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桌不正常》暮以笺

40、四十

　　中午。
　　林瑜念拖着腮帮，透过玻璃窗看风景。
　　千莫凉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随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林瑜念不得不注意到他。
　　千莫凉从锅碗瓢盆中找到一只不锈钢碗，端着那只碗，飞快地跑向饮水机，中途还撞到桌子，踉跄了一下。

　　由于天气有点凉，学生会装点温水喝，千莫凉来的晚了，轮到他时，已经没有热水给他泡泡面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搬着板凳在饮水机前等着。

　　有想打水的同学不满地皱眉：“不是，打个温水还要排队？”
　　“千哥，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你就安心学习吧。”刘铭款款走来，主动向千莫凉献殷勤。
　　千莫凉落下一句：“麻烦你了？”
　　说实话，林瑜念从没见过千莫凉学习。

　　千莫凉礼貌询问他：“小林子，你吃过饭了？”
　　林瑜念听着他说的废话：“早吃了。”
　　他一扫完地就去食堂吃饭了，只有千莫凉等人还要继续比赛。

　　千莫凉摆出谈天说地的姿态：“小林子……”
　　“闭嘴，我要午休了。”林瑜念没给他机会，趴着桌子，用手枕着头。

　　冷风肆意凌虐，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千莫凉见林瑜念正睡的香，担心他着凉，蹑手蹑脚地把窗户合上。
　　“千哥！”刘铭把千莫凉的铁饭碗端来，上面萦绕着缕缕烟雾似的热气，一看就是刚烧开的水。
　　千莫凉指了指林瑜念，又把手指竖在嘴前，暗示他噤声。

　　刘铭不自觉地郁闷，把碗轻轻放他桌上，黯然神伤——终究是错付了！为他端热水，却比不过一个只会睡觉的懒鬼。
　　“只会睡觉的懒鬼”林瑜念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千莫凉万分小心地把泡面的包装袋撕开，放进热水中，又万分小心地把调料包撕开，动作同上。
　　大功告成，他慢慢盖上盖子，在安静的教室里，一阵类似吸鼻子的抽泣声从前桌传来。

　　千莫凉用手指戳了戳正在发出奇怪声响的刘铭。
　　刘铭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来，呆呆地注视着千莫凉，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千莫凉凑近他，用蚊子般的嗓音，对着他的耳朵说：“小点声，小林子在午休。”

　　刘铭：“……”幻想破灭。
　　千莫凉见他眼角微红，小声问：“刘铭你是不是对冷空气过敏？眼睛不舒服就去看校医。”
　　刘铭：“……”

　　林瑜念迷迷糊糊中听到窸窸窣窣的苍蝇声，朦胧的梦中，两只大苍蝇在他眼前叫唤。
　　林瑜念挥了挥手，可是，无论挥手都不离开，还时不时地挑衅他，甚至飞到他头顶。
　　他梦魇了，一时醒不过来。

　　千莫凉趁着等泡面的间隙，把校服外套脱下。
　　“千哥，你很热？”刘铭问他，心中不免产生疑虑，这种天，再热也热不到哪里去。

　　千莫凉刻意压着嗓子：“不是……我只是害怕小林子感冒。”
　　“千哥，”刘铭心中难免不爽，“你真是个恋爱脑，对他那么好干什么？他又不领情。”

　　千莫凉全当没听见，把校服慢吞吞地抖开，轻手轻脚地靠近林瑜念。
　　校服在接触林瑜念的那一刻，千莫凉松了口气，林瑜念如坠崖，失去意识后，脚抖了一下。

　　他脱离梦魇，蹙然抬头，一瞬间直起腰。
　　惊慌仅仅一秒，他瞅见不怀好意的千莫凉，还和他挨的很近。
　　“你干嘛？”

　　“小林子，”千莫凉刚为他披上校服，正抬着手，做出投降的动作，“我担心你着凉。”
　　由于林瑜念方才惊醒的弧射反应过来，校服掉到了地上。
　　千莫凉捡起校服，拍了拍上面沾着的灰尘。

　　“我就知道你不知好歹！”刘铭早料到这种情况，“千哥他一心一意对你好，你却不领情……”
　　林瑜念耳朵嗡嗡作响，一股熟悉的感涌上心头，是油然而生的烦躁。
　　他终于知道梦里那两只蚊子为什么赶不走了，原来是千莫凉和刘铭两人的投影。

