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海鳴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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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我想去海边！好不好嘛~想去海边！你和我一起！"小爱上身趴在办公桌上，对正在处理文件的鹤蝶撒娇，这不是她第一次过来骚扰鹤蝶，"每天不是在大楼里就是和三途君去做任务。"
这是小爱作为东卍会的成员已经多年，是三把手黑川伊佐那的妹妹，听上去是很亲密的关系，实则只是对方放在眼前碍眼，丢开又觉得可惜的存在，尽管东卍会现在实际上的首领，她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相应的地位和对待。
反倒是因为干部们都知道这个情况，对她做很多成人之间的游戏，他们不会得到伊佐那任何一句斥责，这种事情也就愈演愈烈，小爱是他们干部之间流通的陪、睡、女，有时候也会因为工作去陪客户。
一开始小爱也有反抗过，向伊佐那和鹤蝶求救，然而没有人会帮她。以前关系很好的mikey君也无视她的遭遇，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会被如此对待的原因也不知晓，这样的她无法离开这里，也没有任何去处，只要她还有点用处，那么她会一直在这里。
小爱不想看到伊佐那对她失望，她可以的，只要是伊佐那希望的，她会尽力做到，哪怕她自己感到不适。
只是偶尔还是会任性一下，想要有人陪着她去海边散散心，小爱求过很多人，无一都是敷衍她，还有的会骂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她也有想过自己一人去外面，只是伊佐那不同意，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外，必须有人跟在身边，也就是因为这样，她除了和三途春千夜出去做交易，基本上不会离开这栋大楼。
也有一些中层的成员调侃过小爱为什么不离开，小爱只会笑他们什么也不懂，是伊佐那需要她，她也需要伊佐那……尽管伊佐那现在眼里只有mikey。当年的天竺会与东卍会合并，也是因为mikey对伊佐那很重要，重要到不惜放弃天竺。
"每天在楼里待着好无聊，又晒不到阳光，小蝶你就陪我去嘛~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也不会再找你，好不好？"
鹤蝶在经历了连续一周的骚扰和工作进度延后，终于被磨得不行就答应和她去海边三天。
"三天？！哇！我还以为只会得到半天的时间，那我们去哪里看海？我没有泳衣呢，到那边后再买也不错，什么时候去？我现在收拾行李吗？小蝶？小蝶！"听到鹤蝶答应自己，又听到他说可以去三天，小爱开心的不得了。
"后天出发。"鹤蝶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是真的被烦的不行，他怎么不知道嵯川爱有这么能折磨人，正好他有假期还没用，最近也没什么必须他处理的工作，一会和伊佐那报备下，就应该能带着小爱去海边。
鹤蝶看着兴奋的围着他的办公桌转圈的小爱，看到她那双因为可以去海边而闪闪发光的眼睛，这样的她，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了。他也想过让小爱离开东卍会，这种充满黑暗的地方，不应该是她该来的地方，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无法解救小爱，只能看着对方渐渐被黑暗吞噬，伊佐那的意思他会全部执行，对方是王，对于小爱的处境，他只能装作不知道、看不见，然后对她的堕落感到厌恶。
"小蝶！我去收拾行李！我们说好了的，一定！一定要一起去海边！"蹭着鹤蝶的脸颊，这种亲密的行为他们早就没有做过，但心情好的小爱十分流畅的这样做，"好期待呀！我先回去了！"
鹤蝶的办公室随着小爱的离开，终于安静下来。
"……"
刚才小爱的脸蹭着自己的触感还在，鹤蝶紧握的拳头上暴起的青筋，都在提醒着他刚才是在忍着不推开对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湿巾，抽出一张擦拭脸颊被接触过的位置。
"真脏。"
……
"海风好舒服哇！"将头从车窗探出去，小爱已经能够闻到风吹来的海的味道，车驶过拐弯，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印入眼帘。"看到大海了！"
"喂！你别这样，很危险！"鹤蝶原本想找个成员充当司机，这样他也能够在路上稍微休息，但又想到小爱的特殊性，就放弃这个想法，带她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伊佐那曾经严令禁止他和小爱一起外出，倒是和别的成员是可以的，他大概能明白伊佐那在防备什么。
