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死神－小白篇⑤】 ...
-
“塔矢，你……怎么在这里？”
光看着侧身而过的亮，不禁有些结巴地问着。身子下意识地挡住冬狮郎，过后才反应过来，亮是看不见小白的。
“进藤君？你在哪里？我是体育新闻的记者……”
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有记者三三两两地跑过。听着他们叫喊的话语，亮立即就将事情明白了七八分。
“别动！”亮反应灵敏地便将光拉到一边的墙角处。闪过身就扶过光的双臂，面对面地将他紧紧地压到转角处的墙头上。
“塔……塔矢……”
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一时没回过神来。等他歪了歪脑袋才发现亮离得他很近。光原本以为自己的个子是和亮差不多的，直到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亮居然高过了自己小半个额头，自己要微微抬眼才能将他深绿色的眸子揽在眼底。
“嘘，别说话。你不是要躲着他们么？”
“啊……是。”
光虽然这么回答，但总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些奇怪。像是亮透过呼吸扑到自己眉心上的热气，还有这个家伙头发上的淡淡薄荷味……他是女的么？没事弄这么香。
“你不喜欢薄荷味？”
记者渐渐地远去了，可光还是被亮抵在墙上。忽然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一愣。抬眼，就见亮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直直地看着自己——“啊……不是。我是觉得再淡一点就好了。”
“……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有汗臭味？”
光听闻此言，额角突地一跳——“男人就是得有汗味！你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才奇怪呢！”
“又不是香水，那是洗发水的味道！”
“就是难闻！”
“你无聊！”
方才一瞬间失神的错觉消失不见。光照样和亮为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争得不可开交，等伊角和和谷找到光的时候，就见光任性地用脑袋硬生生地撞了一下亮的额头，然后气呼呼地跑开了——
“我说，那小子即使觉得自己的脑袋是金刚石，但塔矢……好歹也是正常的鹅卵石吧。”和谷扶着额头看见亮的额角忽然红了一片。
跑到半路上拦了一辆车后，光才想起一个问题——
“小白呢？”
关机。睡觉。
起床。开机——
当清晨的阳光水泻似的洒下来的时候，光的手机便如同得了羊癫疯般在他床边不断响动抽搐。
未接来电１０个。未读短信１５条。
光坐在床上微微叹气，还没有仔细去看，就听进藤妈妈在楼下喊——
“光！起床！棋院来电话了！”
这也太及时了吧，要是自己再晚醒来几分钟，估计自己的老妈就要冲上来掀被子踢腿了。
“来了来了！”
草草地抓了几下头发，光将手机设置成静音后，便踢踏着拖鞋慢吞吞地下了楼——“你好，我是进藤。”
“实在不好意思啊，进藤君。你今天没有比赛吧？是这样的，其实棋院临时有件事想拜托你……”
进藤妈妈看着光渐渐抽搐的一张脸，觉得自家儿子有必要做下脸部护理。推荐他什么牌子的洗面奶好呢……这么想着，进藤妈妈忽然心情明朗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光则一脸忧愁——什么叫做今天负责指导儿童围棋大赛的六段老师生病请假？什么叫做临时缺人？什么叫做缺人就想到他了？什么叫做拜托你了，进藤老师？！
我什么时候成老师了？！临时有所托这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吧……
“就是这样啊，拜托你了，进藤老师。很多孩子看了你昨天新人王战中的比赛，对你很好奇呢，加油吧！我们１０点的时候见！”
“可是我……”
“嘟嘟——”
光听着从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挂断声，觉得今天的阳光意外的昏暗——“妈，我过会儿要出去一下。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那晚饭呢？”
“……也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上了楼，套了一件干净的Ｔ恤和深色的牛仔裤，光将窗户打开。就见阳光落满了一地，风也很大，但吹在脸上却很舒服，混合着一些青草的味儿，便让人忽然觉得心胸轻盈起来。光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机扣在手中——
记者、朋友、同学、亲戚……熟悉的不熟悉的……纷纷涌来。
“嗯？”
在众多短信电话中有条短信却忽然吸引了光的注意——
“你又逃了，进藤。这个月再也不要奢望我会请你吃拉面。——塔矢”
“白痴塔矢。小气鬼！”
光嘟囔着猛地站起来，忽然变得意外的有精神。将这些来电和短信一口气全部删完，便大跨着步，拎着包，跑出家门去。
“进藤三段，你终于来了！你后天还有新人王战的半决赛吧，百忙之中叫你前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主办这期儿童围棋大赛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围棋爱好者，头发有些稀白，但笑容很和蔼。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个业余高手。他本人很热衷于挖掘围棋界的新鲜血液，据说院生中有好几个孩子都是被他发现并劝着开始深入学习围棋的，所以对于这位老先生来说，他自然是很高兴进藤光这种日本围棋界的新星的到来。
“你好。我晚了么？比赛已经开始了？”
光看着场馆里静默的一片，只有落子声不断地响起，构成了一个特殊的世界。
“刚开始呢。没事，也是事出突然，你能来我就很欣慰了。你可以先随意看看，待会儿棋局结束，你的任务可就有些重了，那些小朋友可能会赖上你呢，呵呵～”
