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十四]休止符》芦苇中升起了太阳

35、美好的一天（5）

　　端着冒尖的炸酱饭，陆煦坐在全圆佑身旁，“窝努hiong，你也是吗？”回应他的是另一碗冒尖的炸酱饭。一个因为岛上都是海鲜吃不上饭，一个喜欢投喂别人自己不吃，两个人成了集体关照对象。早上就没吃什么的陆煦这会儿也是饿了，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自己那份。
　　在金珉奎开启第二轮煎针鱼时，陆煦拿起了红薯。去皮切块沥干水份，锅中下油烧热，油温够了把红薯块不断翻炒炸至两黄金黄，沥油捞出备用。雪白的颗粒慢慢变成变成深色，咕嘟咕嘟起泡的糖浆里翻滚着金黄的红薯，一道东北名菜就做好了。徐明浩眼睛一亮，难得抢在前面，“拔丝地瓜？”
　　“嗯哼，你先看看拔不拔丝，我也好久没做了。”
　　筷子夹起色泽晶莹的红薯，那么一卷，红薯就披上细细密密的银丝。“好吃！成好吃了！”激动地拽着弟弟，徐明浩喂了陆煦一块。刚才还在自己嘴边缠绵的糖丝被扯断，又飘飘然在少年的双唇间安家。
　　陆煦伸出舌头舔了舔沾在嘴边的糖，“还行，叫成员们来吃吧，我还寻思没成功就骗他们这是糖炒地瓜呢。”
　　“和饭店味儿差不多，就是菜码不够大。搁家我妈可爱吃这个了，得趁热吃。”徐明浩比划一下，和东北豪放的菜量一比，一人两三块就没了的地瓜是有点相形见绌。
　　“我的给你吃。慢点，明天咱们可以再做。”平常吃饭细嚼慢咽的哥哥好久没露出这种满足的表情，带着雀跃带着思念的表情让陆煦心里有点发胀。他在中国只有秋秋哥，很少体会到这种复杂的感情，顶多感叹下还是东北的冬天更好玩。而徐明浩不一样，人家家庭幸福美满，怎么会不想。
　　父母一定很开明才把明浩哥养的这么好吧。我的妈妈呢，您过得好吗？是不是现在您也变成这样的母亲了呢？突然想起两年前汉南小区楼下的一大一小，陆煦垂下眼帘。
　　“真的？明天还可以吃？”两块地瓜很快下肚，嘴里和心里都暖呼呼的，徐明浩伸出的筷子停在半空，“哥不吃了，小煦吃。”把筷子塞回陆煦手里，还没吃够，但妈妈说要照顾弟弟的。
　　“刚才胜澈哥给我盛的饭赶上两碗了，现在好撑。”明明视线还粘在锅里，难道人感冒后都会变成笨蛋吗？
　　“真的？你不吃了？那我吃了？真不吃？”瞪着眼睛，脑子有点昏沉的徐明浩显然不太懂为什么会有人拒绝拔丝地瓜。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挥挥手示意徐明浩赶紧往嘴里旋，陆煦撑着脸看心花怒放吃红薯的哥哥。俗话说，食客的幸福就是厨师的幸福。
　　“The 8喂我一块！”专心于针鱼的珉主妇终于能分给旁边一直在说中文的二人一个眼神。“好吃！这个丝是糖吗？好神奇...孩子们！加餐！！”大嗓门的珉主妇成功召唤干饭SVT，趿拉着鞋的成员听到吃的跑的比谁都快。其中夹杂着不知道谁的怪叫声，说是十四少年漂流记但听起来更像是远古时代纪录片。
　　大厨陆煦首先免除打扫任务，躺在空荡黑暗的屋子里闭目养神。外面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把他的思维从美食制作频道拽到废品回收频道。他们不会把铁锅拆了吧？虽然好奇，但化身石头的陆煦到底没起身。怎么还没回来？一会儿凉了。陆煦在心里犯嘀咕。又躺了五分钟，门口终于传来咳嗽声，紧接着是刺眼的灯光。
　　“吓我一跳！小煦你怎么在这？”徐明浩一进屋就看见呈大字状躺尸的一个人。
　　“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睡着了。”陆煦睁开眼，“他们在外面干嘛呢？叮咣的。”
　　徐明浩嘿嘿一乐“拔丝地瓜消灭的一干二净，大家都没吃够，把粘在锅底的糖都铲了出来。”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他回过味来“你怎么在这躺着？”陆煦明明是和洪知秀住在一间的。
　　“冲了咖啡给你送来。”
　　在墙角放着的褐色液体还冒着热气，徐明浩吸吸鼻子，“我现在不想...”感觉嗓子又开始痒了。可是连其他人都知道我不爱喝咖啡呀...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知是不是感冒让他生出点矫情。徐明浩讨厌这种感觉。
　　“快喝，热的。”杯子被硬塞到手里，徐明浩抿抿嘴，就让刚才的甜味多停留一会不行吗？棕发少年正单手支着头盯着他，看来这咖啡是非喝不可。做好了苦涩冲刷口腔的准备，褐色液体缓缓流过喉咙。
