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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男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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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田小区是曾经的水泥厂家属区,水泥厂已倒闭很多年,是以里面的楼房老旧,设施老化,除房租便宜外,一无是处。
林风裁穿书前已是小有成就的编剧,很多年没住过这样的地方了,顺着阴冷陈旧,散发着霉味的楼梯向上,终于在四楼驻足,打开防盗门,一股变质食物所散发的酸臭味扑鼻而来。
林嘉川的手在鼻前扇了扇,抱怨:“哥,你是不是又把吃完的泡面盒没扔。”
林风裁说了声抱歉,不动声色的打量这所房子的构造和设施。
他穿来的时候原主正在公交车上,林风裁用两站路的时间思考故事情节和自己未来的行动方向,最后换乘去了娱乐中心,还没来得及回家。
“你先坐,我收拾一下。”林风裁脱掉外套,开始麻利的干活,林嘉川也没有真坐下,兄弟两收拾了大约半小时,房间终于干净了很多。
林嘉川从厨房端来两杯晾好的水,敲开林嘉川的卧室门,林风裁戴着一双洗碗用的塑料手套,一手抹布一手消毒液的擦拭房间的各个角落。
“哥,你不会重生了吧?”林嘉川把水杯放在林风裁身后,“你以前也没这么爱干净。”
林风裁不动声色,“是重生了。”他扶着腰站起来,“刚才被一只突然跳出来的蟑螂吓掉了半条命。”
林嘉川抿着唇笑起来,推了推身前的杯子,“喝水吧,哥。”顿了顿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怕蟑螂。”
林风裁目光温润,听见林嘉川又问:“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的?还有啊,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晚在哪里的?”
说这话时,林嘉川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但因为被真诚包裹,这好奇便只是单纯的求知,毫无侵犯感。
林风裁在心底微微叹气,努力扯掉那层叫做负罪感的薄纱,拿出事先便想好的说辞:“我这两年一直在练散打,你的事我默默调查了很久,问过你的朋友,不过你那位朋友让我保密。”
林嘉川全部都相信了,他和哥哥这两年的关系始终不远不近,其实不是很了解哥哥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林风裁懦弱卑怯的时候。
林风裁摘掉手套,很仔细的搁置在一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余光中是林嘉川兴奋的脸,他放下杯子,“很晚了,睡觉吧。”
林嘉川的眼睛亮亮的,“因为见证了你的新生,我激动的睡不着。”
直到此刻,林嘉川的脑海里还在循环播放林风裁打架的飒酷场面。
林风裁笑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手肘搁在桌畔,长腿交叠,“既然睡不着,那我们来谈谈你的事吧。”
林嘉川脸上愉快的表情僵掉,垂着头捏手指,“要不我还是去睡吧......”
“可以,”林风裁说,“明天起床后谈,你正好措辞一下如何向我表达。”
“哦......”
第二天中午,林嘉川醒来,发现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都是一个人打来的,还有两条短信:
川川,陆总说你被你哥哥带走了是吗?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了?
