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倒数》7元

55、15-1 我爱你

　　初夏的夜晚，城市被一场暴雨困住。

　　姜哲被雷声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客厅沙发上。她刚刚在车里睡了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此时，叶一言正坐在客厅地毯上走神，根本没注意到姜哲醒了。

　　姜哲安静地看了叶一言一会儿，见叶一言有些不对劲，便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叶一言被姜哲的声音唤回神。

　　接着，两个人目光交汇。

　　短暂的对视间，叶一言那双漂亮的眼睛很快泛红，接着泪水无声滑落。

　　这泪水让姜哲感到十分错愕，睡意也瞬间散去。

　　“你怎么抢我台词？”

　　叶一言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姜哲立刻来到叶一言身边，跪下身来问道：“怎么了？”

　　叶一言闭上双眼，眼泪还是无法控制地溢出眼眶。

　　姜哲追问：“在想什么？”

　　叶一言终于哽咽答道：“在想你。”

　　然后，她问：“在想，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选择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吗？”

　　姜哲心口一颤，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瞬间升腾而起。

　　她红着眼，含泪答道：“我不知道。”

　　她轻抚叶一言脸颊的那只手在颤抖，但她说话的语气坚定而平稳，“我那时那么年轻，仅凭青春年少时对你的那点爱意，又能怎么样呢？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习惯隔着屏幕去注视你了。对不起，你让我再选一次，我也给不了你确定的答案。”

　　叶一言睁开双眼，冷声说：“我去年再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甚至决定，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能接受。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真的是疯了。我对你的恨，我的遗憾和不甘心，被你一句“我也一直爱着你”轻易消解。我把自尊和灵魂都卖给你了，怎么样，感动吗？满足吗？开心吗？”

　　姜哲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她字字泣血道：“叶一言，你的自尊和灵魂，我不配拥有。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你先招惹我的。”

　　“呵～”

　　叶一言流着泪，发出一声嗤笑，质问：“我活该，是吗？”

　　姜哲哭着答道：“没错，你活该。你无视了自己十二年的恨，遗憾和不甘心。短短半年时间，你把自尊和灵魂卖给我，为我这个烂人做尽丧心病狂的事，你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很自负，很荒唐，很离谱。”

　　最后，她问：“叶一言，我真的很想问你，我到底哪里值得被你爱？”

　　叶一言沉默了。

　　姜哲却不依不饶，“一直以来我都很困惑，为什么我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你明明是聚光灯下的主角，却偏偏看见了阴暗角落的我，然后你无视世俗的标准，来到了我面前。我感到万分惶恐，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在任何小说或者电影里，死一万次不足为惜。但你不一样，你多难得，你是独一无二的孤品。”

　　听完这段话，叶一言只是悲痛地问：“同样的问题，你自我拉扯千千万万遍，不累吗？”

　　“累，我很累。”

　　姜哲声泪俱下，“可是我没有办法。叶一言，我爱你。”

　　有一滴泪顺着叶一言的脸颊滑落到了脖颈，她说：“李江哲，你不要一边骂我，一边说爱我，你这样，真的很残忍。”

　　姜哲浑身一抖，像是被这个名字刺激到，她突然俯下身去亲吻叶一言脖颈处的泪水。

　　一阵热烈的吻落下来，叶一言的脑海里闪过相似的画面。如今调换位置，她成了被动的那个人。

　　于是她把姜哲推开，脸上的表情微怒，“我把你之前对我说过的台词还给你。李江哲，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还有别的企图？你是不是有病？”

　　姜哲再贴身上去，对叶一言的话充耳不闻。

　　叶一言轻轻地挣扎着，“李江哲，我在骂你有病，你聋了？”

　　姜哲终于抬头问道：“生气了？”

　　这个问题让叶一言的火气更大了，于是她没好气地答道：“你不仅聋了，你还瞎了。”

　　“我听到了，也看到了。”

　　姜哲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笑容，她含泪说：“我现在其实很开心，因为你终于肯对我认真生气了，而且你生气的样子好美。”

　　说完，她又在叶一言的脖颈处落下一阵吻。

　　客厅的气氛很快发生了变化。

　　叶一言扬起脖子承受着这个吻，她已经放弃了挣扎。

　　耳鬓厮磨间，场面开始失控，姜哲顺势将叶一言带到了主卧浴室。

　　浴室里，花洒水流细腻温柔。

　　叶一言腿软，只能倚靠在身后的磨砂玻璃墙上。

　　那时，姜哲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引导叶一言转身，然后从后面抱着叶一言。

　　手往下探的时候，她在叶一言耳边问：“你可以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吗？”

　　回应她的是压抑的喘息声。

　　“或者你叫我一声姐姐？”

　　叶一言单手扶着玻璃墙维持平衡。

　　她直接无视了姜哲的问题，只是有些难耐地催促道：“快一点。”

