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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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兰转动着黑眸时不时地朝一旁瞟两眼，目光曈曈地移动着视线，心不在焉地抓起一个薯条往嘴里塞。
坐在她对面江霓正低头看着淘了一个上午的同人本后所有的开销，手里抓着可乐，轻咬吸管，压根就无暇顾及她那副容光焕发的模样。“阿想，”终于按耐不住，墨发少女激动地转过头望向江霓，“真的不要让你大叔坐过来吗？”
“嗯。”头亦不抬地应了一声，江霓回答得干脆。
“但……但是……许释他今天cos的可是平子诶！！”没有被她平淡的态度浇灭兴奋之感，蒋兰瞪大双眸尽量克制着声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放高了音调，万分激奋地挥舞着手臂：“这完全是投你所好啊阿想！！许释他cos平子比想象中还要适合啊啊啊啊——那种气质！！那种气质啊混蛋！！太他么神似了啊嚓——还有那黑色衬衫下的身子板——唉哟妈呀你认识的家伙怎么个个都这么极品啊！！”
“身材极品这点我承认。”缓缓抬起头来瞟了一眼隔着两张桌外坐在那里吸着可乐的金发男人，江霓眨眨眼也忍不住多瞅了几眼——许释修长利落的身型搭配上纯黑色衬衫更显诱人，深蓝色的领带随意地系在身前，混血儿特有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是同往常一样悠哉散漫的神色，食指顶着贝雷帽无所事事地晃着——一切行径全然不需要模仿，便跟平子真子惊人地相似！
琥珀色的眸子一眨，江霓一紧牙关，脸上的动容闪瞬即逝，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声：“该死，为毛会这么像啊口胡！”
倚在椅背上的金发男人略带困意地打了个呵欠，似是感受到她投过来的视线，刻意偏首望向她，牵起嘴角懒散地一笑。
“嘁，”这笑意倒是令江霓恢复了往日不满的态度，拧紧眉转过头来对蒋兰狠声道：“再像也么有小野坂昌也那魅惑人心的关西腔，光有一副皮囊有个毛用。”“阿想，你这是吹毛求疵。”叹息地摇摇头，后者转眸又瞥向跟许释坐在同一桌的另一个扎眼的身影，眸中的亢奋不减：“好吧好吧——那为毛许释对面的那个美大叔不能来跟我们坐一起？哎哟妈呀他cos的店长太美丽了~”
微挑眉梢，江霓又不情愿地睨了一眼正向她们摆手示意的夏佐，上下打量了两眼他一身晃眼的绿衣以及头顶的白绿相间的帽子，略微蹙紧了眉心。
上午刚瞧见这两人的时候她就有够吃惊了——先不说许释以这种装扮出现在她们面前，对于近五年不见的夏佐，她更为惊讶。即使这九年来怀疑过许释的不老皮肉，但见过自家爸妈九年里同样毫无变化的容貌，她也就没有多虑。
不过，夏佐这副跟九年前初次见面时一样丝毫未变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说吧，”幽深的墨眸中映着对面朝两个女孩收回视线的男人，许释微眯起眼，语调漫不经心，“这五年跑去哪里了？”“避难去了啊。”泰然自若地答着，夏佐冲他略略粲齿，“即使有你们这些前辈开先河的大胆举措，我们这种晚辈想要彻底脱离组织还是需要时间的。”
曲起手肘靠在椅背上，顺手捎起可乐，噙住吸管将冰凉的液体吸入口中，金发男人乜斜他一眼，随意地哼了一声回应，墨眸似一汪幽潭，在某一瞬间掀起波澜，却又于须臾间湮灭：
“脱离了又怎样？不论是我还是江莫，还不是都没有完成最初的目的。”顿了顿，他敛下眼睑，嘴角慵散的笑意里恍然间多了几分惨淡的戏谑，“江莫至少还有珈塔。我当初逃了出来，倒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闻言，夏佐不由得撇过视线望向几桌外正捏起薯条送进嘴里的棕发少女，眸色一黯，嘴角却潋开了笑靥：“那你现在应该得瑟了吧。我倒是没有想到……江霓居然就是米恩呐。”
“江霓是江霓，米恩是米恩。”循着他的目光看向江霓，唇边笑意里夹杂的嘲讽褪去，许释的语气里没有跌宕起伏，“不要那么狗血地把这两个人之间画上等号。”“诶？”颇为诧异地转过头看向金发男人，夏佐憋出了个简短的音节，瞅见他敛去笑容后难得笃定认真的神情后，不禁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米恩才一直绕在江霓左右的呐。”
“呿，我清醒得很。”嫌弃地对他翻了个白眼，许释曲曲食指的关节，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装可乐的塑料纸杯，冰凉的触感细细渗透指心，直待一滴液化后的小水珠顺着杯壁滑入他指缝时，黑眸中才闪过一线恸容。
