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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阿房宫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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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艾依依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聊天思维容易发散。”
“我接着给你讲，接着讲……”
艾依依和杜牧讲了许多未来的事情，从封建王朝的覆灭，战争给国家带来的几乎灭顶的打击，人民从苦难中获得新生，一次次的困难中不断进取，最终获得了自由平等和独立。
她和他形容未来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高铁飞机让人可以日行千万里，互联网让人足不出户就能阅遍世间山河，手掌大的一部手机可以把他们家整个书房的书籍内容全部装下，AI技术创造更多的可能，高科技不断改变着人们的生活。
杜牧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默默微笑听着艾依依阐述。
艾依依讲得神采飞扬，瞥眼看见他安安静静地听着，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禁有些奇怪：“十三，世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你不觉得惊讶吗？”
“怎么会？”杜牧说，“我很惊讶，可是我想到千年之前，人们也只是用笨重的书简记录，衣食住行也不及现在精致多样，这样一想，再对比你的一千年，一切就不奇怪了。”
“一百年，细弱的树木也能万丈参天，黄发少年也佝偻垂髫，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他这么说，就好像万事都在他的预料内一样，艾依依一下子就觉得没什么接着分享的意致了。
“你这样真的很装诶……”她有些败兴地抱怨，“你明明都没有见过那些让整个时代都觉得很震撼的事物，却好像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掌控一样……”
杜牧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笑：“什么叫装？”
“就是……”难得需要她解释一个词，艾依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憋出来一个词，“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明明不懂的东西很多，却好像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
杜牧了然地点头：“自视甚高？”
艾依依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有点儿这个意思。”
“你这么理解好像也没有问题。”没有遮掩，他毫不避讳地承认，“在可以堪称为绝世的巨变之下，凭借我如今单薄的见识，根本想不到它究竟是怎样的场面，我只是站在自己的高度便觉得俯瞰了整片群山，却不知道比自己之上的更高山，确实是有些自视甚高了。”
“……”怎么办，虽然还是觉得他很装，可是又有一种他真的很有文化的感觉。
艾依依决定岔开话题：“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其实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时代。”
杜牧问：“你们那个时候，已经有可以穿越时空的技术了吗？”
艾依依摇头：“没有。”
她想了想，接着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
想到回去，本来一直开朗无畏的小姑娘突然伤感了起来：“对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该不会一直在这里回不去了吧？”
这段时间里，艾依依终于在穿越的兴奋劲过去之后，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归属问题。
“如果回不去的话，我在这里，又算什么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和杜牧说话，还是问自己，她的年纪很小，或许在这个时代已经几乎是为人妇为人母的年纪了，可是在现代，她不论在法律上还是心理生理上都还是个未发育完全的未成年人。
在家里遇到什么难题只会喊爸妈，现在要她自己面对这个问题，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恐惧。
艾依依的神情显而易见的有些落寞，杜牧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出声及时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好饿啊。”
艾依依抬眼看他。
杜牧笑着揉了揉肚子：“白粥不管饱啊，饿得太快。”
“就像你说的，还是要吃肉。”
艾依依哀伤地托着下巴：“光说有什么用，你又没钱给我买肉。”
杜牧不置可否：“谁说没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抄好了一册书，拿出来递给艾依依，然后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走吧，拿着这本书，我们去换肉。”
艾依依惊喜地看着手上厚实的书册：“你抄书，原来就是为了卖钱换肉啊？”