　　姜哲的左手动作放缓，谈起了条件，“你怎么不能叫我一声姐姐？”

　　浴室里水汽弥漫，叶一言轻咬下唇，眼中闪着犹豫。

　　姜哲虽然看不见叶一言的表情，却能从沉默中感受到叶一言的迟疑。

　　于是，她在叶一言耳边蛊惑道：“自尊和灵魂，你不是都卖给我了吗？”

　　终于，叶一言最后一丝理智燃尽。

　　鬼迷心窍间，她轻轻地喊了声，“姐姐。”

　　很快，她的身心开始在半空中悬浮，等到浑身颤抖的那个瞬间来临，她只觉时间停滞了。

　　可惜时间从来不曾停滞。

　　两人在浴室折腾完，姜哲又把叶一言按在了主卧床上。

　　卧室光线很暗，只有一盏亮度调到最低的落地灯虚虚亮着，刚好够看清彼此的脸。

　　叶一言一边回应着姜哲，一边分神去看落地窗。

　　窗帘没关，这场雨近在咫尺。

　　“你不专心。”

　　姜哲嗔怪道。

　　叶一言却问：“要关窗帘吗？”

　　姜哲摇了摇头。

　　接着，她轻轻地笑了笑，整个人往下滑去，“我要惩罚你不专心。”

　　叶一言在慌乱中偏过头。她的左手下意识地溜进了姜哲的发间，右手则是遮住了自己的脸。

　　姜哲这会儿非常专心，但叶一言的喘息声太隐忍，她觉得不够，于是她加快了节奏。

　　窗外雷声阵阵，暴雨倾城。

　　一窗之隔的卧室里也在上演着一场失控。叶一言的意识已经逐渐涣散，她的临界点即将被突破，可是这边界却掌握在另外一个人手里，模糊不清。所以她只能无法抑制地轻喊出声，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地将姜哲的头扣紧。

　　很快，叶一言的时间再次暂停。但她还来不及从颤抖中缓过神来，就又被置于半空之中悬浮。一阵阵强烈的刺激让她陷入崩溃，她承受不了这样的节奏，很想挣扎，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于是，她哑声哀求，“别弄了...我不行了...”

　　姜哲爬上来吻叶一言的颈侧，磨人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上次...我也是这么求你的...但你没有放过我...”

　　叶一言无法组织语言反驳。这次的体验跟之前都不一样，姜哲不再给她留下任何缓神的余地。她只能一次次地直面这种疯狂，直到这疯狂探到极限的尽头。

　　这场暴雨一直落到后半夜。姜哲帮叶一言做清理的时候，叶一言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姜哲盯着叶一言的睡颜发呆许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整张床惨不忍睹。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含笑自言自语道：“还好我能抱得动你。”

　　清晨，天空逐渐放晴，城市呈现出崭新的模样。

　　中午十二点，叶一言从沉睡中醒来。她的身边有人睡过的痕迹，但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在她盯着天花板发懵时，姜哲敲了敲门框。

　　“要起床吗？”

　　“嗯...”

　　叶一言慢慢起身靠坐在床头。

　　姜哲到冷柜拿了瓶水，拧开瓶盖后递给叶一言，“先喝点水。”

　　然后她自然地坐在床边，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一言喝水的动作一顿，眼睛也逐渐明亮起来。

　　她没有回答姜哲的问题，而是问：“你吃药了吗？”

　　姜哲答道：“吃了。”

　　叶一言喝完水，就开始认真地审视姜哲的脸。

　　姜哲被看得一阵心虚，连忙问道：“怎么了？还在生气？”

　　叶一言摇了摇头，反问：“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这么对我？”

　　姜哲下意识避开视线，随后轻轻地应了声，“嗯。”

　　叶一言沉默片刻，感慨道：“那你真的很能忍。”

　　姜哲抬眼再看叶一言的脸，却发现叶一言在微笑。

　　她有些动容，又问：“你真的还好吗？”

　　叶一言淡淡地答道：“不太好，眼睛很痛，浑身酸胀，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

　　姜哲笑了笑，“你说什么傻话，你跟狼狈这个词不沾边。”

　　听到这句话，叶一言的表情甚是玩味，她不禁问道：“不沾边吗？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还没看够？”

　　姜哲含笑的眼眸里全是温柔，“对啊，我还没看够。”

　　这坦荡让叶一言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喝水。

　　姜哲揉着叶一言发红的耳朵，调侃道：“叶一言，你现在这个样子很犯规。”

　　叶一言握着水瓶的手一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警惕起来。

　　“噗～”

　　姜哲摸着叶一言的头，脸上笑容灿烂，“不逗你了，我做了午餐，快起来吃。”

　　中午十二点半，姜哲和叶一言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冰丝睡袍在餐厅相对而坐。

　　今天的午餐很简单，两份日式荞麦面，一份日式鸡蛋卷，一份蔬菜沙拉。

　　久违的饥饿感来袭，姜哲嗦了一口荞麦面，瞬间被呛到。

　　叶一言看着面前的蘸汁碗，吐槽道：“你下次下毒的时候记得一视同仁。”

　　“咳咳...”