"没关系的，我只是太兴奋了！"
"很快就到了，你坐好。"
"好~"
在预约好的酒店登记入住，鹤蝶订的是联通房，这样他也不用担心她会在这里逃跑。
小爱会借此逃跑吗？鹤蝶不清楚，但他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不能让伊佐那认为他连看一个人都做不到。
"不出门吗？"鹤蝶看着小爱直接躺在床上看不出她是那个一心缠着要来海边的人。
"坐车时间长了有点累，小蝶过来下！"
床边是小爱随手扔在地板上的小小行李袋，说是要收拾带来很多东西的人，却只收拾出这样一个小的行李，不过这些鹤蝶都不在意。
"什么？"
等鹤蝶靠近，小爱猛的伸手拉他倒在床上，她是没想到会成功，毕竟鹤蝶打架很厉害，常年运动训练，她再怎么突袭，也很难将人扑倒在地，更何况她这样不运动的人。
"你干什么？！"
"陪我睡一会吧，小蝶也累了不是吗？"
鹤蝶想要挣扎开拥着自己肩膀的双臂，那么柔弱无力的手臂，他却完全挣脱不开，反而因为这句话而涌上困意，这个怀抱太过于温暖，想着不能睡着却不知不觉就合上双眼睡着了。
"辛苦了，小蝶。"看着怀里已经沉睡的人，小爱怜惜轻柔的摸着他额头上的疤痕，"好好睡一觉吧，我的弟弟。"
鹤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看到房间只有自己，吓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懊悔自己居然会被小爱抱着睡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在一张床上睡觉，上次还是在福利院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小蝶你醒了？现在还能看到落日哦。"
小爱的声音从阳台那边传过来，鹤蝶赶紧走过去，拨开白纱窗帘，看到正靠在栏杆的她。
银色的长卷发在夕阳的照射下，被染上了红色，像泼上血一样。
"我肚子饿了，我想吃完晚饭后我们一起去海边走走，这个主意怎么样？"
说是饿了，鹤蝶发现小爱也就吃了两口，很快对面前的美食失去兴趣，两人点的东西是一样的，他倒觉得挺好吃，大概是这人被养的太挑食了，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比学生时代更瘦。
晚餐过后的海边散步时，明显能感受到小爱的心情很好，想不起来为什么她会真的喜欢大海，看着她在夜晚的沙滩上踩水，将裙子弄的湿哒哒贴在身上。
丝毫不在意夜晚的海风有些微凉，小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光是再沙滩上走路就开心的不得了。
"这个贝壳好看！小蝶你看！"
"回去吧，涨潮后海浪太大了。"
"欸——不要啦！"
"明天还会来，现在回去。"
"那说好了，明天你还要陪我来海边，我要堆沙堡，还想在海里游泳！我还没坐过摩托艇，钓鱼也不错，滑伞也想玩！不会游泳的话，我能试试冲浪吗？"
"明天你想怎么样都行，现在回去。"打断小爱喋喋不休报海上游玩项目名，鹤蝶先转头往酒店走。
"明天这些我都想要玩，真的都可以吗？！小蝶你等等我嘛！"
假期的第二天，穿着睡裙的小爱拉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空洞无神的眼睛里映射不出任何东西，像是想到什么，看到正在换衣服的鹤蝶，她的突然心情变得很糟糕，失去了想要分享的欲望，层层的白云被海风吹动，阴影盖在她的头顶，从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邀请。
"今天天气依旧很好，我们去海边走走吧，清晨的大海也很美丽。"
鹤蝶自然没有反对，他会答应小爱来海边，也是因为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下，精神和身体得到恢复才能更好的为伊佐那做事。
走在前面几步远的小爱，头也没回，冷不丁的问鹤蝶，"小蝶幸福吗？"
小爱赤脚走在被清晨阳光考晒过的沙子上，鹤蝶张口想提醒她身体不好，又对紫外线过敏，不戴帽子容易中暑，可在看到昨天没注意到的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臂上、那新旧叠加的青紫吻痕以及咬痕后闭上嘴，心想：果然很脏。
没得到鹤蝶的回答，小爱也没有感到难过，伸出双手将手指比成相机镜头，对着天空和大海，想要将此时此刻的风景照下来。
"没有带相机吗？"皱起眉头的鹤蝶心里想的是：不是说要好好收拾出门游玩的东西吗？
"嗯，没带。"不觉得可惜的小爱，能和鹤蝶一起来喜欢的海边，已经是她最后的请求，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被答应，只是不想最后太过于难过。
