那笑声如同嚼碎骨头的咀嚼，瘆得慌。

　　鬣狗不明情况，来了一句：“整了半天你没死啊？”

　　“咯咯咯——”她垂着脑袋，也只是笑，没有任何回应，脸面向卡罗索。

　　也不知道卡罗索是吓傻了还是心理素质太强，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与薇薇安零距离接触，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榆树下的土里忽然伸出好几双手，紧接着从土下蹦出六个小孩，最大的也就十一二岁，最小的才四五岁，其中有个小男孩戴着贝雷帽，有个小女孩扎着麻花辫，这几个小孩鬣狗认识，是之前在走廊遇到缠着他们要玩捉迷藏的小崽子，那个贝雷帽小鬼他记忆犹新。

　　“捉迷藏！捉迷藏！”

　　小鬼们围着他们几个开始蹦跳。

　　“新娘藏，小娃娃抓！捉迷藏！捉迷藏！新娘藏！小娃娃抓！”小鬼们念叨着，围着他们开始转圈。

　　薇薇安倏地伸出双手，死死卡住了卡罗索的脖子，她的脸从碎发里突围出来，双眸赤红，像被血浸泡过一样，她叫着：“捉迷藏！捉迷藏！”

　　还是鬣狗发应快，他一脚把薇薇安踹下了马，一拍呆住的卡罗索，叫道：“快回庄园！”

　　一旁已经呆滞的大卫也回过神，赶忙驾马往回跑。

　　薇薇安在地上翻个身，立即四肢着地，以一种非人类的姿势趴在地面，像蜥蜴一样，四肢并用，猛地向他们追击过来。

　　不止鬣狗他们吓坏了，马也害怕这种非生物体，不用踢肚子也玩命地跑。

　　薇薇安的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她追上卡罗索的马，伸出手在马腿上狠狠抓了一把，马疼得往后一踢，踢翻了薇薇安，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也没有再站起来。

　　卡罗索的马飞奔着，他扭脸，看到金见诚依旧不紧不慢的仰脸察看着大榆树，什么小鬼，尸变的新娘，都不存在他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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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童谣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