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合集》霁青

2、顾仪×陆容（2）

　　顾仪以为，他和陆容的人生就此画上了句号。

　　哪怕真遇上了，也只会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或者彼此点一下头。

　　从没想过陆容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那天是大学同学会，毕业这么多年，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

　　先去了酒店，饭后又去了酒吧。

　　很多同学都结婚了，甚至有了孩子，多年未见，看到他问的差不多也是那些问题。

　　交女朋友了吗，结婚了吗，有小孩了吗。

　　顾仪笑着回了一句单身快乐，那些人便起哄着要给他介绍，当场让他加人好友，笑闹间，他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不远处的卡座里，酒吧的光线有点暗，以至于让他到现在才发现。

　　他刚望过去，似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般，男人随即回身看了过来。

　　顾仪的心跟着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垂下眸子，脸别向另一边，手端着酒杯抿了一口。

　　酒吧人这么多，不一定能认出是他，就算认出来了，陆容也不一定会来找他，他早就删掉好友了。

　　这时，老同学忽然用手肘碰了一下，好奇地问他:“顾仪，他是谁啊？”

　　顾仪闻言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除了陆容还能有谁。

　　没等他回神，陆容先和他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顾仪目光游离着，随意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我都知道了。”陆容看着他，说：“等会儿再来找你。”

　　嗯？都知道什么了？

　　顾仪微微一愣。

　　男人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刚刚的老同学凑在一旁，看热闹似的长长地哦了声。

　　老同学笑：“前男友？”

　　顾仪连忙摇头：“不是。”
　　连男朋友都不是，哪里来的前男友。

　　老同学挑眉：“暧`昧对象？”

　　顾仪转身去倒酒，有些含糊地说：“一个在我那儿看过病的病人。”

　　也算是半个追求对象吧？

　　老同学不太相信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淡定，这才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而顾仪还在想着陆容刚才那句话。
　　到底都知道什么了？难道听见他说自己是单身了？

　　难得组织一次同学会，大家在酒吧玩到很晚才离开。

　　顾仪被灌了不少酒，出去的时候差点走不动路，迈下台阶时甚至直接扑了下去，随后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抬起眸子，看见那张脸，站稳脚跟，轻轻把人往外推了推。

　　几名老同学经过，停下来问了句：“顾仪，你没事吧？”

　　没等顾仪回答，陆容在他前面接过话：“我送他回去。”

　　老同学认出他是刚才那个男人，笑了笑: “行，那就麻烦你了。”他说着指了个方向:“那边有酒店。”

　　老同学说完走了。

　　深夜的街道，许多店铺打了烊，街巷间闪着明灭的光。

　　路灯下，立着两道修长的身影。

　　顾仪喝多了酒，脸色酡红，身形摇晃，但还不至于醉到一塌糊涂。

　　他推开男人后，定定地站着，见人没走, 想是有话说，顿了顿开口：“找我什么事？”

　　其实他想问对方都知道了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这么问显得他对陆容多好奇似的。

　　陆容很快做出了回答：“你没有交女朋友。”

　　嗯？

　　顾仪的反应迟钝了一瞬，头脑也因为这句话跟着清醒了一点，不答反问:“谁、谁跟你说的？”

　　似是心虚，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他眼神闪躲着:“我有没有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陆容却是问他:“你加别人好友了？”

　　什么跟什么。

　　顾仪迷迷糊糊的，甩开他的手，后者迅速跟上来。

　　陆容还是刚才那句话:“我送你回去吧。”

　　这一次，顾仪没有甩开他，或许是发现自己真的走不动，也或许是有点累了。

　　他跟在男人的身旁，男人只捉着他的手腕，没有碰到他的手，他却感觉被触碰到的皮肤一阵滚烫。

　　可能是酒喝多了。

　　车就停在前面，快要走近时，陆容问他:“你家在哪里？”

　　顾仪止住脚，抬眸对上那双眼睛，酒精麻痹着大脑，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对，我骗你的，我没交女朋友。好友……我也没加什么好友。”

　　明明吐字很清晰，听起来却像在说醉话。

　　“不回家了。”顾仪看着他:“我要去酒店。”

　　*

　　那是喝醉酒的顾仪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就是第二天早上，他和陆容在酒店的床上醒来。

　　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顾仪仿佛做了一场梦，梦是从哪里开始的，又是从哪里结束的，他对此一无所知。

　　顾仪直勾勾地盯着酒店房间的天花板，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眼前的场景依然没变，他的余光扫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还有，正紧紧抱着他的男人。

　　眼皮猛然一跳。

　　不是做梦。

　　窗帘没拉，光从外面涌进来，他下意识想抬手遮下眼睛，才发现根本提不起力气。

　　顾仪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紧接着，身旁的男人也醒了。

　　居然比他醒得还迟！
　　顾仪腹诽着。

　　他根本不记得，昨晚深夜男人都帮他做了些什么。

　　醒来后，陆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会负责的。”

　　顾仪皱着眉，扭过头去：“想得美。”

　　这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跟被刀割了一样。

　　陆容!

　　*

　　从酒店离开后，两人一起下楼吃了顿饭，全程几乎没什么交流。

　　结账的是陆容，账单里除了房费，还一笔额外的使用费用。

　　顾仪仅仅扫了一眼，耳朵便不争气地红了。

　　饭后，两人在酒店门口分开。

　　走之前，陆容叫住他，问了一句话。

　　陆容:“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顾仪的嗓子比刚醒时好了一些，说话没那么哑了，但依然像感冒了一样。

　　他知道陆容问的是删他好友的事，眼睛一会儿看着鞋尖，一会儿看着路旁的公交站亭，就是不去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含糊地回了句：“你太烦了。”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依然看着别处。

　　他听见陆容说了声对不起，接着又问他:“你很讨厌我吗？”

　　这次顾仪没有回答，应该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公交车到站了，他挥了挥手，在男人的目光中上了车。

　　讨厌吗？

　　谈不上。

　　喜欢呢？

　　顾仪不知道。

　　他和霍召南一样，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乖小孩，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大家都说上大学就好玩了，但他报考的是医学院，别说谈恋爱了，连和朋友聚餐都是偶尔的事。

　　所以，他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喜欢。

　　昨晚如果不是他愿意，他们是不会发展到那一步的，或许单纯只是为了放`纵一次，也或许想为他们的关系做个了断。

　　顾仪望着窗外呆呆地出神，阳光洒落在他的发间，脸和额头有一点烫。

　　好像是发烧了。

　　如果陆容在就好了。

　　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顾仪整个人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