老先生说着拍了拍光的肩膀，便走远了。
光兀自耸了耸肩，望了望周围，见没几个自己熟悉的人，便也乐得自在地观起棋来。
犹记得几年前，ｓａｉ还在的时候，自己也曾经带着他来过儿童围棋大赛的赛场上。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只有ｓａｉ在后面笑着，指着，将自己的错误一个个纠正，一个个打压，那些时光仿佛很久远了，却又好像近在眼前。
那时自己还咋咋呼呼地将他人的一盘棋给弄得作废……
思念及此，忽然在平静又深沉的落子声中，一记不响却突兀的声音猛地在众人耳边炸开——“这里不应该用靠，如果再往上挤他一下便离胜利不远了。”
回头只见一个模样清秀的瘦弱男孩子正低着头喃喃地说着。几缕微长的刘海将他的眼遮住，只瞧得见两片薄薄的唇。
“喂！你！怎么回事？！”
在旁的工作人员立马一把拉住了那个男孩子。那个男生个子也不算特别矮，只是单薄的骨架显得他有些娇弱。
他被人拽住后明显惊吓到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啊……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跟我到办公室去交代！”工作人员不容置疑地就用蛮力将他半拖着走。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道歉！”
“青木，你在干什么？影响到别人了。”
主办的老先生踏出步子来，对着那个态度强硬的工作人员说道。听闻了事情的经过，他抬了抬眼，便说，“南宫二段，虽然你今天是被邀请来的棋士，但你应该知道，观棋不语……现在这盘棋算是废了。作为补偿，等这两个孩子重下一盘棋后，你帮着他们指点指点吧。”
“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光站在一旁发现那个叫南宫的男孩子颠来倒去只会拼命道歉，唯一说的几句日文语法虽然没有错误，但发音的音调听起来总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是职业棋士么？自己好像没怎么见过呢……
等等……南宫？日本有这么奇怪的姓氏么？
“怎么办……我们要重新来呢。我好不容易快要赢了的。”
被打扰到的两个孩子此时正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边。其中一个更是眉头紧锁，模样像是快要哭了出来。
“你们是第一次下围棋？”
光绕过一边，来到这盘棋局前。粗略地扫了几眼，忽然对眼下的两个孩子问道。
两个孩子见光穿着随意，一副未成年的单纯少年模样，便也没在意，大大咧咧地答道，“自然不是第一次。”
“那不就行了。无论是谁，只要置身围棋的世界里，都要经历许许多多的棋局，每盘棋都有不同的结局。就像今天未下完的，或者全军覆没的，或者大胜而归的……这都只是所有围棋中的一小部分，但我们还有更大的脚步要等着去迈进。没有谁有理由去逃避这些挑战，只要你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切自然就会平衡起来。而且……”
“而且？”
两个孩子被光的这一番话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立时顺着话头往下问道。
“而且……即使用挤，我也不觉得白棋一定会输啊。”
光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棋盘面，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对面那个叫南宫的男孩子听到了光的话语，缓缓转过脸来，“啊……是进藤三段啊。”
“你认识我？”光出于礼貌，也抬起头来。
南宫走了过来，笑得有些腼腆，苍白的肌肤上染着可爱的红晕，“你在昨天的新人王战上发挥得很出色。”
这些话听得旁边的两个孩子不禁大吃一惊，这两个哥哥都是职业棋士？啊！想起来了，那个黄色刘海状似不良少年的人自己好像还在报纸上看到过呢！
但光听闻了这些，只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我好像在新人王战上见过你！”
“啊……”南宫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用手挠着头，“是，不过跟你和仓田前辈的棋比起来，还是差一点。”
“说什么呢？”见身边的南宫也是个单纯的人，光自来熟地将他拉到一边，“你说，用挤就赢？那我如果下这里呢？”
说着，光将方才两个孩子的棋局重新摆了出来。然后拈起一粒白子，竟然直接无视了右上角的实地争夺，跑到了中央里头去了。
南宫为这招也微微蹙眉，不过很快，他也坐了下来，看了几眼，嘴中喃喃自语，“啊……真厉害。不过我也可以。”
说着类似于任性的话，但走出来的棋却是令一边的光也觉得匪夷所思——他倒好，竟然也学着直接无视自己方才的挑衅一招，将棋拍在了左下角尚还未开始战斗的地盘上。
这是什么情况？
不……不对。也不能说是毫无思路，细细想来反而愈发显得精妙。
自己落在中央那手本就是无理手，放弃挑衅，放弃有可能进入的陷阱，而反切对手一招。即使自伤，也能伤敌三分。在这种情势还不甚明了的战局里，引起一场混战也不妨是一个好的策略。并且南宫占的那一角……从四面八方来说，也许并非是主导全局的一个精彩点，但光总觉得，这里似乎暗含了一些什么玄机……因为隐隐的，光已经开始渐渐觉得那粒黑子占着的越来越碍眼了……
“发生什么事了？”
“啊……是塔矢四段啊。”
工作人员虽然在巡场，但眼神全都不由自主地被光与南宫的那盘棋吸引了过去。此时猛然见亮站在门口，顿时一惊。
“我是来替家父给这次的主办先生传达一个消息的。不知……”亮放眼望去，忽然就见一个有些苍老却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一处棋盘前。
而坐在那局棋前的竟然是久不回复自己短信的进藤光！
嗯？进藤对面的人是谁？
亮渐渐走过去，被老先生挡住身影的南宫渐渐暴露在亮的眼前——这个人……不是除了自己和进藤还有伊角，另外一个新人王战里的四强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死神－小白篇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