　　姜哲问：“你不是不吃芥末吗？”

　　叶一言眉头一挑，反问：“你听谁说的？”

　　“之前都上热搜了啊！”

　　姜哲答道：“2017年冬天，你在东京拍《Lover Forever》，你亲口对着花絮镜头说你芥末过敏。”

　　叶一言哑然失笑，无奈解释道：“我瞎说的，因为陈展亦爱吃刺身，在东京拍戏那段时间，他经常私下约我。”

　　姜哲问：“所以你跟他约了吗？”

　　“注意你的用词。”

　　叶一言正经答道：“没有，因为我芥末过敏。”

　　姜哲轻轻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起身去冰箱拿芥末。

　　她往叶一言的蘸汁碗里挤了一大坨芥末，生气地说：“陈展亦真的很喜欢到处发情。”

　　叶一言一愣，问道：“怎么了？你认识他？”

　　姜哲夹了一筷子荞麦面放进蘸汁碗里泡着，答道：“前年CQ晚宴在afterparty碰到的，他来我们卡座跟小李总打招呼，顺便加了我的微信，然后往公司送了一个月的花，约我出去玩。”

　　叶一言皱起眉头，那样子颇为不满，“所以你跟他约了吗？”

　　“你也注意你的用词。”

　　姜哲嫌弃道：“没有，我每天换着花样拒绝他，时间一长，他觉得没意思，就把我拉黑了。”

　　叶一言终于笑了起来，“干得漂亮。”

　　姜哲问：“你前年没去，是因为他们安排了宋金鑫做红毯主持人吗？”

　　“嗯。”

　　叶一言无辜地答道：“方明月拒绝得十分干脆，她怕我在红毯上扇宋金鑫耳光。”

　　姜哲含笑说：“我相信你真干得出来这事。”

　　“可惜了。”

　　叶一言叹了叹气，“我本来可以早一点抓到你。”

　　“咳咳咳咳...”

　　那一筷子荞麦面在蘸汁碗里泡得时间太久，姜哲一口下去直接呛出眼泪。

　　叶一言抽了张纸巾递给姜哲，调侃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就这么怕见到我？”

　　“不是。”

　　姜哲摆了摆手，“我是真的被呛到了。”

　　她喝了一口冰水，马上解释，“我是为了你才进的娱乐圈。我怕见你，但想见你，我的矛盾一直无解，所以我选了最笨的方式。我只踏出这一步，然后就停在原地等，看看是否有奇迹发生。这一步是我给自己设定的边界，因为我心里有愧，我不敢奢求太多。”

　　“呵～”

　　叶一言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我突然很庆幸自己在跨年晚会上唱了《陪你倒数》。那晚你动摇了，宋金鑫也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然我们今天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闲聊，不是吗？”

　　姜哲也笑着感慨道：“是啊，事到如今我才终于明白，无论我们做何选择，命运始终充满了偶然和荒谬。”

　　“还要再玩消失吗？”

　　叶一言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十分温柔。

　　姜哲认真答道：“不会了。如果承诺有用，我想跟你一直恋爱。”

　　“太好了。”

　　叶一言突然玩味地说：“我真怕你对结婚生孩子组建家庭感兴趣，不然我还得委曲求全跟你表演一下求婚。”

　　姜哲笑着吼道：“你想都不要想！我还怕你对结婚生孩子组建家庭感兴趣呢！”

　　“我很开心。”

　　叶一言看着姜哲，温柔地说：“阿哲，我爱你。”

　　这突然的表白让姜哲瞬间红了眼眶。

　　“我现在来回答你昨天晚上的问题。”

　　叶一言说：“你到底哪里值得被爱，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我爱你倔强、隐忍、坚强、认真。至于表面上迷惑人的那些东西，比如漂亮、聪明、细致、稳重、成熟等等，我当然也很爱。”

　　姜哲含泪问道：“你从哪里现编的形容词？剧本里看的吗？”

　　“你看。”

　　叶一言耸了耸肩，答道：“是你的问题有问题，人是立体多面的，这种复杂很难被三言两语概括，我爱你也是，因为我还爱你的阴暗面，爱你时常想跟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的那种疯劲。”

　　姜哲怔愣住，叶一言接着认真地说：“追根溯源，我最初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被你吸引了。我总是被你吸引，这件事情非我力量能控制，从前是，现在也是。至于以后，我跟你承诺，我会在你身边，陪你倒数。”

　　姜哲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她哽咽道：“叶一言，记得你的承诺，我要你在我身边，陪我倒数。”

　　「我爱你，从此天荒与地老，都可拥有。再也不必寄望来生，等谁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