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倒数》7元

16、5-5 坦白局

　　姜哲住进远洋国际顶楼大平层已经一周了。这期间她只出过一次门，是为了之前早就计划好的「看精神科」和「算命」这两件事。

　　她是在京城西边的一家三甲医院看的精神科。

　　当时，特需门诊的医生看了看她的检测报告，说道：“你除了焦虑症，没什么别的问题，建议你吃药治疗。”

　　姜哲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焦虑症是她的老毛病了，之前一直都有吃药治疗。

　　两年前，她的焦虑症状逐渐稳定，于是停药。

　　听完医生的话，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她对自己感到失望和愤怒。

　　她没去医院药房拿药，而是直接打车到lulu推荐的茶室找王哥喝茶算命。

　　“你身上没有脏东西。”

　　王哥等姜哲报上生辰八字，直接给出答案。

　　姜哲有点后悔，这钱花得不值。

　　她强调，“但我连续14天早上都在追尾，不同的车，不同的司机，不同的地点，同一个我。”

　　王哥却是一脸高深莫测地问道：“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姜哲马上想到了叶一言。

　　“嗯，跟一个旧朋友重逢了。”

　　王哥笑着拎起桌上小茶壶，给姜哲斟茶。

　　“这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啊～”

　　姜哲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不能让这钱白花。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王哥端起面前的小茶杯嘬一口，说道：“因为你们之间，执念太深。”

　　姜哲立刻询问：“那我该怎么办？”

　　“这段缘分走向何处，关键是看你做何选择，而且...”

　　王哥故意停顿一下，接着说：“而且，对方的心意你明明已经猜到了，却装作视而不见，你有心结。”

　　姜哲不作声了，盯着面前斟满的小茶杯杯口表面泛起的波纹发愣。

　　王哥看姜哲不说话只发愣，他不催也不急，坐在一旁自饮自乐。

　　似乎是想到什么，王哥突然说：“哎呀！我提醒你一下哦！你们再纠缠下去，你们其中一人会有血光之灾哦！”

　　他这话说得倒是轻松俏皮。

　　“血光之灾”这四个字让姜哲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心里害怕，心口发堵。

　　她问：“所以只能断了是么？”

　　王哥露出慈父的微笑，“这次真断了，你就真没魂了。”

　　姜哲无力地闭上双眼，心里的无名火渐渐转变成绝望。

　　“所以这是要逼死我？”

　　“你要往好处想啊！你又重拾了命中注定的缘分。不管你做何选择，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王哥说完就起身离开座位，留姜哲一人独自消化。

　　姜哲在茶室独坐了一会儿才昏头昏脑地起身离开。

　　她几乎无法思考，也疲于思考，只是枯坐着缓神。

　　她离开茶室直接打车回远洋国际，开始宅家摆烂，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浑噩日子。

　　刚刚，她本来又在睡觉，突然被lulu的来电吵醒。

　　lulu开口就吼道：“哲哲！你快看微博热搜！快！”

　　姜哲还没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嗯...怎么了？”

　　lulu的语气十分激动，“Lion在节目上发生直播事故了！还被警察带走了！”

　　姜哲才不关心Lion怎么了。

　　“嗯...等下看...我要再睡会儿...”

　　lulu迫不及待地跟姜哲分享大瓜。

　　“直播拍到Lion偷东西啊偷东西！偷了叶一言的东西！这回怕是要滚出娱乐圈了！”

　　“嗯......等下！你说谁？偷了谁的东西？”

　　姜哲听到那三个字，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lulu幸灾乐祸，“演员online综艺拍到了Lion偷叶一言的东西！直播事故啊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他们完蛋了！”

　　姜哲终于听清了lulu的话，整个人目光呆滞，大脑空白。

　　lulu对着突然沉默的电话大声呼唤，“喂喂？哲哲你还在听吗？喂？”

　　姜哲彻底回神，“嗯，我现在上微博看下。”

　　“嗯嗯，你快去看快去，我也要继续吃瓜了！挂了拜拜！”

　　电话被挂断后，姜哲缓缓地将手机从耳边放下。

　　她把双手垂在被子上，在黑暗里呆坐了几分钟。

　　突然，她掀开被子拿着手机奔出房间，到开放式厨房双开门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

　　咕噜咕噜一整瓶冰水下肚，她大口喘着气，查看手机。

　　微博热搜前五此刻全是叶一言相关，每个词条后面都显示“爆”。

　　“叶一言直播事故”
　　“叶一言综艺首秀被坑”
　　“叶一言秦韵好配”
　　“叶一言A爆了”
　　“叶一言演员online”

　　姜哲点进热搜仔细查看了每条相关信息，又反复观看了几次事故片段。

　　她得出结论：叶一言是故意针对Lion的。

　　“为什么？”

　　姜哲问自己：“她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内心翻江倒海之际，lulu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她没有犹豫，马上接通。

　　“哲哲，我刚刚吃瓜吃到媒体在派出所门口拍到了叶一言的工作人员，里面居然有小赵，小赵居然能给叶一言做造型吗？”

