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门》南山小七

15、虚空梦碎

　　夏晴依照沈裴的叮嘱，紧握玉佩念动咒语在暗海之中行进着，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来到一处宽阔的街道上。

　　此时正值夜幕已深，街道上人影稀疏，只剩下打更人迈着清冷的步子提着灯笼在巷道中穿梭，嘴里还不停喊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夏晴四下打量一番，发觉不远处就是姜府，心下稍安。

　　她本打算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明日一早再去姜府打探姜易城处境。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一阵嘈杂喧闹声停住脚步。

　　“走水啦！走水啦！”

　　喊叫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街道，不一会附近集结的人群就如蜂拥般朝姜府的方向跑去。

　　夏晴被人群裹挟着往火场处跑去。

　　先前她曾听沈裴讲过，墨白为了彻底毁掉情敌姜易城，就派人屠杀姜家满门，甚至还不惜放火烧掉整个姜府。

　　幸运的是姜易城那日正好有事外出躲过一劫，谁知命运无常，那夜他听闻家中变故后以最快速度赶回家中，只身扑进火场。

　　最终为了让保住父亲和母亲的尸体最终还是受了重伤。

　　虽然后来保住性命，却容貌俱毁。

　　后来他得知整个幕后凶手竟然是墨白后，忍不住心中忿恨就只身闯入墨府，上演了后期的一系列悲剧。

　　夏晴没想到一来就碰上姜易城最大的命运转折点，正心下着急苦思良策时，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人群飞奔进火场。

　　是姜易城无疑了。

　　虽然知道他会逃出火灾，但夏晴心中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大火越烧越大，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高大的建筑物正在倒塌碎裂，不时还传出哭喊之声。

　　救火的人群呼喊叫嚣着，但也只是在火势小的地方洒水急救。

　　“有人进去了，快救人啊？！”夏晴着急地问道。

　　“哎火势太大，灭不掉了！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它往外蔓延！”一位中年大叔一边说着一边往火苗上泼水。

　　“怎么说也得试试吧！”夏晴急得直跺脚。

　　“小姑娘这不是你操心的事，这里危险的很，你赶快回家吧。”另一位中年大叔劝解道，而后叹着气说：“这姜家算是完了。”

　　“哎谁让他得罪咱们淮安城的活阎王呢？就算能救，也不能救啊。”先前的那位大叔附和着摇摇头。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场大火不简单。

　　想到这里，夏晴再也坐不住，他一把抢过那位大叔手中的毛毯扔进旁边的水缸里涮了涮，随后披在身上，转而快速朝火场中跑去。

　　这一切都来的那么快，甚至那两位大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不顾一切冲进火场之中。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那两位中年人，还看呆了周围的民众。

　　“姜易城，姜易城！姜易城！”夏晴一边在火场中快速奔跑着，一边高喊着姜易城的名字。

　　然而周围除了噼里啪啦木材被燃烧发出的声音外，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燃烧的火声，还有不时倒塌的门窗柱子时发出的轰隆声。

　　夏晴无奈只得捂着鼻子躬着身子继续往里面行进找寻着。

　　穿过两个大殿还有一个拱门后，终于在一个圆木下找到了被困住的姜易城。

　　此刻他正昏迷着，但夏晴却看的分明，若是自己再晚来一会，火苗烧上来后他真的就要烧得面目全非了。

　　她慌忙将毛毯取下，扑灭圆木上的火苗随即不顾手上传来的刺痛，将圆木搬离开来。

　　“姜易城，你醒醒！醒醒！”

　　在她努力呼喊下，姜易城慢慢睁开眼睛。

　　他抬头的的那一刻瞬间呆愣在当场，顿了一会才惊愕道：“小冉？！你回来啦！”。

　　说着他忍不住就要伸手去触摸夏晴的脸庞，却在下一秒因为极度的虚弱，手又停在半空中。

　　夏晴分的很清楚，眼前的姜易城竟然和沈裴长着同一张面庞，忍不住心下一惊。

　　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自己所面对的是这个梦海的主人姜易城。

　　这姜易城虽然和沈裴容貌相似，若细细看来他的目光和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温润气质和不久前与自己分开时还透着生人勿进的沈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好不容易从这场变故中清醒过来的夏晴长长吸了一口气慌忙解释道：