"那真是可惜，下次来的时候再拍吧。"
"……鹤蝶，你在伊佐那身边幸福吗？"
这再次问起这个问题，而这次，鹤蝶毫不犹豫的回答她。
"只要在伊佐那身边，就是幸福的。"
"那真是太好了。"
注意到背对他的小爱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鹤蝶却在这时候接到电话，也只能忽视对方的奇怪之处。而小爱乖巧的走到听不清的地方，海风和海水涌动的声音灌满她的耳朵，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
"喂——"
听到他喊自己，大概是知道什么事，装作无所谓的小爱走到鹤蝶跟前，笑容依旧，"回去吧，回到他身边。"
虽然不清楚小爱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回去，但鹤蝶松口气，毕竟是他答应小爱要出玩三天，可伊佐那那边也需要他，见她如此识相，心中的愧疚涌上来。
小爱没有用水或者是纸巾擦去脚底的沙子，直接穿回自己的鞋子，迎着海风穿着黑色长裙的她毫不留恋的向在酒店。
她没什么可收拾的，昨天她根本就没有打开带来的行李袋，洗漱用品直接用酒店提供的，见鹤蝶利索的收拾好同样没怎么打开过的行李袋，跟着他身后关上门。
"你的行李呢？"
"不要了，里面只放了一件泳衣。"
"不拿上吗？"
"用不到了。"
"哦。"
不去想小爱在想什么，鹤蝶就这样带着她去酒店前台退房，两人一前一后坐上开来的汽车返程。与来时不同的是，坐在车上的小爱不像之前那样非要活泼，而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上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当汽车到达他们总部楼下时，小爱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向大厅走去，连忙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按下到办公室的楼层，才慢慢的伸出手按下她住的那一层按键。
小爱住在办公室的楼下，整层都属于她，在出电梯后，背对着鹤蝶说了一句，"我玩的很开心，谢谢你抽出空陪我，这么久以来麻烦你了，鹤蝶君。"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内部的灯光照在昏暗的、令人不安的走廊中，而身处被黑暗的走廊笼罩的小爱，没有回头，迈开双腿走进无尽的黑暗之中，黑色将她的身影慢慢吞噬，电梯门随之缓缓合上。
鹤蝶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向来会亲昵的叫他为"小蝶"的人开始叫他"鹤蝶君"，她终于意识到并接受他们不再是过去的彼此了吗？
愧疚的情绪蔓延至整个身体，曾几何时他们的关系不是这样僵硬，鹤蝶也说过会保护小爱，可他对她现在的状况熟视无睹，而且还厌恶她的存在。
"为什么……"
自那之后鹤蝶就没再见过小爱，那些属于她楼层中所需日常用品的申请书也会出现在他的桌子上，在看到申请书上不应该出现，她也不会用到的——剃须刀，他想应该去叫她一面。
从来不会来到小爱所住楼层的鹤蝶，反常的来到这属于他们天竺被他们厌恶的地方，偌大的整个楼层被分出很多房间，它们的用处让鹤蝶作呕。
轻轻叩响小爱平时住的那间房门，半响才有人在门后回应。
"我身体不舒服，过两天再过来玩吧。"
鹤蝶被小爱所说的话惊的身体一震，深呼吸平复心情后说，"是我。"
"鹤蝶君吗？没想到你也会来找我，不过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不是的！我来是问你为什么需要剃须刀？"
"……这种事居然还需要让鹤蝶君亲自跑过来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我只是需要褪毛而已。"
"只是这个原因？"
"是的，鹤蝶君。"
"你的申请被驳回，其他东西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但刀之类的不会有。"
"……这样啊，我知道了。"
"下次……"
"什么？"
"下次我们再一起去海边吧，在夏天还可以游泳，今年我没有时间休息，冬天又太冷，对你身体不好，明年吧，明年再去海边。"
"鹤蝶君谢谢你的邀请。"
"啊……嗯，你还有什么——"
"鹤蝶君你该回去工作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
门后的声音消失不见，鹤蝶没能见到小爱，只能悻悻的离开这里。
不知道过去多久，又是忙碌处理伊佐那和mikey的事物，在鹤蝶注意到很久没收到来自小爱的日常用品申请书，应该是每过四五天会上报的申请书，他却至少有十天没看到。
心中的不安感陡然上升，鹤蝶跑到楼下，小爱所住的那间房里依旧是紧紧关着门，这种薄薄的门板根本挡不住他踹两脚。