张张嘴，略带喑哑的慵散声线缓缓从唇齿间溢出，他神色不温不火，仿佛一切的情愫都糅合碾碎，沉淀在了那对深不见底的墨眸中：
——“几十年来，头一次这么清醒。”
“一家士多”杂货店内，棕发男子正和踏进店来买烟的出租车司机不紧不慢地搭上两句话，纤长的手指拨动收银台后隐秘的仪器，动作熟稔而自然，全然不让人察觉地将视线扫向脚边砖块大小的微型屏幕上飞速上滑的复杂数据。
“我说，小江啊，”出租车司机一手靠在收银台上，一手伸进口袋里摸索出了打火机，随意掏出一根烟便点上了，“说实话，你还这么年轻就娶了个漂亮的老婆，一双儿女也都不闹事儿，我们可都羡慕着呐。”
噙住烟蒂深深吸了一口，他惬意地眯起眼，叹道：“不过……你家四口人，光靠你这点小本生意是养不来的吧？你老婆整天隔三差五地出远门，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手里的动作停了停，江莫稍稍抬首看向他，唇角依旧是百年不变的温善笑意，棕眸中却恍惚间似是平添了些许令人不寒而栗的险色，语气是同平日一般的无辜缓和：“啊，珈塔是在一间贸易公司工作，所以经常出远门。”语罢，他又憨憨地一笑，抬起手臂挠了挠后脑勺，仍是似往常一般弯眼笑得童叟无欺，“啊真是糟糕，因为一直没有解释，所以大家会误会吗……”
“啊没有啦，就是我老婆好奇，又死要面子不肯来问，硬要缠着我——你知道的啦，我老婆那人就爱多嘴……”被他这纯善的模样捣得歉疚起来，出租车司机暗叹一口气，赶紧摆手解释。
二人正僵着，店外倏忽一阵疾风掠过，迅猛而诡异，冲击得挂在店门上的木牌像是受到刺激般弹起，啪啪两声将玻璃门打得闷响！
司机惊诧地望向门口，没有注意到江莫眸子里持续了两秒的变幻不定，张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已瞅见本站在收银台后头的棕发男子步伐无声地迅速出现在了身侧，丢下一句“不好意思麻烦帮我看一下店”便迈开步子离开。
他愣神，望着江莫的背影，才一眨眼便不见他的踪影。
江莫来不及顾上自己的脚步，跨到自家门前后，手直接搭上了大门的门把，不想门竟是半掩的，屋里一股迫人的气息毫无遮拦地从门缝中溢出！
他略略一惊，当即便欠身闪进屋内，手扶住门把顺势带上了门，前脚刚迈进屋中就惊觉空气里膨胀的慑人压迫感扼得人几近窒息！
家里的摆设照常，一切都同他早晨出门去店里前无异——除了他棕眸一瞥后，第一眼便捕捉到的伫立在客厅中央的高挑身影。
——珈塔缄口不语地站在那里，一头如绸的黑发些微散乱地披在肩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拳心紧握，身遭被幽幽外散的暗红色光芒笼罩！
毋庸置疑，充斥屋子的危险气息就是从她身上挤压爆发的。
“珈塔。”敛下眸中的焦紧色彩，江莫轻吁口气，牵动嘴角展露出温柔的笑靥，好似没有察觉屋内不同寻常的腾腾杀气一般朝她走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晚饭前么？”
墨发女人不应声，依然捏紧了拳静伫原地，半晌才紧咬着牙关像是在压抑什么一般闷声开口：“江莫。四十年前明明错的是他们……现在居然有脸过来逼我们交出一霓。”
江莫驻足在她身后，伸出双臂揽住她的腰，轻轻将她箍在怀里，温笑着将手覆上了她的头，语调温缓轻柔：“没事的。”
简短的三个字非但没有令怀中的珈塔平息怒气，还让她抑制在心中的愠怒霎时间爆发！“江莫！！”倏地抬头暴喝他的名字，她猛地一下旋身挣开他圈住自己的双臂，萦绕身躯的红色光芒瞬间如爆破的水流一般汹涌窜出，纤指随着这爆发性的力量而猛地产生了变化，指甲竟同獠爪一样尖利！
因愤怒而睁大的琥珀色双眸在某一个刹那充血似的成了触目惊醒的红色——她张嘴像是凶猫炸毛那般扑上前，贝齿变得如猛兽的獠牙那样尖锐，直直地咬在江莫的肩头！
这一咬相当用力，江莫自己都能够清楚地嗅到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左肩传来的痛楚更是不言而喻！
但他面不改色，仿佛早就料到她的反应一般，脸上甚至还是同适才一样的温柔笑容，澄澈的棕眸中没有分毫的不定，仅余不可一世的温柔。他抬手拦住珈塔的肩头，小心翼翼捋着她耳际的黑发，好像她此刻咬住的不是自己的肩似的，又兀自同往日一样安慰地顺着她的背脊轻抚，缓缓温声：
“我知道，珈塔。”
前一刻还紧咬着他左肩的墨发女人身躯一颤，血红的眼眸恢复了澈亮的琥珀色，紧蹙的眉心一松，心下一悸。
他偏首，轻吻她鬓间的长发：
“所以，相信我。”
爆发的愕人气息湮灭，骇人的獠爪骤缩成了原先纤长的手指。珈塔松口，双肩无力地耷拉下来，抓住他的手臂与他微微拉开了些距离，颔首咬牙，又欠身将前额抵在他温暖的胸口，所有的不忿顷刻间卸下。