川川,是我对不起你。
林嘉川盯着这行字有好几秒,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发了会儿呆,然后出门洗漱,一打开房门,一股饭菜的香味袭来,林嘉川嗅着香味跑到厨房门口,看见了他哥在锅灶前忙碌的背影。
林风裁穿着温暖的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裤,腰上系着围裙,宽阔的肩背低着,侧脸因专注而迷人。
林嘉川突然感觉眼睛有点酸。
林风裁回过头,便看到了林嘉川泛红的眼睛,刚要说话,少年已经向他扑过来,搂着他的腰,声音呜咽:“哥,对不起,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林风裁的身体微僵。
穿书前的他从小长在孤儿院,没有血亲,虽然为人温和绅士,擅长八面玲珑,骨子里却透着不好靠近的距离感,很少和人这样亲密相拥。
不过,林风裁望着怀中毛茸茸的脑袋,轻微的不适后发现自己倒也并不很排斥林嘉川的接近,他眼中浮出点笑意,拍拍他的肩膀,承诺说:“以后会经常做给你吃的。”
从上大学开始,林嘉川交了男朋友,便日渐疏远哥哥。哥哥一向懦弱,林嘉川不联系他,他便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敢主动联系林嘉川,两人可以好几个月不怎么交流。
以上都是林风裁昨天从原主日记里看到的,他知道原主虽然懦弱且不善表达,但其实很爱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
既然他现在成了原主,便努力替他完成照顾弟弟的夙愿吧。
饭桌上,林嘉川对着刚刚出锅的两道佳肴大快朵颐,林风裁时不时替他夹菜。
等吃的差不多了,林嘉川放下筷子,说:“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林风裁见状,也放下碗筷,身子向前稍倾,做出认真听的样子,“你说。”
林嘉川咬咬牙,“我和陆明濂签了协议的。”
快速说完这句话,林嘉川急忙去看林风裁的脸色,见对方正在沉吟,林嘉川突然有些慌张,脸色苍白,“怎么办啊哥哥,他,他的背景很强,会不会让人来把我带走。”
“我不想被带走,他……他真的很可怕。”
林风裁伸出手按住林嘉川的,拇指轻轻抚摸他的手背,安抚他:“你继续说说这个协议的事,当时为什么要签,如果违反会有什么惩罚?”
其实在第一句话说出口以后,后面的话就稍微好说一些了。
林嘉川说:“他是带我到律师面前签的协议,当时签的期限是一年,如果违反,我要给他一大笔钱的。”
“钱的事不用担心。”林风裁向他传递了一个鼓励的笑容,昨晚睡前他已经想好生财之道了。
听哥哥这么说,林嘉川原本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看到林风裁令人心安的眼神,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选择了相信他。
林风裁说:“你先回答的是我的第二个问题,关于惩罚的——那,第一个问题呢?签协议的原因,是不太好答吗?”
林嘉川垂着睫毛,再抬起头时脸上神色有些悲凉,“我是为了我男...前男友才答应签这个协议的,他爸爸生了重病,需要换肾,没有钱治,我......如果愿意签陆明濂的协议,陆明濂就答应给钱治病。”
林风裁点点头,握住他的手,“你想中止协议吗?”
“我想,可是我也怕他爸爸的病治不好。”
林风裁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他爸爸的病我帮他治。”
林嘉川望着哥哥,好半天才难以置信的眨眼,“哥,你是超人吗?还是彩票中大奖了。”
林风裁笑了起来,笑罢敲敲碗沿,“辛苦你洗一下碗,我想想要怎么中彩票。”
林嘉川忙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尽管他心中还是有疑虑,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林风裁真的让他有种我哥哥无所不能的感觉,特别可靠。
林嘉川在厨房忙碌,林风裁坐在桌边,撑着头想事情。
其实发生在林嘉川身上的事:因帮助男友爸爸而签“卖身”协议。他早已靠着对原书的了解知悉。
林嘉川的男朋友名字叫宋杰,两人上大学后认识,在一起已经两年了。
大约一个月前,宋杰突然告诉林嘉川他爸爸得了肾病,需要换肾才能活,急需大笔钱治病,林嘉川为男友的事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陆明濂去林嘉川和宋杰所在的学校演讲,偶遇林嘉川,调查清楚对方后,他便主动联系了宋杰,说是只要宋杰愿意把林嘉川让出来,并让林嘉川同意当自己的情人,就给宋杰一大笔钱。
林嘉川最后同意了。
林风裁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眼镜的镜腿和镜片交接处,这是他下意识思考时的动作。
这件事倒是好解决。
他刚才引导林嘉川说那么多,只为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我想”
只要林嘉川还没对陆明濂产生感情,想要摆脱对方,那他林风裁一定是喜大普奔,拍掌叫好的。
他也会帮助林嘉川尽快摆脱陆明濂的控制。
毕竟帮林嘉川就是帮自己。
原书里,这对兄弟的结局是被送去金三角折磨致死,比起他穿书前突然而至的车祸,那种死法可要吓人的多。
“哥!”穿着围裙的林嘉川捧着手机跑出来,“他打电话来了!”
