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秋》阿碧丝

6、呔！遇上山贼了

　　罗秋秋就这样苦闷地开始了水神祠的祭祀活动。
　　不过这一路上，那位广陵王殿下倒是没给她找什么麻烦。在她放置祭品的时候，他更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她一样。
　　就好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广陵君唯一的爱好就是寻找强者打架。像罗秋秋这般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根本不会进入到他的视野之中。从进入水神祠到离开为止，这位广陵王殿下都带着淡淡的桀骜神情，目光望着不知道有多远的远方。
　　——梦里那个人有着温和儒雅的气质、仙人般的风度以及悲伤的眼神，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个打架疯子？
　　这让罗秋秋不那么紧张了……也许梦只不过是梦吧，也许只是因为这位广陵王殿下的脸长得还不错，所以正好变成了她的春梦候选对象。只不过是巧合而已，没什么好担心。

　　路旁的草丛里。
　　两个粗布短衣的男人趴在这里，把整个脑袋全埋在杂草之中，任凭小虫在他们身边飞舞。
　　“二刀，二刀，俺真的要跟着你一起打劫吗？”
　　被叫做二刀的男人抬起脑袋，用一种故作凶恶的口气问：“废话！大刀你别想临阵脱逃，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过一会儿只要有商队来了咱们就冲上去，告诉他们留下买路财。”
　　大刀挠了挠头：“可是如果他们不留呢……”
　　“咱们就说，要钱不要命，要命不要钱……”
　　“可是俺不想要他们的命。”大刀的个头挺大，说起话来却是憨憨的，“俺从来没有杀过人……”
　　“笨！没杀过还不会威胁吗？你只要告诉他们你要杀人打劫，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二刀胸有成竹地说。
　　这两个笨贼趴在草丛中讨论着他们的犯罪计划，看起来颇为滑稽。不过他们两个自己倒是相当认真，二刀再次侦查了一下前方动静，然后小声说：“嘘，前边有人来了。保持安静，咱们的生意来了。”
　　“可是那群人里面好像有女人，还有小孩儿——”
　　“我们是山贼，有小孩子的队伍对我们来说不是更容易抢吗？”大刀的辩驳又被二刀打断了。
　　前方被两位笨贼看上的车队，正是从城郊一路慢悠悠行来、准备返回长安的罗秋秋一行人。表面上看起来，这个车队确实很适合抢劫。几个侍女仆妇都没什么战斗力，秋秋本人更是一副萝莉模样……全都是女人和小孩，连个像样的保镖都没有。
　　可这两个倒霉的山贼不知道的是，在这个队伍里还有一位天生神力的皇子殿下……
　　之所以没有护卫，是因为广陵王殿下把护卫都撵走了。按照这位殿下的性子，有架可打那是天大的好运气，怎么可能让护卫替自己动手？于是当两个山贼喊着“打劫”冲上来的时候，刘胥那张脸上居然露出了某种近于兴奋的神情。

　　罗秋秋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她已经隐隐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两秒钟后，她看见广陵王策马冲了上去，然后如同一只白羽的猛禽一般纵身跃下马来。
　　然后那位山贼“二刀”横空飞了出去。
　　又过了几秒钟，另一个山贼跟着一起飞到了空中。
　　罗秋秋坐到马车前方，选了一个好角度淡定地看戏……说实话，以前她还以为“把人打飞”都只是电影里的特效呢，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样的武林高手。她再次叹了口气，然后小声吐槽：“广陵王殿下您该穿越到俺那个时代啊，这样说不定能拍出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天下无贼》……”
　　这场抢劫案只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惊吓到祭祀返回的队伍……反倒是广陵君更让周围的小侍女感到畏惧。那一身白衣看起来已经不像是普通的装束，而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当一把剑逼近到你面前，会有什么感觉？
　　这就是罗秋秋此时此刻的感受了。
　　那位广陵王殿下在完成“驱赶山贼”这一小CASE之后，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继续一人独行。相反，他居然悠悠然驱马来到了秋秋车前。
　　她不由得有点紧张……事实上不论是谁，遇上这么一个像剑一样的男人总会产生紧张这种情绪。这家伙比山贼的战斗力强多了，而且介于皇子这种特殊身份……就算是罗秋秋也得恭恭敬敬地对他说话。
　　然而广陵王殿下到她面前却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就像蛇盯着青蛙一样锁定在她身上。
　　见鬼，刚刚真不该走出马车……
　　罗秋秋在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勉强挤出笑容：“殿下，有什么事吗？”
　　白袍的广陵王殿下又沉默了一段时间，黑色的奇异双瞳依然直视着秋秋。半晌，他终于开口：“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他的声音清朗动听，就好像梦里那个人的声音一样。
　　“没有。”罗秋秋硬着头皮说道，“怎么可能见过呢，殿下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对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然而那双眼睛的神色却像是已经识破了她的谎言。过了一会儿，他又一晃缰绳，转身绝尘而去。他似乎失去了等待祭祀队伍缓缓回归的耐心，一人一骑独自以极快的速度向长安驰去。

　　晚上回到家族的时候，罗秋秋的“路遇打劫记”倒是引起了数个侍女仆妇的惊呼。族长卫星大人当即表示要给秋秋选两个男性侍从，以免再次发生这样的情况。
　　“姥姥，你就别提这种建议了……”罗秋秋苦笑着说道，心里却还是想着白日里遇到的那位广陵王殿下。
　　梦境与现实，好像以某种奇异的姿态混合在了一起。
　　她拉了拉姨姥姥的宽袍，小声问道：“姥姥，如果我经常重复做同一个梦会怎样？”
　　她觉得自己必须求助于族长大人了……关于解梦这样的灵异事件，她肯定比不过姨姥姥这样的专业人才。果然，姨姥姥听了她的话就呵呵笑了起来：“某些梦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某些梦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梦永远也不会应验……你得自己去解读相应的预兆。”
　　罗秋秋听完这个答案，感觉心里某些苦涩部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疑惑了。
　　那个梦……那个她跟广陵王在竹林间奏琴的古怪梦境……那个梦会是将来的情景吗？那真的是预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