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错再错》绍浅

4、chapter3

　　听楚伯父说最近楚云凡的功课一点也没长进，害他脸面无光不说，还要天天担心宝贝儿子的去向。楚云凡最近有些做得过了，天天拉着一票女生去酒吧或者KTV，不玩到半夜不肯回家。

　　而且在外面的时候手机基本呈现关机状态，怎么也打不通。急得楚家当家人在家里团团转，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只能一个又一个电话催着方以文去找找他可能去的地方。

　　现在正是晚上十点了，方以文收起电话，看来他又要出去跑一趟了。平常也会被楚云凡拖着去几次酒吧KTV之类的，所以大概也清楚他会跑去哪里混。换好衣服跟爸妈说明了缘由，便出去了。

　　虽然说已经十点了，但街上并不冷清，相反还热闹得很。处处霓虹灯，灯光交替地闪着，刺得眼睛疼。走过一家家店铺，小吃，玩具应有尽有，若是平常，他大概会停留几眼，不过现在他可没有那个心思看这些，只想快点找到楚云凡然后带他回家挨批。

　　夜晚的凉意让人感觉一阵舒畅，没有了白天的燥热倒是多了分宁静。小摊上徐徐升起的烟雾夹杂着食客吃东西时的交谈声，热闹非常，不像家里，虽然没食不言寝不语这么深程度，但也基本上接近了。所以他更向往那种热闹些的生活，大概是自己孤寂太久了吧，所以他也很珍惜和楚云凡在一起的时候。被楚云凡的大噪门吵到的时候也没有半分不耐，反而好脾气地笑笑。

　　不远处传来女生的尖叫声，方以文皱了皱眉，朝着声源地跑了过去。

　　在昏暗的酒吧门口，两个身形上下的男人在打架，准确来说，是一个打一个躲。令人奇怪的是，躲的那个人一点都没有狼狈的样子，相反，打的那个人看起来很狼狈。推了推眼镜，方以文忍不住眯起眼辨认，两个出色的男生不是楚云凡和韩千随是谁？

　　但是这两个人怎么会打起架来？方以文来不及思考就冲了上去，迎面正赶上楚云凡的拳头，在旁边女生的尖叫下，一个身影落地。看起来斯文正规的眼镜在大力的撞击力道下甩了出去，碎成了一片片。平常一丝不拘的发丝如今零乱地遮住额头眼睛，空气好像一下子凝结住了。

　　“以……以文……？”楚云凡不确定地叫了声，然后冲到了方以文的面前。

　　鲜红的血迹凝在嘴角，雪白的运动外套已经多处脏污，胳膊肘处更是有了磨得要掉线的样子，看来以后大概是穿不了了。楚云凡不安地看着方以文，因为刘海挡住大半的脸，让他看不清方以文脸上的表情，当看到他嘴角的嫣红里，心下一惊，自己居然……打到了他，都怪韩千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一边一脸不关他事的韩千随。

　　是这个小四眼自己冲过来的，刚好挨了拳头可以怪谁？要怪就怪他自己什么热闹不好凑，偏偏人家打架了要凑上来，挨打是必然的吧。如果说他是要为自己挡那更是不必了，楚云凡这点三脚猫他还没看在眼里。

　　方以文抬起手的动作让所以人的视线都看向他，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打楚云凡，但他只是摸上了楚云凡的脸，微微抬头，让那双眸子露出，轻轻一笑：“回去吧。”一瞬间，空气再次凝固了。没人会想到，经常藏在镜片后的眸子居然会这么温柔，就像可以挤得出水来般，淡粉色的唇角那抹刺眼的红色也只是增添了些妖气，零乱的刘海，迷离的眸子，和着嘴角淡淡的浅笑，竟意外地让人觉得惊艳。

　　而这个认知让在场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个仿若不识人间烟火的男生。韩千随皱了皱眉头，排斥着那抹笑带给他的冲击，他是没想到这个小四眼居然魅力还很大，平常都是装出来的吧。真不知道是他城府深还是真的单纯，居然隐藏得这么好。那个画面还真是碍眼，瞥了眼旁边的女生两眼冒心的样子，心下忍不住轻哼了声，说什么两个天使，假的要死。

　　“嗯。”楚云凡歉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拉起方以文。

　　刚才那种触动的感觉像是昙花一现般，只是错觉吧。韩千随看着那个一脸惋惜地看着自己外套的大男生，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除了那头乱得跟茅草般的头发，哪来刚才的半点惊艳，脸色不自觉得臭了起来。什么东西，刚刚肯定只是错觉，要不就是灯光效果，他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个小四眼看起来很妖媚。

