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薨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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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怎么会……”
皇后薨逝已然两日，赵诗桃得了第一消息便匆忙进宫。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她跌坐在地，喃喃自语。眼泪啪嗒啪嗒打湿了衣领，两日未曾梳洗过，此时的仪容算不上体面。
“公主，请公主节哀吧。”一旁的宫女也是哀恸无比，不知多少次劝慰赵诗桃，可翻来覆去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话。
“公主，您不能再这样不顾自己身体了，娘娘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您的。”
赵诗桃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呆呆地坐在地上，愣愣地守着皇后的尸身。
“诗桃，你身为堂堂公主这样成何体统？”疲惫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
赵诗桃身躯猛然震颤，红着眼回头盯着皇帝。
“皇后是中毒身亡，朕命人查了两天都没有头绪，你要是真懂事儿，就好好振作起来。”皇帝看着自己娇小的女儿，眼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这些年因为你母后，朕对你也是百般疼爱放纵，本以为有朕和你母后护着你，再给你指一门亲事，你一辈子玩闹骄纵，也未尝不可。”
“可朕突然觉得自己错了，我……我连你母后都没护住……”
“诗桃，前朝正忙着解决科举之事，后宫又出了这样的乱子，父皇实在是分身乏术，你早早成长起来吧，替朕、替你母后查明真相，看到底是谁害了你母后。”
昏暗的宫殿中安静了一瞬，而后响起少女崩溃的大哭声。
“母后……母后……”
以后，春华秋实，酷暑严寒，她便只能被迫成长。那个溺爱她、纵容她、许她一世天真明媚的母亲，就这样猝然长逝了。
三公主府上。
“唉，怎么这么突然，杨氏身为继后，这些年也是谨慎妥帖，从无大错，怎么就这么突然地遇害了呢？”
赵芷榆拨弄着案上的笔架，惋惜地感叹。
“要说出了事情谁最遭受怀疑，那肯定是看谁受利最多。”许逸仙侧身看着赵芷榆，“可皇后遇害，却没见到明面上的受利者。”
赵芷榆略微沉吟，“二姐负责的科举刚出了大问题，她自己都一团乱麻，无暇他顾，想必和二姐是没有关系的。非要说谁获利，或许勉强只能说大姐了。大姐占着嫡长女的身份，唯一尴尬的点便是先皇后已故，她那边的人真见不得杨氏活着倒说的通，可——”
许逸仙接道，“一来，大公主为人并非如此；二来，四公主不配储君之位显而易见，无需提防。杀了杨氏反而引火上身。”
“正是如此，所以下毒杀害杨氏与我们四个不相关，绝不是因为我们姐妹夺嫡的缘故。”赵芷榆抬眼看向他。
“那便是私怨了。”许逸仙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
啪啪啪！
赵芷榆突然笑开，鼓着掌走到许逸仙面前，“不愧是宣平侯世子，此番推理真是精妙绝伦。”
许逸仙无奈笑笑，“你又打趣我。”
赵芷榆拍拍他的肩，“行了，你在我这儿坐了小半天了，赶紧走。我晚会儿进宫，没空陪你了。”
“若是为了私怨，此人竟胆大包天敢朝皇室下手，不可谓不狠辣。”许逸仙眼中不由泛起担忧的神色，赶在她放下手之前抓住她，“芷榆，凡事多加小心。”
赵芷榆抿唇，“知道了。”
宫中。
赵诗桃颓废了两天，今日总算是在皇帝的劝说下振作起来了。一想到有人毒害母后，便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将人抓到，啖其骨肉。
“查！父皇派人连着查了两天都一无所获，贼人定是母后亲近之人！”赵诗桃红着眼死死环视周围的宫人，“给本公主事无巨细地查！母后最近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东西！她吃过什么，用过什么！谁都不许隐瞒分毫！”
“是。”整个皇后宫中的宫人们都惶恐称是，人心惶惶。
贴身服侍皇后的奴婢与赵诗桃相熟，此刻正跪在赵诗桃下首仔细回忆皇后毒发前的异常。
“奴婢记得，那日皇上来这儿陪皇后娘娘一同用膳，席间帝后闲谈，互相夹菜，恩爱如常。娘娘为皇上夹了一筷子笋，又添了一碗汤。此前未见娘娘有任何不适，可突然间就吐血毒发。”
“菜品由御膳房所制，帝后所食皆相同，皇上如今都并无不适，想必娘娘也不是因为吃食中毒的。”
赵诗桃听着人回话，只觉得乌拉乌拉地头疼，她皱着眉不耐烦道，“不是吃的，那就是用的，母后所日用的东西可有异常吗？”
“回公主，娘娘近一月来未曾添过新物件，都是之前常用的，前两日皇上也都命太医看过了，并无不妥。”