　　怪不得，俗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合着这两人每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导致他梦境都不好。

　　“刘铭，”千莫凉说，“你不要这么说小林子。”
　　刘铭消停了，眼里却流露出难以言说的神情。
　　林瑜念透过那双傻子般的眼睛看到一丝委屈，他不禁毛骨悚然。
　　真神经，胡言乱语就罢了，还胡思乱想。

　　千莫凉这才反应过来，泡面跑好了，他掀开盖子，独属于泡面的气味弥漫开来。
　　林瑜念味到一股子奇特的味道，许是他的错觉，那味道让人作呕，实在要形容，大概是中草药混合的味道。
　　“怎么一股子药味？”

　　刘铭吸着鼻子，嗅了嗅：“什么药味！胡说！这是千哥泡面的味道。”
　　不一会儿，气味传遍整个教室。
　　有人捂着鼻子：“我去！谁吃黑暗料理？”
　　“我还以为有人感冒喝板蓝根呢。”

　　好几个学生转头把目光投射到后排。
　　“又是千莫凉。”
　　“什么叫又是。”
　　“上次就是他在吃黑暗料理。”
　　“妈，他口味真重。”

　　千莫凉解释道：“这泡面是新出的味的。”
　　林瑜念出声：“藤椒味？不会过期了吧。”
　　邓厉一向透明，今天实在忍不了：“千莫凉，你不会把板蓝根当调料包泡进去了吧。”

　　千莫凉肯定道：“没有。”
　　邓厉用手扇风，试图去除臭味：“呕，我都要吐了。”
　　林瑜念皱眉道：“什么新口味这么臭？”
　　他只听说过红烧牛肉面，香辣牛肉面，鸡蛋番茄面，酸菜牛肉面（虽然已经塌了）。

　　千莫凉毫不顾忌他人目光，优雅地从抽屉里自己准备的拿起筷子，扒拉着吃了起来。
　　邓厉把椅子移了移，离那泡面远些：“千莫凉，你还是别吃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千莫凉边吃边说：“不会的。”

　　邓厉咽了咽口水，不是想吃，而是单纯的恶心：“这么难味的味道，你也吃的下去。”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外的佩服。

　　千莫凉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扒拉：“我不想浪费。”
　　自己买的，再难吃也要硬着头皮吃下去。

　　林瑜念面色阴沉：“你别又中毒了。”
　　刘铭本来还很平静，一听到他诅咒千莫凉，拍了拍桌子：“你别诅咒千哥！”
　　他一惊一乍的，把在教室的人都吓了一跳。
　　千莫凉拍拍他的肩：“什么诅咒，小林子这是在关心我。”
　　刘铭欲言又止：“千哥……”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刘铭还能说啥。

　　好在一整个下午千莫凉安然无恙，可见那泡面除了难吃点，也没什么毛病。
　　林瑜念在操场随便逛了逛，检查一下垃圾就回了教室，他可不想和千莫凉扯上什么关系。

　　“表哥！”
　　于苏舒从窗户中探出脑袋，她换了一中秋季校服，前不久刚发的，看上去很合身，衬的她整个人精神阳光。
　　校服上的校徽清晰可见，是淡蓝色的款式。
　　“你看了校园表白墙没？”她走到后门问。
　　林瑜念压根没加校园表白墙：“没看。”

　　于苏舒扶着门框：“我刚才不小心瞥了一眼同学的手机，笑死了。”
　　林瑜念问：“你没带手机来？”
　　“对啊，”于苏舒乖巧地点头，“学校不是说不给带吗？我总不能违法校规吧。”

　　于苏舒是典型的乖乖女，只有在同龄人面前开朗活泼，在家人眼中就是文静内向。
　　小时候，因为她成绩好，又听话，林瑜念经常听到家长们对她赞不绝口，她就是亲戚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得亏于珍珍不拿她跟他比较，不然指定输的一败涂地。
　　林瑜念要成绩没成绩，要特长只会打架，不像表妹各种兴趣班内容手到擒来。

　　“表哥，虽然那个千莫凉不太正常，但是他好歹长的不错。”于苏舒打断他的思维。
　　林瑜念听说千莫凉，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于苏舒絮絮叨叨：“我听说，他为你考了年级第一，虽然我知道是假的。”
　　林瑜念也听说这谣言：“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于苏舒像焉了吧唧的花儿，轻声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