就这样粗鲁的进到房间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房间的样子，到处都是黑色，窗户被厚重的黑色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摸索着灯打开，房间的全貌才得以出现在他的眼中。
这是一间充满黑色的房间，只有那些书籍的存在才让人知道这不是一个失去颜色的房间。
鹤蝶没在这里看到小爱，床上乱糟糟一团的被子证明这里的确有人躺过。
在他将视线放到浴室门上，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扩大，即将达到阈值，最终还是走过去浴室将门打开，看到里面的场景，鹤蝶这个见识并踏入黑暗的人，还是会将颤抖着的手放在躺在狭小浴缸中的小爱鼻子下。
人早就没有呼吸了，小爱身着黑色连衣裙的身体在满是血色的浴缸中静静的躺着，而墙上的镜子用血写的字却被人胡乱的涂抹，根本看不出原来写的内容。
将此事告诉正在陪mikey看电视的伊佐那，鹤蝶注意到两人身体猛的僵硬。
"是吗？那就给她办个葬礼吧，毕竟有不少业务是她拉来的。"
伊佐那不在意小爱的死亡，早就不在意她的存在。
"是。"
鹤蝶听到自己冷冰冰的应答，只不过他没有给小爱办葬礼，小爱的日记中写着不喜欢葬礼，她想将骨灰撒在最爱的大海中，他也这么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按照伊佐那的要求做事。
看着被海水裹挟走的骨灰，眼底的黑青让很多人明白鹤蝶已经很久没睡好觉，干部们都知道他最近失眠，还调侃他和小爱的关系真好。
其实不好，他们的关系一点也不好。
日记中，小爱有写想要得到伊佐那耳饰同款纹身。直到她自杀之前，伊佐那也没同意，而这种小小愿望，在她死后，鹤蝶也没能为她实现。
自从小爱自杀后，鹤蝶每晚都会梦到小爱坐在满是浓稠血液的浴缸中，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用掰断牙刷的尖锐那端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扎进那纤细的手腕中，明明那么怕疼的人是怎么对自己下的如此狠手。
还不如……
还不如一开始就将那个有剃须刀的申请书通过，那样的话，小爱在自杀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痛苦。
鹤蝶在梦里一遍遍的被儿时的自己责问，问他为什么会在小爱向他求救的时候无视？为什么他要忘记那个保护她的约定？
是啊，他早就注意到小爱在向他求救，他只是，只是习惯性的无视她。
他为什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国王漠视，公主自杀，骑士失格。
曾经要为无依无靠之人创建一个容身之所的国王，在那条原本充满希望的道路上越走越偏，最终将公主推入深渊，而骑士任由公主被当做交易的附赠品，现如今这个国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没有公主要保护的骑士，还能是骑士吗？
"对不起。"
又一次梦到小爱的鹤蝶在看到她时，立马道歉，与后来渐渐枯萎的成年小爱不同，这次的小爱是他们小时候初见的模样，是那样的鲜活伶俐。
小爱冲他摇摇头，表示拒绝这份歉意，他听到她说——
"没关系，我都明白，都理解的，我下次会继续努力的，为了伊佐那的幸福，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会一直努力下去的，总会有一个我们都会幸福的未来。"
"很疼吧。"鹤蝶听到自己问道。
"是很疼啦，不过这都还好，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不同的死亡，这种要亲自动手还是挺难的，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那份过于开朗明媚的笑容让鹤蝶不舒服，太假了，就算是幼年的她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根本就不适合她！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我们过去见。"
"等下！镜子！你在镜子上写了什么？！为什么又涂掉？"
"忘记了。"
鹤蝶发觉这是最后一次梦到小爱，他还有很多话想和她一一倾诉，想要挽留住人便抱上去，却没想到小爱渐渐化作光点消失在怀中。
"那么重要的遗言，就这样忘记了？"
"……"
"别走啊……别离开我，小爱——！！！"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海鳴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