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关系是如何界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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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做什么事都没有章法的我，诺曼连用餐的动作都得体而优雅。
这边提供的餐具以西餐具为主，刀叉的使用总共就那么回事。在眼里只有好吃又富有营养的食物的情况下，如何把食物送进口中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但看诺曼吃饭不是这样。
少年目光沉静，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执着钢制刀叉，切割食物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到把食物送入口中咀嚼，整套动作干干净净，没有发出任何令人不适的噪音。
好像他整个人一样，干净，让人感觉很舒服。
此时我有些小惊讶地发现，今天的他，后脑处有一小根头发翘起，没能在梳洗时被主人注意到。
白色的发丝有些反光，像飞鸟的羽毛，在悬空中轻悠地飘荡。
他的皮肤也真的很白，却并不是失血的那种，因此从质感上，还是能够和脖颈处的白色衣领区别开来。再就是他随着咀嚼动作有节奏微动的下颌，湛蓝成雨后写意天空的眼睛，然后是耳朵……
是我的错觉？绯色好像变得明显了，且还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疑惑地看了眼没拉紧而让阳光漏进来的窗帘——诺曼他是皮肤敏感的类型吗？
……又喝水了，说起来，诺曼已经端起好几次水杯了。
今天的早餐是沙拉和鸡蛋，不算咸。
还是说今天的水有什么特别的？我端起自己水杯，怀着半疑半惑的心情也喝了一口——
“为什么雪奈一直在看诺曼哥哥呢？”
“唔——咳咳咳……”我神情古怪地看向突然发问的柯尼，脑子里炸了锅，“咳咳，有……有吗？”
“有，从刚刚开始，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柯尼大声说。
“……”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餐具碰撞的声音少了很多。
……谁来救救我。连柯尼都注意到了那我刚刚岂不是很明显？！而随着柯尼问出声，不少人也往我这看过来。
我尴尬到汗毛都竖起，根本不敢回头去观察诺曼什么表情。
“那是因为……他的头发翘起来了！”这时勉强赞同自己反应不算慢。
万万没想到艾玛此时出来给我倒油：“不过雪奈这几天好像一直都很在意诺曼的样子诶……为什么呢？”
请不要用那种好奇又真诚到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我看啊！
“对啊，”雷不知什么时候吃完了，放下刀叉，单方面也加入到倒油队伍中，“为什么呢？”
我彻底被噎住。
“大概是因为上回捉迷藏游戏让雪奈对我印象深刻吧，”话题中心的另一主人公适时开口。
诺曼冲缓缓转过身头皮发麻的我笑笑：“毕竟当时只有她一个人找到了我。”
“原来是这样！”果然，对于柯尼他们来说，诺曼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更关键的是，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
“那么雪奈是怎么找到诺曼哥哥的呢？”
冬：“是啊！诺曼超难找的，只有少数几次被艾玛成功找到了。”
“虽然是这样说没错，”艾玛若有所思，“但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找到诺曼呢。”
“那么雪奈是怎么做到的呢？”
“是啊……”我以手捂脸，咬牙切齿：一个个的都不吃饭了吗？！“……怎么回事呢。”
我能说我眼睛但给这一个名叫“诺曼”的生物开了清晰吗？
“原因雪奈好像有和我说过。”诺曼在我面容扭曲中再一次开口。
脑中警报被拉响，我恨不得拽着他的衣领提到面前般地拼命对着他目眦尽裂，同时脑海里回想起之前说的那些话，脸迅速涨红——你敢说？！你敢说？！
诺曼看我这反应，没忍住，低下头忍了忍笑，然后解释道：“是我和雪奈的秘密，所以不能说。”
““秘密？！“”xn
“……”完蛋。
孩子们的神经迅速被这句话引爆，如果是之前还是普通程度的闲聊，那么“秘密”这个词，已经足够将他们本性中的好奇因子发挥到极致。
作为共同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孩子，大家都相当于彼此的家人，一起共同生活、共同玩耍、共同长大……在这样表面平淡快乐的生活中，突然加入了“两人之间秘密”这样劲爆的调味剂，谁又能忍住不好奇呢？