　　捡起被甩到一边的眼镜，方以文叹息着它的使命终了。不知道是自己跟眼镜没缘分还是楚云凡跟他的眼镜相冲，眼镜总会坏在他手里。这副眼镜才带了五个月就这样告罄了，上一副带的时间更短，才三个月，就被那几个疯狂迷恋楚云凡的女生给弄坏了。记得那天跟楚云凡在学校散步，一大群女生突然间围上来，将他撞开，来不及出手救眼镜就被那些个女生一人一脚地踩烂了。

　　对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哀悼了下，倒是楚云凡过意不去，一定要送副眼镜给他。戴不了隐形眼镜，一戴便会眼睛红肿发炎，所以他总是选那种境框老土的眼镜，大概是知道每副眼镜的寿命都不长，所以也不必选那么好，太浪费了。

　　一块镜片已经碎得找不出原形了，另一块虽然还安好地安在境框上，但是裂纹已如蛛丝般密布。将已经寿终正寝的眼镜丢进垃圾桶里，方以文回报楚云凡一个笑，大概是想告诉他没关系，但嘴角的伤不是白来的，这点楚云凡最清楚，因为他当时可是用了全力朝韩千随打去的，虽然受力者换了角度，但余力也不小。扯起嘴角的时候有些破裂，忍不住咝了声。

　　没有去问楚云凡为什么打架，只是跟其它女生笑了笑说早点回家，不然父母会担心，一副老好人的样子，韩千随是不屑，楚云凡是因为歉疚不敢说话。

　　等到人都散去后，方以文开口：“回家吧，云凡。还有……韩同学，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既然大家都没受伤，这件事就不要再提起了。”说着便拉起楚云凡率先离开。

　　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突然冲去挡在韩千随面前，明明看到他躲得这么轻松利落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到的，但是那一瞬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冲了上去，大概他只是想去阻止楚云凡吧，不想让他再闯祸，晚归已经算了，要是再让楚伯父知道他还打架，非气出病来不可。

　　楚云凡知道自己打人了，而且打的还是方以文，所以一路上心里都不好受，低着头默默地跟在方以文的身后，入眼的是脏破的运动外套，似乎每次方以文都会因为他而受灾，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只会给他惹麻烦。

　　一直想讲些什么来缓和下两人之间的气氛，但怎么都开不了口，半晌才支支唔唔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赔我一件外套吧，这件都穿不了了，啧，真脏，哎……还破洞了……”出口的话让楚云凡愣了下，但心情意外地好了起来，看来他不生气，太好了。楚云凡咧嘴坏形象地一笑，一把勾住方以文的肩膀。

　　方以文很清楚如何打消他的担心，简单地将事情归咎于一件外套可以让楚云凡的内疚少些。不过嘴角的伤和这件衣服……希望这个时候爸妈都睡了才好。不然一定被他们拉着问东问西，不善于讲谎话的他一定会露出马脚。

　　“进去吧，好好跟楚伯父倒个歉，别再任性了。”到了楚云凡的家门口，客厅的灯还亮着，隐约可以看到人影来回踱步，是在等着这个不归的儿子吧。很温暖的感觉呢，但是楚云凡一脸的不情愿，就像逼他上断头台一般。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楚云凡不放心地看了眼方以文，他这个样子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方伯父骂，两家是世交，谁不知道方伯父宝贝这个儿子宝贝得不知道跟什么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哪像自家那个老头对自己不屑一顾，总是把自己当成大麻烦般。

　　“伯父很担心你，别再惹他生气了。”看来是这对父子脾气太相近，明明互相关心却不懂得表达。都像小孩子般，方以文忍不住笑了笑，嘴角又是一阵扯痛。看来不回去冰敷明天就肿得不能见人了。

　　方以文慢慢地散步回家，反正现在能拖一会就拖一会吧，最好拖到爸妈都睡了，这样他就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借口，还容易被拆穿。只有路边的路灯相伴，将清瘦的人影拉得更长，旁边的树投下一大片阴影，黑黢黢的带些诡异的气息。身后传来脚步声，一条人影与自己的重合，不会是想抢钱的吧？方以文忍不住胡思乱想，最坏的结果就是把钱都给他。

　　那人慢慢地向他靠近，虽然心里害怕，方以文还是努力地加快脚步，试图摆脱后面的人，无奈不知道是身后的人脚太长还是太猖狂，没几步就迫近到了自己的背后。

　　默默地闭上眼打算那人一搭上自己的肩就挥拳过去，就算没有几分胜率也可以赢得几分跑路的时间。肩膀突然一沉，方以文猛地转身挥拳。拳头被很轻易地抵抗，就在方以文以为闭紧眼睛以为对方要好好“修理”他的时候，预料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

　　是看他已经伤成这样下不了手了吗？但方以文并不认为这个小偷有如此善良，而且能挡下突如其来的拳头，看样子也是练家子，这下子逃不掉了。敏感地察觉到被人打量的视线，方以文微微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在路灯的照耀下，在不大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就像地上斑驳的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