——“抱歉。我真的咽不下那口气。”
“我知道。”下颚轻抵她柔顺的黑发，江莫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眸中积淀的尽是温柔。
出租车司机在杂货店里等了约摸十分钟，店门终于被推开。
他松了口气，旋身正打算冲江莫抱怨两句，却不想刚瞧见走进店内的人便将话哽在喉中了。
——站在店门口的是个看起来约是十一、二岁的女生，纤瘦的身子板上笼着略显过大的黑色T恤，下身随意套了条七分的牛仔裤，脚上踩着双红色的人字拖，一头乌黑的长发张扬地高束在脑侧，一双曈亮的眸子上却是带着戾气紧皱的眉心。
“我是来看店的，你可以走了。”不待他开口，女生便率先启唇，而后视若无睹地同他擦肩而过，一脚踹开通向收银台的小门，踱步到收银台后利索地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拉开肘边的小型冰柜，取出一根冰棍就剥去了包装纸，将冰棍塞进嘴里后又一手按上桌底的某个按钮，镇定自若地从弹开的收银台抽屉中抄出货物清点本翻阅。
他惊讶地看着她的行径，一愣一愣地杵在原地。
——怪了，他怎么就不记得小区里有这号人物？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女生拧眉不悦地昂首，脸上是没有丝毫掩饰的暴戾与不耐烦：“还要买东西吗？”“呃……不用。”被她敌意的态度小小吓到，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满，却还是放了胆问道：“诶小姑娘，你是哪条街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啪”地一声把本子甩在收银台上，她挑起眉梢暴躁地抬头，低喝道：“关你毛事？！不买东西就滚，没时间鸟你！”
司机一怔，着实地被她这凶煞的态度给吓到了。
与此同时，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蒋兰正甩甩手里的水，四下里寻找江霓的身影。
吃过午饭后，考虑到上午搜罗的同人本已严重超支，江霓一甩账本就道下午不能再这么挥霍了。于是两人决定再去看场电影就打道回府，去江霓家吹空调上网。
左瞅瞅右瞧瞧，没见到江霓，她便跳下两级台阶往来的方向走。
蒋暮妮神色恍惚地跟在蒋兰身后，时不时忽而警惕地滞足，转首往周遭张望。阳光下她透明的身体似是随时可能消失一般飘忽躁动，她却浑然不觉。
终于看到了江霓站在麦当劳门口晃着手里的传单扇风的身影，蒋兰立刻展颜，眉语目笑地向她蹦跶过去——忘了脚下的一级台阶，她顿时踩了空，猛地一个仄歪就失重往左边倒！
她吃惊地睁大双眼，周遭人流穿梭，摔倒还好，就是怕撞到人！
天不尽人意，她刚趔趄下来便觉自己撞到了一个经过身侧的家伙——对方没站稳，非但没稳住她，还跟她一起摔向了一边。
“嗷！”反射性惨叫一声，太阳穴一着地她就快速爬了起来，腰磕上了对方的膝盖，痛得她眼泪快要憋出。
“嘶……”被她波及的人倒吸一口冷气，似乎摔得比她还要严重。她一惊，赶紧转去视线——是个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生，身型瘦高，此刻正费力地支起上半身要坐起来，低着头看不见脸孔，只是手一直在揉着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蒋兰一阵晕乎，额角冷汗渗出，蹲下身来双手合十连连道歉，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少年抬眼看了看她，恰好看见她脸涨得通红羞愧难当的模样，于是摆摆手淡道：“没事。”
蒋兰闻声抬头，瞪大眼睛纠着眉头匆匆扫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一张脸生得温润清俊，因此马上又埋下头来，就差没抱头呼救了——歹死，撞到人就够惨了，为毛还这么狗血地撞上一只帅哥？
相较起她内心的纠结，被撞的人倒是豁达得多，径自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眨眨眼轻叹口气：“真的没事。”
蒋兰欲哭无泪，又欠身鞠了好几个躬才离开。
看了看她的背影，少年有些无所适从地挠了挠鬓角的黑发，确认背脊已没有刚刚那么疼痛时才弯下腰来拾起自己方才掉在地上的手机，开锁随意按了几个数字，检查过并未摔坏才将它塞回了口袋里。
眼睑困倦地耷拉着，他疲惫地打了个呵欠，用手背揉了揉眼角。
TBC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