　　不是咖啡？好熟悉，这味道是什么来着？说不上，但记忆先给了他提示：那些可以不上学向妈妈撒娇的日子，那些皱着脸要冰糖吃的日子，多多少少都会出现它的影子。
　　“你哪里搞来的？”是三九感冒灵啊！自从来韩国就再也没喝过这个了，大大小小的胶囊药片取而代之。
　　“生存袋里装的。”陆煦含糊其辞，又塞给徐明浩一块奶糖。想减少麻烦他才偷着冲开拿过来的，这种国产药物还是别说出来为好。“喝完没？喝完我去刷杯了。”少年起身拿过杯子，没有一点留恋的离开，这时他的帽子被抓住了。徐明浩顶着通红的鼻头支支吾吾：“那个...刷完杯陪我一会儿呗，自己睡不着。”
　　陆煦挑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明浩哥居然撒娇。“行，你先松手，哄你睡着我再走。”没两分钟陆煦再回来时就看见安分躺着的一条。“你别说，你这头发花花绿绿还和这被挺配。”
　　他就知道，刚才的温柔都是假象。徐明浩撇撇嘴，那点少男心事跑得一干二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亏我刚才还认真感动了一下。”
　　“不会哭了吧？”少年上挑的大眼睛似乎真在徐明浩脸上寻找着哭过的蛛丝马迹。
　　“神经病，你也不怕传染。”一巴掌把凑到跟前的脸推开，徐明浩翻了个白眼。
　　陆煦倚坐在墙边，从边上柜子里翻出来一个针线盒。“胖丁想要我怎么哄你？要不你自己唱首歌吧，唱完所有人都会睡着的。”
　　“你还真把我当宠物小精灵了，和我讲讲小时候的事吧。”徐明浩翻了个身看陆煦在盒子里翻翻找找。
　　“行，让小陆大夫给你话疗一下，念你是熟人就不收钱了。我看看...就从这花棉被开始讲。在乡下都住平房嘛，家前面的叔叔是卖蜂蜜的，养了很多蜜蜂。”陆煦用嘴抿一下找出来的黑线，边穿针边挑着好事讲：“我在前院玩，有一只超大的蜜蜂飞过来了，我奶奶怕我被蛰到，就去屋子里找了个小花被把我罩住。”
　　徐明浩也想起家里的棉被，盖上暖洋洋。“然后呢然后呢？”迫不及待地想听后续，他坐起来帮陆煦把羽绒服脱掉。
　　把人按回被子里，陆煦像警告小孩一样吓唬徐明浩，“好不容易有点热乎气儿，不许坐起来，要不我走了。”给徐明浩掖了掖被，陆煦继续讲，“结果她不小心把我和蜜蜂一起罩在被里了，它不蛰我蛰谁。等再把被掀开我左眼就肿了个大包。”
　　少年温柔低沉的声音让人有种安心感，徐明浩想象着还小的弟弟肿着眼睛的样子大笑起来，“还能看清东西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还看清啥了，独眼龙一只，我气得一周没出门玩，村里朋友都以为我病了。”陆煦抖抖羽绒服，这回终于不往外飘鹅毛了，就是缝的丑了点。
　　“那钓鱼也是你在乡下学的呗。”徐明浩想起崔胜澈说过陆煦钓鱼很厉害。
　　“嗯，爷爷总带我坐船去江上，每次我都吐得两眼冒金星。不过打渔很有意思，我们还碰到过俄罗斯渔船呢，他们滴里嘟噜的，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冬天了我就坐爬犁去鱼池玩，冰面厚厚一层，里面还冻着小□□。”陆煦的回忆像开了罐的汽水往上涌，他以为自己忘了的，那些岁月安好的日子。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可惜，现在就剩他了。
　　“胖丁不说点？”自然地把话题引向徐明浩，陆煦抱膝听哥哥讲练武术打快板学唢呐，一系列的趣事冲淡了他心中后知后觉涨满的遗憾。自己好像在短短几十分钟里成了徐明浩家庭中的一员，他们一定非常爱哥哥，毕竟这种事情是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来的。
　　徐明浩说着说着睡意涌了上来，甜蜜的童年也随着瞌睡虫融化了，就像刚出锅软趴趴挂在地瓜上的糖丝。他努力睁着眼，还想再唠一会儿。
　　“行了，咱睡觉吧。”低低的声音带着笑，徐明浩想努力听清说了什么，但那个让他忍不住放下防备的声音又带来一双暖暖的手。实在抵抗不住，徐明浩阖上眼。梦到了家乡，不过梦里的海城有海风吹来，任由自己在这片温柔的海中沉浮，他尝到海水是青柠西柚味。
　　陆煦关上灯，悄悄离开，他现在有点懂明浩哥的心情了，“晚安，谢谢。”瑞丽岛的又一天在过去中迎来终结。
　　“希望别吵醒Lulu，要是他醒了肯定要和咱们一起去摘藤壶了。”这是新一天早上鬼鬼祟祟的夫胜宽。
　　“还好Lio晕船，不然打渔也用不上咱们了。”这是穿衣服的李硕珉。
　　“大冬天还穿无袖，他真的是火力少年王。”这是掀开被一角正往出挪的权顺荣。