“吃的用的都没问题，那是哪里来的毒？”赵诗桃只觉耐心耗尽，“还是你们一个一个串通好了来忽悠本公主！”她越想越委屈，克制不住地暴露了哭腔。
“奴婢不敢。”那奴婢忙以头抢地，哽咽着说道，“奴婢不敢蒙骗公主，奴婢跟了娘娘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公主长大的了，若不是要帮公主查案，若不是还要亲眼见着毒害娘娘的凶手，奴婢早就跟着娘娘一同去了。”
殿中零星响起几声隐忍不住的啜泣。
边上一个年轻的小宫女挪蹭上前，有些着急地辩解道，“公主不要误会了姐姐，奴婢自从伺候皇后娘娘以来，一直是姐姐在教导、鞭策奴婢。连娘娘也一直最是信任姐姐的，姐姐必不可能隐瞒分毫的！”
赵诗桃深吸了一口气，“我——我自然知道，我刚刚确是有些着急了。母后信任你我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叫你来回话。”
她轻轻抽了抽鼻子，缓和了情绪后，犹豫说到，“若是……若是说还有哪样东西没过了太医的眼，奴婢只能想到公主前段时间新送给娘娘的一个香囊……”
赵诗桃猛然坐直身体，“你——”可刚不分青红皂白发了一通火，她现在也有些下不来台。这个姐姐说的没错，她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陪在母后身边那么多年，如今母后不在了，她绝不会害自己。
赵诗桃咬牙吩道，“我送给母后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不过不排除有奸人动手脚，来人，把香囊找出来，给太医验过。”
那年轻的小姑娘忙领了吩咐去做。
刚开始的怒气过去后，赵诗桃越想越吃惊，香囊……如果，真的是香囊……
“公主——公主，”那宫女喘着气小跑过来，“太医看过了，并无不妥。”
“呵，是了，本公主特意找人搜罗来的珍稀药材，一针一线绣好的香囊，送给母后静心养神，还有美容之功效，怎么会出问题！”赵诗桃像是突然来了底气。
“是，奴婢确实见到，自从您送来了香囊，娘娘便一直贴身带着。”
“那，吃穿用度都没问题，究竟是怎么中的毒？”赵诗桃跌坐在座位上，掩面哭泣。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下首跪着的领头宫女猛然抬起头，“奴婢斗胆，因为太医人手不足，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经手不同太医验查的，有没有可能，单看都没问题，是两性相克导致中毒呢？”
“两性相克……”赵诗桃眼睛一亮，“对，极有可能！”
“这害人凶手竟如此奸诈，想要做到这点，他必定对母后日常习惯非常了解。”赵诗桃激动道，“当务之急，找一个太医，把所有东西都重新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相克之物！”
有了调查的方向，满殿的宫人终于一扫茫然，纷纷各司其职。
正巧赶上赵芷榆进宫来看望。
“小公主，三公主来了。”
“三姐姐？”赵诗桃有一瞬间的困惑，出门迎接。
赵芷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抱住赵诗桃，“诗桃，节哀。”松开后，她解释道，“皇后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本应等到真相查明，皇后大葬时再好好来拜见。但今日恰好我进宫，想到妹妹定是伤心无措，便不请自来了。”
赵诗桃往后躲了躲，颇有些不自在，“多谢三姐姐。三姐姐今日是因何事进宫呢？”
“呃……也无甚大事。”赵芷榆移开视线。
赵诗桃了然，敛下眼眸，“是进宫来看惠妃娘娘？是了，母后过世，父皇前朝繁忙，后宫需得有个人稳住大局。”
“也不全是，妹妹不要太过哀伤了。父皇如今信任妹妹全权查办真相，我也很是欣慰啊。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妹妹可以直说。”赵芷榆看着这个已尽显疲惫的小姑娘。
赵诗桃只是点了点头，“已经有头绪了，想必马上就能水落石出。”
“那就好。那我也就先告辞了。”
等走出很远，宫里弯弯绕绕的，早已看不见身后的宫殿，跟在一旁的巧荷无意识回了下头。
“怎么？”
“我只觉得小公主经此一遭变化好大。”巧荷感叹道，“从前只觉得小公主骄纵……”愚钝，“咳，如今一看，小公主短短两日竟也稳重成长了许多。”
“奴婢……竟还有些心疼小公主。”巧荷满面愁容。
“正是因为她从小受尽宠爱，所以一朝突然失去，才格外受打击吧。”赵芷榆语气也颇有些沉重。
“公主，今日进宫到底是为什么呀？”
“和小妹说的大差不差吧，想来父皇心里也是倾向于让母妃掌管后宫，不过以母妃的性格，肯定会推脱就是了。”赵芷榆挽着袖口琢磨，“我进宫来一是为了看看皇后那边的情况，二就是看看母妃。”想到惠妃会出现的不耐烦躁的表情，转而又轻笑出声。
“我不进宫陪母妃聊聊，都怕她直接和父皇干起来。”
于是巧荷也捂嘴浅笑。
作者有话说第7章 薨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