　　姜哲平静反问：“嗯，所以？”

　　lulu的好奇心此刻到了极限，“所以啊！哲哲，我本来这几天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我能感觉到你最近状态不太对劲，我也就憋着没问了，但今天这个事一闹，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姜哲依然平静，“嗯，你问。”

　　lulu直接道出心中猜测，她问：“你跟方明月是不是有一腿？”

　　“呵～”

　　姜哲下意识先笑了一声，随后，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拿着手机，笑得歪倒在沙发上。

　　她笑了一会儿，渐渐停止，转而开始看着大落地窗发呆。

　　lulu被姜哲的反应惊到了。

　　“哲哲你怎么了哲哲？你没事吧？我是真的觉得这些事情都太巧了我才这么问你的，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吓我啊！”

　　没有听到姜哲的回话，lulu有点郁闷，她问：“哲哲，你把我当好朋友吗？”

　　“当然。”

　　姜哲马上作出肯定回答。

　　其实姜哲在广告公司做客户执行的第一年，就因为项目结识了lulu。算起来，两人也认识快十年了。

　　lulu是她在京唯一的好友。

　　姜哲决定坦白。

　　“其实我之前不认识方明月，帮你去发布会买相机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她。”

　　“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呵～跟方明月没关系。”

　　接着，姜哲说：“我认识叶一言。”

　　如果lulu是在现场听到这句话，她肯定会摇着姜哲的肩旁大声尖叫。但这里是医院，她只能默默地感受着自己灵魂受到的冲击。

　　“你说你...认识谁？”

　　姜哲再次重复，“叶一言。”

　　lulu说话的声音有点哆嗦，“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十几年前认识的，她高三，我大二。”

　　lulu记得之前姜哲跟她提过自己的初恋发生在大学，对方是个女生。

　　“卧...槽...所以...你的初恋是...叶一言？”

　　“嗯，你不要激动，别从床上掉下来了。”

　　姜哲隔空提醒lulu注意安全。

　　lulu听到姜哲的话，本来真的就快单腿站起来了，马上又像个小鸡仔一样重新躺好。

　　她眨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感叹，“所以...我能拍叶一言...是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

　　“没有，你不用怀疑自己，你的实力给叶一言拍照没问题。”

　　lulu盯着天花板，傻傻地笑，“我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她继续追问：“哲哲，跟我讲讲你跟叶影后的故事好么？”

　　姜哲简单概括，“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她高三的时候，我大二的时候，那段时间我们基本上天天都见面。”

　　lulu此刻就是一个好奇宝宝，“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姜哲答道：“大一升大二的那个暑假，我在大学对面的罗森便利店打工，她那个时候高二升高三暑期要补课，她们学校就在我们学校隔壁，她每天放学都去罗森买东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那你们为什么后来不联系了？你表白被拒？”

　　“她高考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我还没有准备好...”

　　“嗯，好，哲哲你不要为难自己，就算你不告诉我，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lulu冲着天花板呆呆地点头。

　　“所以...”

　　“所以...”

　　两人同时开口。

　　姜哲笑了笑说：“你先说吧。”

　　“所以，前阵子的发布会，是你们十几年后再次相遇。”

　　“是。”

　　“怪不得，那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方明月的朋友有套闲置的房子，那个朋友就是叶一言吧？”

　　“是。”

　　“呵呵～”lulu傻笑一声，问道：“哲哲，我以后可以抱你大腿吗？”

　　“你别闹。”

　　lulu开始进行一些智慧的分析。

　　“我没有啊，叶影后刚跟你重逢就派人来我这里打探你的消息，还把你弄去她闲置的房子里住，现在又帮你报仇，你在她心里肯定特别重要，正常人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突然，她想到什么，惊呼一句，“你进娱乐圈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姜哲笑笑，没有正面回答lulu的问题。

　　“你猜。”

　　lulu十分善解人意，“我不猜了，我今天已经不想再承受更多的惊吓，我等你以后自己告诉我。”

　　姜哲先承诺，“嗯，以后有机会，全都告诉你。”

　　通话结束后，姜哲点开叶一言的微信，默默地注视。

　　二人的微信对话还停留在上次的争执上。

　　Z：「你怕我又跑了？」

　　Y：「所以你又想跑？」

　　Z：「是我在问你。」

　　Y：「你先回答。」

　　Z：「你先。」

　　姜哲盯着对话框发愣。

　　眼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故意躲着叶一言，躲了十二年。

　　这十二年过得平平淡淡，不惊不喜。

　　她心里的那一丝丝期待早就被时间冲淡，被时间隐藏，被时间封存。

　　直到可以被时间遗忘。

　　她觉得好难过。

　　关于命运，关于那个人，关于她的心。

　　她只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遇上？”

　　“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念念不忘？”

　　“不管怎么选，都是错。”

　　她陷入荒谬的困境，动弹不得。

　　只有时间在流逝，周围一切都静止。

　　愣神之际，她看到微信对话框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没过几秒，没让她多等，消息就显示出来。

　　Y：「不要再跑了，以后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