“是啊。”
“这么厚一本书，你什么时候开始抄的啊？”
杜牧仔细回想了一下：“从那天你说你是不辟谷的神仙开始吧？”
“家里多了一张嘴，没有钱，恐怕一家子人都要饿死了。”
艾依依想了想自己来到这里少说也有快一周的时间了，不禁有些感动：“怪不得这几天每天吃完饭就见你往书房里跑。”
她翻了翻厚实的书页，上面的墨迹干净整洁：“十三……”
她看向他，眼里噙满了感激。
杜牧立时打断她：“好了，可以了。”
“就算没有你，我们也是要吃肉的，走吧。”
他带着艾依依出门，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像是遗漏了什么，重新回去了一趟。
艾依依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他，等了半晌才见他出来。
“你去做什么了？我还以为你临时后悔，不带我去了呢。”
他笑着把帏帽压-在艾依依脑袋上：“安排绿映了一些事情。”
艾依依稀奇地正了正帏帽：“什么事情？”
“回来你就知道了。”
两人到书局换了钱，订了几袋米送回家，又挑了一条肥瘦相间的猪肉。
杜牧甚至还给艾依依买了一包市集上的卖的米花糖。
“你们这里也好繁华啊！”
“我妈以前说，我高考结束了要带我去西安玩的，哦，西安就是你们长安。”
“听说西安有好几处盗版兵马俑，我没见过呢还，虽然现在过来了，可惜兵马俑还没有被挖出来。”
……
她一路上说话，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杜牧拎着东西，偶尔会附和她几句。
“那个时候长安是王都吗？”
“哦，秦始皇的陵墓吗？”
“就在骊山脚下？”
“好，我不和别人说。”
“那阿房宫呢？史书-记载是被项羽放火烧了。后面有挖到吗？”
艾依依回想了一下：“听说是有遗址，我也不知道，如果我有机会回去，我去看看哈……”
她本来兴高采烈的，提到回去的话，神情又暗淡了下来：“如果我没有回去的话……”
“小心！”杜牧拉过艾依依。
他的动作太大，以至于把她的帏帽也带掉了。
艾依依被杜牧拉了回来。
面前有大批官兵开道。要是没有杜牧拉着，艾依依恐怕早就已经撞到坚硬的枪戟上面。
掉落的帏帽被人群摧来踩去，早就够不到了。
艾依依心有余悸地拽着杜牧的袖子不肯松手，心跳得要从喉咙里跑出来：“这是做什么？”
杜牧带着艾依依往后退了退。
“朝廷清道，应该是有皇家的东西要过道，”杜牧往城门方向看了看，“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哦，”艾依依也跟着看了看，道路干干净净扬着尘，什么都没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们绕道走吧。”
杜牧的眼睛还是看着那个方向：“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再等等吧。”
八月的长安，和火炉似的，出来半天，艾依依感觉自己身上黏黏哒哒的，她不情不愿地答应着，拉着杜牧想要去旁边阴凉处纳凉。
“十三，这里太热了，我们去旁边避着点太阳吧。”
杜牧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递给艾依依：“旁边有茶楼，你点一碗糖水坐着休息吧。”
艾依依接过铜板：“那你呢？”
杜牧看向远处，神情有些不明：“我想看看。”
艾依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
原来也是个爱看热闹的。
她掂了掂手里的铜板：“行，那你看吧，我实在热得受不了了，等会儿走的时候你过来叫我啊。”
杜牧点头应着。
“看仔细啊，等会儿回去路上给我讲讲。”
她嘱咐完了，便熟门熟路地往茶馆去了。
艾依依是个没心没肺的，在哪里都能混出自己的名堂，即使到了古代，连话都跟人说不了一处，还是要抓着同桌的人聊天。
“这两天这条路常常堵塞啊。”
“啊？”艾依依咽下自己嘴巴里的一口糖水，”为什么啊？
和艾依依同桌的，是个粗布麻衣的老头，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听见艾依依接他的话，先是有几分疑惑，不过还是接着给她解答。
“小姑娘，听你的口音是外地来的吧。”
“宫里这几年兴修宫室，前前后后建材木料都押送了几百了。”
“你看这两年赋税涨了又涨，陛下的宫殿下面都埋了几层白骨了。”
老头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提醒道：“老吴，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老头笑着坐了个噤声的手势，打着哈哈过去了。
艾依依若有所思地搅着糖水：“难道朝中的大臣们，也任由皇帝吗？”
她顿了顿：“还是说，皇帝……不肯听？”
老吴摇头笑道：“错了，咱们这位陛下，每个人的话都听，可是听了却未必要做。”
艾依依还没明白这位老吴话里的意思，就看着他被旁边的人拉着要走。
老吴“哎呀哎呀”地任那人拉着走远了几步，又折回去对艾依依：“小友，今日见你面善，这份糖水便算我请你吧。”
他把两枚铜板放在桌上，对着艾依依眨眨眼：“不过今日和你说的话，你可不能乱说哦。”
艾依依愣愣地点点头，就看着老吴被拖着走了。
她隐隐约约听见那人和老吴说话的声音：“好不容易被调回来，你就不能管好你的嘴？”
“这不是一时没憋住嘛……”
“没事，她不过是个外乡的小姑娘……况且她吃了我的糖水，不会说出去的……”
艾依依莫名其妙地舀了一口糖水。
后面的就听不清了，不远处有重物压载过道的声音，艾依依伸-出头去看，前面的道路上不乏有看热闹的路人，遮住了她的视线。
算了。
艾依依舀着糖水灌满嘴巴。
反正十三回去的时候会说的。
她心满意足地喝完了糖水，看到桌上的那两枚铜板。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多剩下一点钱，十三就能少抄一点书，以后也能继续吃肉了。
唉……
艾依依小心翼翼地收好铜板。
为这个家付出太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