　　“我不是苏冉冉，我叫夏晴，我是来救你的。要想活命跟我走！”

　　“好！我跟你走！”他热泪盈眶激动地说道。

　　夏晴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即将握住玉佩的手放在姜易城手中，随即念动咒语。

　　下一秒两人就相对而立出现在距离火场不远的一处野外空地上。

　　夏晴心下暗喜，姜易城没有被毁容！

　　这是证明自己成功了吗？

　　姜易城足足反应了三分钟才接受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未婚妻的事实，转而问道：“你究竟是谁？小冉在哪里？”

　　被姜易城一番质问后，夏晴也收回思绪连忙劝解：

　　“她还在督军府，明日她就会成为督军夫人……”

　　夏晴本想接着劝姜易城放下这一切连夜逃离此地，隐姓埋名，但眼睛余光扫到了不远处被大火笼罩的姜府，随即又将话咽了回去。

　　跟着问道：“姜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杀了墨白，救出小冉！”姜易城咬了咬牙冷冷地道。

　　夏晴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可他的计划，转而又跟着道：“墨白可是堂堂的督军，杀他谈何容易，必须要有所计划才行，若是莽撞行事不但不能成功，反而还会牵连到苏小姐。”

　　她正自顾说着，一旁的姜易城冷不防就双膝跪倒在她跟前。

　　“还请神女出手，救我和小冉一命。若有来生我愿倾尽毕生之力报答。”

　　眼前和沈裴容貌一般无二的人突然这般恭敬朝自己下跪，还说这番让她受宠若惊话，一时让夏晴呆愣在当场。

　　先前一直饱受沈裴气场绝对压制的夏晴，哪享受过这种待遇，瞬间就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彩上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代替了原先苏冉冉的位置，穿着本该是苏冉冉的婚纱坐在闺房之中待嫁。

　　等真的被众人簇拥着上了花车，夏晴就忍不住后悔起来。

　　\"怎么办呢？都改变了这么多，梦海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沈裴依然没有消息……”

　　满腹心事的她竟任由迎亲队伍带领着进到督军府婚礼之上。

　　在宾客们的簇拥下，夏晴踏着红毯朝高台上的墨白走去。

　　自从得知墨白的种种罪行后，夏晴就再也不想看墨白一眼。

　　只是一想到为了让姜易城和苏冉冉逃的更远一些，她只得忍下心中不适，挂上笑容。

　　突然就在那么一瞬间，夏晴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无意间抬头间她竟然看到墨白的右眼发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

　　那道幽光虽然只是显现了瞬间，却足以让夏晴惊地汗毛倒竖。

　　从如冒险团般理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中彻底清醒。

　　“墨白？！”

　　下意识般她脱口而出，任谁都能听出她嗓音间的颤抖，还有眼神中透出的惊恐和不安。

　　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墨白一脸和煦，看得出他很开心，张开手做了个让夏晴靠近的姿势。

　　伴娘见状慌忙上前搀扶呆愣当场的夏晴，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一旁不知情的宾客看到夏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瞧把新娘子激动的……”

　　此时此刻夏晴顾不得周围人起哄，闭上眼睛念动咒语。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只感到自己手一沉被人拉住，跟着就撞上那双如深井般透着若隐若现幽光的眸子。

　　“啊！”受到惊吓的她失声叫了一声，顺势挣开男子的手。

　　墨白嘴角微勾将手放开，夏晴因为惯性身子向后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跌倒在地时，竟被一双大手握住，回眸时眼睛忍不住落下泪来。

　　“沈裴！你回来了？”她嗓音有些沙哑。

　　此时此刻，墨白眸间的红色幽光更加显眼，夏晴想不明白墨白怎么会找到这里。

　　一旁沈裴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低声道：“这里是他力量的来源，和他神识相连，先前你改变了姜易城的命运轨迹，他自然能第一时间感受到这一切。”

　　被他这么一说，夏晴心中更是愧疚难当，慌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私自行动，打乱梦海的稳定。”

　　“你错了，正因为你私自行动，才让阵眼显露出来。”