　　唉，想听不见都难啊。等一群人离开，陆煦睁开眼睛，今天就在家里待着吧？“今天的出海组会在外面吃午饭，你们自己做就行。”
　　“别想回来了。”珉主妇对背叛行为深感不满，嘴上这么说，还是得先填饱自己。
　　陆煦在家里也闲不住，崔胜澈在心里给里里外外忙活的弟弟配音：给The 8冲咖啡，达成；阻止米饭变成粥，达成；偷吃全圆佑的橘子，未达成；叠被，达成；投喂小零食，达成；偷吃全圆佑的橘子，未达成。
　　把忙内的生活变成游戏任务，崔胜澈自己玩的津津有味。“Coups哥，要去捡一下鸡蛋吗？”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崔胜澈一跳“莫呀？背后长眼睛了吗？”
　　“红色想不发现都难，总算知道其他哥哥伪装技术是和谁学的了。”陆煦把崔胜澈的帽子摘下来戴在自己头上。来到鸡舍，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崔胜澈金珉奎唉声叹气地往回走，身后突然传来鸡乱成一团的叫声。
　　“Coups哥，不能杀鸡吃吗？”淡淡的声音差点被翅膀扑棱声盖住，“安对！！快放下！这鸡是姨母家要卖的！”一回头就看见正攥着鸡脖子揪着鸡翅膀的陆煦，崔胜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Lio呀，再饿也不能这样啊啊啊啊！”有钱花不出，有菜吃不到，陆煦只好松手，一步三回头地被架着远离了鸡舍。
　　“到嘴边的炸鸡跑了，珉奎哥我不甘心...”
　　“画画吧，别想了。”金珉奎把从房后找到的颜料桶摆成一排，他们准备把宿舍的白墙画上涂鸦。
　　“它还叨我。”陆煦的手赫然紫了一块。
　　“哥给你呼呼。”觉得委屈但还保持无表情的弟弟好笑，“哈哈哈哈哈，哥只是想起高兴的事。”
　　“我就当你帮我呼呼了。”陆煦抽回手，大型金毛吹出的气断断续续，搞得他手上泛起点钝痛。
　　“Dino是谁的孩子呀？”尹净汉这会儿正缠着李灿。
　　“啊，哥不要做这样的~”李灿对肉麻过敏，十分害羞地想躲开，耐不住公认天使的甜蜜攻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是净汉哥的孩子。”
　　尹净汉满意地点点头，转战坐在地上专注往一块白布上画画的陆煦，“Lulu是谁的小鸟？”
　　“当然是净汉哥的小鸟。”陆煦对稀松平常的询问没什么感想，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尹净汉的所属物。“净汉哥~别的鸟叨我。”
　　“是哪里的鸟这么坏！净汉哥给呼呼。”尹净汉托着陆煦纤长白净的手，这青紫一片在冷白的皮肤上是让人心惊胆战，“呼呼~痛痛飞走啦~不过Lulu为什么要画在布上呢？”
　　“灿尼不是想把窗户画成电视机吗，我想做个床帘，这样拉上床帘电视里就有节目了。”一只手也不耽误陆煦作业，他反握住尹净汉，不打算放人走了。“净汉哥记得帮我教训农场的鸡。”
　　“这个主意好诶！”李灿终于找到电视机支持者，当然立马同意陆煦的奇思妙想。
　　“阿尼，怎么全是炸鸡啊，男人要学会放下。”金珉奎看着白布一角排排站的炸鸡扶额。
　　“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又一只炸鸡诞生，陆煦皮笑肉不笑笔下不停：火锅，汉堡，鸡肉卷，披萨，可乐，冰激凌...尹净汉感受着周围快化成实体的怨气，实在忍不住把陆煦拉到怀里狠狠揉搓，“我们忙内还是宝宝，这么可怜可怎么办啊。”
　　等钓鱼队回来看见的就是“电视机”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美食，墙面上画着十四个小人，不少地方都有着涂改的痕迹，唯有团标干净标准得像印上的。
　　从宅地端着菜路过，全圆佑暼一眼墙边飘飘荡荡的橘子。不错，今天是个好日子，宿舍变好看了，连橘子也好像有一个比昨天更大更橘了些。
　　“Loyall我要为我的橘子报仇！！”全圆佑倒退回来，橘子怎么可能会飘。
　　“窝努hiong你听我狡辩...啊呸，解释！是橘子先动的手！”陆煦躲到尹净汉身后，“净汉哥也吃了！他还说橘子酸！”听着全圆佑的咆哮，崔胜澈捻起枝条上粘的纸。画的不错，离远看和真的一样，怪不得近视眼圆佑被骗。要不是瑞丽岛的风调皮，说不定忙内真能逃过一劫。
　　偷吃全圆佑的橘子，达成。今天的大型真实体验游戏《Loyall的田园日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