手机还在林嘉川湿漉漉的手心里震动,林风裁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着“宋杰”两个字,明知故问:“前男友?”
林嘉川用力点头。
他现在已经完全信任林风裁了,问他:“怎么办?”
林风裁说:“接,然后说你要去医院看他爸爸。”
林嘉川尽管不知道哥哥的用意,还是当着哥哥的面将电话接起,开门见山的说要去医院的事。
电话那头说了一通什么,林风裁没听见,但是他看到弟弟用口型告诉自己:“他不愿意。”
林风裁的嘴角勾了勾,道:“我来和他谈。”
林嘉川犹豫,捂着话筒说:“哥,你别和他发火......协议的事,我当时是自愿的。”
林风裁点头:“当然。”右手从旁边抽纸盒抽出几张卫生纸。
林嘉川将电话交给林风裁。
林风裁用纸把手机上的水擦了擦,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边听电话,边拉过林嘉川的手替他擦,一根一根,擦得认真。
“我是他哥哥。”
……
“不麻烦,恰好我也想拜访一下伯父。”
……
“下午四点钟。”
挂了电话,林嘉川不禁问:“哥,你也要去啊?”
林风裁冲他眨眼,有几分顽皮,“哥哥不能去吗?”
林嘉川愣了一下,说“能。”
林风裁将擦过手的纸扔进垃圾桶。
心中已有定数:他不去怎么让林嘉川看清这个前男友的真实面目呢。
下午两点钟,林风裁和林嘉川准时出发,前往宋杰说的仁合医院。
出租车上,林嘉川不解的问哥哥:“我们不是约好的四点钟?”
“早点去吧,结束以后我想换一副眼镜。”
林嘉川说:“我没有给宋杰说呢,我给他发条短信。”说着去掏手机。
林风裁按住他的手,依然是那副让人放心的神情,“不必发,给他个惊喜。”
仁合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但是规模十分宏大,二人上了电梯,穿过长长的走廊,抵达宋杰母亲的病室。
门是掩着的,没有上锁,林嘉川敲了敲门,没有动静,他又敲了敲,耳朵贴在门上听声音,依然什么都没听见。
林风裁扶起弟弟的脑袋,在林嘉川疑惑的注视下,大力将门推开。
这是一间高级病房,临门是卫生间,顺着玄关往前,可以看到两个单人沙发,此刻,有一个穿病号服的中年男人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
一缕淡青色的烟雾从男人头顶飘起,香烟的味道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幽幽钻进林嘉川的鼻子,林嘉川眉头紧皱。
“你们是谁?”
身后传来一道戒备的男声,林风裁和林嘉川同时回头,和宋杰打了个照面。
宋杰先看到了林嘉川:“川川,怎么是你?”
林嘉川没出声。
林风裁伸出手,“你好,宋先生,我是小川的哥哥。”
宋杰缓慢的伸出手握住林风裁的,尴尬的笑意爬上他的脸,“怎么提前来了?也......没说一声。”
“里面坐吧。”
林嘉川和林风裁一起回头,那个前一分钟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全身裹进被子里,安详的闭着眼。
林嘉川和林风裁被宋杰带到宋父的床边,宋杰说:“爸,川川和他哥来了。”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仿佛刚刚睡醒,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视线从床畔人的脸上滑过,最终落在宋杰脸上:“不是说了别让人来打扰我吗?”
宋杰说:“爸,人家也是关心你。”
宋父冷笑两声,不说话。
宋杰忙对林风裁说:“哥,你别在意,生了重病的人都会有些厌世。”
林风裁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问题,“哦?”他轻飘飘的声音似是感叹似是怀疑,“生了重病的人——我记得是肾病吧?还能抽烟吗?”
宋杰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风裁的手在空中扇了扇,淡淡说:“味儿还没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