　　梦海阵眼！被沈裴这么一提醒夏晴像是明白些什么。

　　当下形势紧急她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作势躲在沈裴身后。

　　周遭宾客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他们却看的清清楚楚，好端端的新娘子身边竟凭空出现个大活人。

　　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新娘子似乎对那人极其依赖。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眼下的两人之间的反应更是做实众人心中猜测。

　　纷纷对两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最先发难的就是督军的副官。

　　谁知没等这帮卫军靠近，沈裴周遭发出的一层金光就将众人震翻在地。

　　宾客们见此情形，这才明白过来，眼下不是看热闹的档口，纷纷四散而逃。

　　当然还有一些远处不怕死的，当地报社记者纷纷躲在墙角处查看这一惊天奇闻！

　　正当他们暗自庆幸自己占据有利位置后，墨白的一声枪响让这些人瞬间慌了神，来不及收拾手中吃饭的把式，慌不择路逃得没了踪影……

　　眼下屋子里只剩下被墨白手下持枪的卫兵团团包围的沈裴和夏晴。

　　“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世上也只能是你能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墨白突然打破平静得意地笑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先前还在夏晴手中的玉佩放在手中轻轻把玩着。

　　夏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失态地喊道：“玉佩！还给我！”。

　　“你过来，我自然会给你！”他幽幽地说道。

　　夏晴哪里能受得了墨白这般戏弄，就准备去夺玉佩，被身后沈裴一把拉住。

　　“你卑鄙！”夏晴怒骂道，说着就转过身对沈裴说道：“怎么办？”

　　“冉儿你帮我得到了这么好的东西，我自然不会为难与你，回到我身边，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可好？”

　　“你想要做什么？”一股不安感从心底升起，夏晴不安地问道。

　　“自然是杀了他！”墨白说着举起手中的枪对准身侧的沈裴。

　　夏晴忍不住冷哼一声道：“他是神！”

　　是啊，谢谢你提醒了我沈裴的身份，我自然是杀不了他，但若是有你的助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白话音刚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掌来到夏晴跟前，朝其面门击去。

　　一旁的沈裴也不甘示弱随即将其挡在一米开外。

　　“你快走！”沈裴一边将夏晴护在身后，一边侧目道。

　　“我没有玉佩没办法离开这里……”

　　“跑啊！”沈裴有些无语道。

　　夏晴点点头不由分说朝屋外跑，刚出门就停下脚步。

　　是青衣挡住了她的去路，此刻她手中正握着和墨白一模一样的玉佩朝夏晴逼进。

　　“这里是城主的地盘，你以为你能跑掉！”青衣冷笑一声，下一秒就像捏小鸡般握住夏晴的喉咙。

　　他没有迟疑甚至是带着许久的愤怒，毫无迟疑地将手嵌进夏晴的心脏处。

　　跟着歇斯底里道：“愚蠢的凡人，这是你能为城主做的最后一件事！”

　　先前还透明欲滴的玉佩，在血液被注入时，发出一道紫色的幽光，随即穿过屋顶冲入云霄，原先晴空万里的天际瞬间变得乌云密布。

　　也就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本在空中缠斗正酣的墨白和沈裴下意识收回意识。

　　沈裴转回神，手中仙髓化作一条长鞭，以最快速度卷起倒在血泊之中的夏晴。

　　青衣见夏晴身子凌空飞起，准备伸手去夺，下一秒只觉得身后一冷，低头看时竟是一柄玄铁扇忍停在那里。

　　“城主……您……”她吃力地伸手，想将战利品供奉给自己主人。

　　耳边却传来墨白冰冷的声音：“你为什么要杀了？！”

　　此刻的墨白像是失去理智般怒吼道。

　　青衣见状也像是吓傻般，早就忘记自己身上还有致命之痛，眼泪止不住下落时，手无力地垂下，玉佩也跟着跌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外的雷电越来越强烈，原先黑暗的天空竟出现几条醒目的裂纹，弯弯曲曲没有任何足迹可循。

　　墨白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想伸手去触碰已经摔碎的的玉佩，然而那玉佩竟像幻想一般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墨白痛苦喊着，随即就看到周遭的景致也一一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