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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审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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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剑拔弩张的游戏区不同,几位陪审团成员闲适得很。
“哇哦,这个玩家长得很帅么!”家庭主妇站在玻璃幕墙后面,眼睛一刻不离年轻男子。
旁边的糙汉大叔说道:“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家庭主妇一撩头发:“很有男人味啊,头身比例好,西装领带,宽肩窄腰,一般女人都难以抗拒的。”
糙汉笑了,狠吸了一口烟,鼻孔和嘴巴一齐喷出烟雾,直冲着家庭主妇而来,他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细看一下,你也是不错的女人呢,年轻的时候应该很漂亮吧。”
家庭主妇体型微胖,脸盘也是圆圆的,五官很耐看,如果不是眼角有了细纹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梳着大妈都会烫的小卷,披肩发,一条麻布裙子,上身配了一件黑色针织开衫,这种打扮和衣品,和一般在大街上唠家长里短的家庭主妇没有任何区别。
她立马别开脸,躲开糙汉的审视的目光,把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躲闪道:“说什么呢,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被人夸过漂亮。”
白领男摆摆手:“她都多大岁数了,早不是青春少女了,还漂亮呢,人老珠黄咯!”
“呸!眼镜仔你个细佬!”家庭主妇挥起拳头就要捶白领男,AI音在这时响起。
【奥古999年8月20日罗摩小镇发生了一起公交车凶杀案,凶手暂时判定为男性,被害者为一名17岁的高中生,请陪审团的诸位成员们,选出你们讨厌的角色,并投票判处对方死刑,财富值幸运值超60的不可以选,六人投票,有一人与其他五人不一致,此位陪审团成员将被送入游戏里成为玩家】
狄丝正趴在桌子上小憩,照相小哥拍了拍她:“律师小姐,起来了,陪审团开始上班了。”
狄丝把脸转向另一侧,像赶苍蝇一样摇摇手:“走开呀!让我睡一会。”
老奶奶慈祥的说道:“别吵她了,女孩子需要补个美容觉。”
照相小哥调皮道:“奶奶也是女孩子,奶奶不需要补觉吗?”
老奶奶笑开了花:“臭小子,就会耍贫嘴!”
白领男走到玻璃幕墙前,往游戏区瞧着,当他看到年轻的男子时,眼睛一亮,扫了眼狄丝,问道:“律师小姐,请问一下,你口中的大法官是个怎样的人?”
狄丝揉揉眼睛,不假思索道:“冷峻,冰冷,不近人情,公正无私,不偏袒无私心,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聪明果断有担当——”
“是像这样的吗?”白领男指了指男人。
狄丝走过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瞳孔地震,惊讶到嘴巴都不会说话了:“他,怎么会在这儿?”
白领男低声自言自语着:“没想到大法官竟然亲自参与到了游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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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两条长腿几步来到了金见诚的桌子前,站定,静静地盯着他,金见诚岿然不动的继续埋头吃饭,他把鸡蛋羹全部倒入米饭里,然后又淋上一圈酱汁,用勺子把鸡蛋羹捣碎,搅拌均匀后一勺一勺喂进自己嘴里。
男子面带着微笑,:“阿兰治安官你好。”一手扶住翘起的衣角,另一手向金见诚伸了过去,语气亲切,“我叫杜连,总署探长。”
金见诚并没有回应。
“混蛋!你一个小小地区治安官竟敢无视我们总署的长官!”年轻警探气得上前就要去抓金见诚,却被杜连抢先按住了手。
杜连状似无意的一手,把餐桌上一碗汤打到了地上,啪一声汤碗就碎裂在了金见诚的脚边,玻璃碎片溅起,在他的脸颊边划出一道小口子。
“哦,抱歉,我无心的。”杜连说着,作出无辜的表情,仿佛把汤碗打碎的罪魁祸首不是他,而是金见诚,他一边这样说,一边又用另一只手一扫,一盘烤鸭也飞了出去,撞到墙壁上粉身碎骨。
作为一家之主,拉尔夫可忍不下这个气,他冲上前,试图跟杜连理论:“喂,你这是要做什么?”
被一旁稍微年长一些的探员一把按在了地上。
“老公!”
“姐夫!”
安娜和帕克被其他警探拦住了。
杜连一把扯下桌布,上面的各种菜肴噼里啪啦的纷纷落地。
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金见诚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溅到的油汁,默不作声。
人们偷瞄杜连的脸色,他的面部并未显示任何的怒气,甚至还带着一抹邪性的笑意。
杜连笑着说道:“那边是可怜的男孩人头落地,这边你倒是珍馐美味吃得欢畅——”他把手里一个方盒子轻轻摆放在了空荡荡的餐桌上,然后推到了金见诚的面前,歪头向他示意,“打开看看,给你的惊喜——”
金见诚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下勺子,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颗人头,而那颗人头金见诚也是熟悉的,就是在公交车上被砍了脑袋的少年。
“啊——”人们看到人头吓得四散逃离,尤其是班迪的女友,她已经受到了第二波冲击,早已吓得挪不动地方了。
金见诚依旧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的与人头对视了好一会,然后放下了勺子,淡淡的开口:“你想干什么?”