就连艾玛都停下了动作，惊讶地看着诺曼和我。
我已经麻了……
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至少这比诺曼直接说出那些话更好。
有一人处在这样的气氛之外。
雷用冷静地桌上的餐巾擦好了嘴，说了一句“我吃完了。”就一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地，自顾自离开了餐桌。
为了避免再多生事端，我也加快速度解决了早餐。
***
在走廊碰到了背靠着墙转着七阶魔方的雷。
鬼鬼祟祟从他面前溜过……
“你告诉诺曼了？”
脚下差点打了个踉跄，我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其他人，然后对着看上去专心致志玩着魔方的雷说：“你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雷抽了个间隙，轻飘飘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复原着手中的魔方，已经有一面在短短几秒中完成了。
我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告诉他什么？”
“妈妈的事。”一个个互相连接的方块在他手中转得飞起。
“——怎么可能？”我颇为无语，“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看你们俩最近关系挺好的。”他手上动作不停，语气轻描淡写。
“有吗？你的错觉，”我想起饭桌上的事，无奈道，“捉迷藏那件事真是碰巧啦。”
“不是指那个。”
“——诶？”
“他们好奇的重点一开始就错了，”他说，魔方的每一面快被复原得差不多，“关键在于前一个问题。”
“不仅在餐桌上，只要是诺曼在的场合，你的注意力往往都在他身上。虽然不是每一次都这么明显，但在见到人的第一眼，你的目光下意识会先往他那边看……当然，我并没有要干预你的意思，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不过，在“妈妈”这件事情上，我也要提醒你，现在把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他说完，把拼好的魔方放到我的手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我，早在他开始分析我“过度注意诺曼”时，就已经全身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大脑才最先运行起他说的话来。
第一，雷注意到我的异常并如此肯定，那么说明诺曼和艾玛也应该察觉到了这一点，但都不知道具体原因（我不认为诺曼会把我中二病发作时说的那些羞耻的话当真），引起的后果不明，会怀疑我动机的不纯？会降低对我的好感？……按照一般向推测，应该会怀疑我暗恋诺曼吧……
“唔……”面壁为自己默哀了整整一分钟，我继续推理下去。
第二，雷刚才是在明确向我表示要暂时保守农场的秘密，毕竟他会为最后的逃脱准备整整六年，消息泄露会功亏一篑，他自己那边能够完全没问题，所以就来担心我这边了吗……
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我可不擅长演戏和撒谎，就像下棋时输给妈妈一样，在关键时候拖他的后腿。天，我现在希望雷没有很严重的厌蠢症……
第三，也是今天这一切的根源：
我为什么对诺曼关注度这么高。
一个失明的人重新获得光明，会对各种风景都迷醉不已，所以开始，我对唯一看得清的诺曼投入更多注意力也在情理之中。但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我拷问着我的情绪。
我先非常大胆假设了一个原因：我喜欢诺曼。
思考ing~
……怎么可能。我快被自己气笑，再继续思考下去我都要嫌弃我自己了。
雪奈啊雪奈，差点丧失了仅有的那一点点自知之明，残次品这个身份还没让你认清现实吗？就凭着微不足道的一点信息差就觉得自己可以加入主线和主角们一起叱咤风云了？明明是自己视力的问题就别牵扯到人家才对吧？
已经有那么多让人厌恶的点了，就不必再多一条。
又不甘心地为自己找着借口：毕竟，诺曼也算是自己清晰见到过的，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人，有点特殊感情也是难免。
……啊，这种说法怎么有点耳熟？难道说……
我的眼睛微微瞪大，嘴唇颤抖着说出那几个字：
“雏……雏鸟效应？！！”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关系是如何界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