杜连打个响指。
年轻探员立即掏出小本念道:“姓名皮特,年龄17岁,格里沃高中三年级学生,爱好踢足球,已经被宁录公国体育大学提前录取,明年春天就可以去报到了——”
金见诚眼皮都没抬,不咸不淡的蹦出了一个字:“是么。”
杜连摆正少年的脑袋,并用手把少年乱掉的头发梳理了一下:“这是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孩子,你就轻描淡写的说个‘是么’?”突然解下领带,套在了金见诚的脖子上,往自己的身前使劲一拉,他俩之间的距离瞬间由五十厘米缩短成了十厘米,金见诚可以清晰的闻到杜连身上的烟草味。
“那我应该说什么?”金见诚仰起脸询问。
杜连:“阿兰治安官,你非要在自己的亲友面前展现自己那毫无人性的一面吗?”
“警察叔叔!我可以证明他就是凶手!”妮朵雅雅站起来指证金见诚。
“人证物证都全了。”
杜连用领带在金见诚的脖子上绕了两圈,随即抓起领带把他薅出椅子,往地上一扔,冷冰冰的下令:“带走!”
对金见诚目中无人的态度几个警探早已忍无可忍,闻言,立即上前控制住金见诚。
年轻警探给他戴上了手铐,这手铐一戴,全家人都绷不住了。
安娜崩溃大叫:“你们不能像对待罪犯一样对待他!”
怕姐姐惹出事端蹲监狱,帕克捂住了安娜的嘴巴。
杜连正要去抓金见诚的胳膊,一个身影冲过来,摊开手臂,挡在了金见诚身前。
金见诚定睛一看,原来是班迪。
班迪一个劲儿的摇头,金见诚站在他身后,看着对方不那么强壮的背影正拼尽全力的护住自己,眼眸中的微光闪了一闪。
杜连瞥了眼班迪,来到金见诚背后,贴近他的耳垂,往他的耳朵眼里吹气:“没想到你这种人会有个好弟弟。”
金见诚轻轻推开了班迪,跟着警探们走出屋外,门口停了三辆警车,警车上的灯还没关,在红灯和□□之间不断切换,左邻右舍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阿兰怎么会被抓走了呢?”
“据说跟公交车凶杀案有关。”
“有人目击他行凶了。”
“我的天哪!治安官竟然是凶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阿兰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是不会犯这种罪的。”
“他从小沉默寡言,看到人连个招呼都不打,这种人最危险。”
邻居们的窃窃私语,他听得明明白白,在人群中,那个隔壁的浓妆小伙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子个子高,在一群人当中还是很显眼的,他冷冷地看着金见诚,最后目光落在了金见诚身后的班迪身上。
班迪也跟着跑出来,用手语不断比划着,可惜现场没几个人能看懂手语,他就那样追着车,徒劳的双手乱挥。
透过车窗,金见诚看到班迪焦急的脸近在咫尺,弟弟不会说话,笨拙地用手指在窗户上写着什么,那双真挚的眸子仿佛可以穿透玻璃,射·进他心里。
金见诚仔细辨认,终于从车窗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上看出几个字:我等你,哥。
杜连就坐在金见诚旁边,把兄弟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你那可爱善良的弟弟如果知道哥哥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怪物,会不会很失望?”
“他很像一只矮脚折耳猫——”金见诚面无表情的来了这么一句。
“……”
罗摩小镇的警局不大,总共就两个治安官,外加一名局长。
治安官乔治是一名老资历了,他是阿兰的老搭档,两人关系很好,当看到金见诚被一群警探押送进局里时,他立即站起了身:“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把治安官当作罪犯一样对待?”
总署是他们这个小镇警局的直属上级机构,不敢轻易得罪,局长生怕节外生枝,忙上前安抚乔治:“老伙计别激动,他们是总署的警探,只是例行公事调查一下而已。”
乔治根本不信局长的说辞:“例行公事调查?为什么要给阿兰戴手铐?”
“没事的,没事的,你就别给我惹事了。”局长按住了乔治,朝杜连点点头。
乔治看了眼金见诚,无奈妥协,说道:“那至少要给他解开手铐吧,阿兰并不是犯人——”
金见诚被塞进了狭小的审讯室里。
审讯室不大,房间不足10平,只能勉强摆放下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地板是灰黑色的,墙壁涂得白色颜料,人在这里坐着会有一种局促感。
金见诚坐在椅子里,用他最舒服的姿势,两·腿·叉开,身体像是流淌中的白芝麻糊,倾斜在椅背里,后脑勺枕在上面,来回摆动转椅,寻找着最令他满意的位置。
杜连站在外头,透过单面玻璃窗观察着金见诚,他并没有急着亲自去审,而是让年长一些的警探先进去:“凯,你去吧。”
年长警探凯缩缩脖子:“别的,老大,我不想跟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
“你不行我上!”年轻警探火力旺盛,本来就看金见诚不顺眼了,一拉门就走了进去。
“哎!尤里哀,你别冲动!”凯正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嗙一声,尤里哀把手里的记录本往桌子上使劲一摔,想先给金见诚一个下马威。
但是这个巨大的响声并未惊动金见诚,他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随即缓缓抬起头,说道:“能给我来杯茶吗?”
“你还挺悠闲!”尤里哀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交代吧,你是怎么杀死那个年轻人的!”
“茉莉花茶。”金见诚并不回答问题,而只是心心念念他的茶水。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吗!”尤里哀气得双手往桌子上一拍,向金见诚欺身过来,落下一大片阴影在对方的脸部,对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进行站位上的施压。
金见诚不为所动,缓缓开口:“小警探,你是今年刚入职吗?”
“什么意思?”
“审讯室给嫌疑犯准备一个饮品,不是常识吗?”
尤里哀气得一拍桌子:“你也配!执法者犯法!罪加一等!赶紧交代!你今天并没有值夜班,而且是准时下的班,离开警局的时间是5点40,为什么最后你却乘坐8点45的末班车回家?中间的三个小时你做了什么?”
金见诚并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毕竟自己是一个没有剧情卡和身份卡的摆烂玩家,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概不知。
“你是不是去商店买刀了?挑选趁手的凶器?”
面对小警探的逼问,金见诚还是纹丝不乱:“法官不会认可你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
“那你为什么会乘坐8路末班车?”
“也许是因为——正好这班车停在了我面前。”
尤里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那你又为什么坐在了被害人身边?”
“也许是因为——他的旁边正好有一个空位。”
“……”
莫里哀愤怒异常,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给了金见诚一拳头,这一拳用了十分的力,打偏了他的脸,脸颊登时就红了一大片。
杜连吩咐旁边的其他探员:“去,把摄像头关闭了。”
“是!”探员们忙按吩咐去照做。
“哎哎!尤里哀!探长让你出去透透气!”就在尤里哀马上要爆发第二轮攻击时,凯及时出现把这位小警探生拉硬拽了出去。
安置好尤里哀之后,凯拿过了记录本,杜连担心道:“你行吗?”
凯微微一笑:“这家伙挺有意思,老大,让我会会他。”
说着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了审讯室。
“喏,你的茉莉花茶。”
一杯茶香四溢的茶杯放在了金见诚的面前,金见诚抬脸,看到一张笑吟吟的面孔,对面的这位警探与之前的小警探一看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凯眼角的笑纹很重,平时一定是个很爱笑的人,在警察队伍中,爱笑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受审者来说。
金见诚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坐正了身姿,因为双手被镣铐束缚,只能低下头抿了一口。
凯:“怎么样?是你爱喝的茉莉花茶吗?”
“不是。”
“你爱喝什么茶?我可以让人去给你买。”
“安娜女士泡的茶。”
“哈哈,看来,就算是阿兰治安官,也还是妈妈的宝贝呢。”几句话聊下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看着里面一举一动的杜连拍拍小警探的肩头,“看看,多学着吧。”
尤里哀直接投降了:“凯这只老狐狸的套路我可学不来。”
凯:“22级伯恩警校优秀毕业生,拿过国王勋章,获得过二等功,毕业之后总署点名让你入职,你为什么拒绝了,要来这个小镇子当一名平平无奇的小治安官?要知道,在总署才会有更多施展才能的机会。”
“我不知道。”他并不知道游戏给自己安排了怎样的人设和剧情,对于他而言,这也算不上敷衍和谎话。
早就猜到他的一问三不知,凯已经为对方备好了选项:“因为离家近,离父母近,还是离自己那个又聋又哑的弟弟近?”
金见诚点点头:“你的推测很符合常理,应该三项都有吧。”紧接着,他往椅子里一靠,瞥着凯,“不过,你错了,我可不像是一个对家庭成员给予深情厚谊的人。”
“……”
凯发现形势逆转了,明明自己是出卷的人,金见诚应该是答卷的人,现在金见诚成了一个批卷的——
“你认识那个年轻人吗?”
“应该不认识吧。”被害者对于金见诚来说,只是一个恰好坐在一起的乘客而已,他的确是不知道。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能不能说得肯定点?”
“也许不认识。”
“……”
“案发后你为什么逃跑了?”
“没有逃跑,我只是回家了。”
“为什么回家?”
“你下班后不回家吗?”
“……”
金见诚听到对面的凯猛抽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不对这起凶杀案好奇吗?就不想在现场多逗留一会,看看热闹?”
“被害者已经死透了,又不能救治,凶手早已经下车,逃得不知所踪,也追不到,我逗留在现场的意义是什么?”
凯差点跳起来,怒喝道:“你是治安官,是执法者,亲历了命案,就算你不去追凶手,至少也要维持一下秩序或者勘察一下现场吧!”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治安官。
这话他没说,说了就等于破了游戏的次元壁。
就在凯也要受不了的时候,杜连适时的进来了,他拍拍下属的肩膀:“我来吧。”
尽管对金见诚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凯还是拉住了上司的胳膊,阻止杜连审问金见诚:“老大,还是我来吧。”
杜连:“我怎么不行?”
凯战战兢兢回答:“我怕您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