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乘云里》时阿淼

8、菩提手串和叮当镯

　　日头过得很快，阿柒和晓瑜已经在客栈住了两三天了，她们两刚来那天便看出了甘棠和程云里的关系，晚上睡觉前自然是问了个清楚，甘棠又仔仔细细地将她和程云里如何相识，她如何心动，程云里怎么表白，怎么跟她说他愿意带着甘棠走向他，听得晓瑜一阵摇头：“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说得甘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一点点悸动起来。但是...想到自己被动的性格，她又有些忧愁：“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他对我的好。”
　　阿柒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问道：“那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甘棠仔细思量：“自然是喜欢的，他很好，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我做得不好便对不起他对我的好。”
　　“那你既然喜欢他，干嘛还那么纠结，你只管对他好就行了呀，如果说不出暧昧的情话，就对他好，那些细节中所展示出的爱，他会明白的吧。”晓瑜给她支招：“送他你自己做的东西吧，他一定会喜欢的。”
　　甘棠仔细的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心里默默的琢磨。
　　晓瑜说的这句话，她一直记着，这天陪阿柒和晓瑜出门逛街，便看见路边的木饰店中有人正在门口磨着什么东西，她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东西好像是菩提子，老板见有人来了，热情的走上前招呼：“小妹，要买什么东西吗？我这里什么都有的呀，鸡血藤要不？”甘棠想了想，指着一旁正在磨着的菩提子，问道：“老板，那个怎么卖？”老板看了，笑着说：“小妹，送情郎的吧？那个便宜的，但是要自己磨噢，我们这里可以帮忙穿的，你在旁边自己选，磨好了穿好了结账。”甘棠想了想，跟阿柒两人说了一声，在一旁选了十八颗看着很是饱满的菩提子，自个儿坐在一旁静静地磨着。
　　因她性子静，也不觉得很无聊，不一会儿，便磨好了一颗，白色的菩提子一点点把外层淡褐色的皮褪去，剩下雪白晶莹的内里，水洗之后，更是变得温润如玉。甘棠磨到后面，才觉得有些困难，因她本不熟悉于这方面的东西，因而很细致，到了日头偏西，十八个饱满圆润的菩提子才静静躺在盆中，她将菩提子交给老板打孔，到一旁选线，试了好些根，最后选了一根看着十分坚韧的，又扯了几下，觉得必不可能断了，才交给老板串线。等到这一应事情都做好之后，太阳已经落下了，天边远远的晕着一片霞色，她提着装着菩提手串的盒子，慢悠悠地晃着回家。
　　回到客栈，她本来想着将手串送给程云里，然而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人，这几天，阿柒和晓瑜长和她待在一起，程云里好像也没说什么，甚至于好些天见不到人影，甘棠只觉得他或许觉得自己不理他，因而吃了饭便待在茶室里等他。
　　月上梢头，程云里终于踏着月色回来了，他看见亮着灯光的茶室里坐着看书的甘棠，心中欢喜，推门进去，眉梢都带着笑意：“还不睡，又睡不着吗？”甘棠见他回来，放下书，程云里到她身旁坐下，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她：“自己做的，说好要送你个什么的，初次尝试，还望阿棠不要嫌弃呀。”甘棠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叮当镯，细细的银条上刻着小小的花纹，内侧被人用草书刻着一个“棠”字，她戴上手，正正合适。她仔细地打量着银环，很是喜欢。
　　“喜欢吗？”甘棠点头，望着他，眼眸亮闪闪的，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拿出放在一旁的盒子，递给程云里：“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也是自己做的，没有你做的好看，你不要嫌弃阿。”说着打开，拿出白日里做的菩提手串，她白天的时候大致回想过程云里手的大小，心里思忖着应当是合适的，程云里眉梢笑意更浓，褪下原本手上的佛珠，将手串戴好，洁白圆润的菩提子质地温和，似乎还残存着眼前人手里的温度，他怎会嫌弃，只愿日日把玩才好。
　　程云里本身手便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腕上线条优美，如今带着一串莹白的手串，显得这个人更加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然而，如今这个公子正紧抱着眼前的姑娘，两只银环从阿棠纤细的手腕上垂落，磕碰到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甘棠埋进程云里怀里，听头上男人的询问声：“阿棠为什么想到送我东西的？”怀里的姑娘声音闷闷的：“这几天都没看见你，那天晓瑜跟我说若是希望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便要送些东西给你，今天看见了。”程云里放开她，捋顺她蹭乱的头发：“为什么是菩提？”“随便看到的。”
　　其实白天看到菩提子莹润白皙的样子，她便觉得和程云里很配，且她不知道怎的，总觉得菩提有保佑祈福的效果，因此也想要程云里一世安然，百岁无忧。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甘棠捧着茶杯，吹散氤氲的热气，眼睛被水汽熏得湿漉漉的，程云里坐在她身旁，顺手理着她的发尾，甘棠的头发发质很好，乌黑柔顺，让人忍不住想揉，“没去哪，只是出门得比你早，回来得比你晚而已，怎么了？你这几天应该没空和我呆在一起吧，你不还要陪你两个闺蜜吗？”
　　甘棠有些心虚，她越发觉得程云里应当有些怪罪她，于是便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花太多时间在她们身上生气了？”程云里闻言一笑，无奈道：“阿棠，别那么小心翼翼，我真没有生气，只是这几天有点事情才出门，又怕带着你你无聊，所以没叫你，只是......”他有些责怪的捏捏甘棠脸上仅有的二两肉，“虽然我忙，但是你连消息都不发，未免太没良心。”甘棠想起她自阿柒她们到客栈便恢复使用的手机，有些心虚：“我那不是，忘了吗，忘了...下次一定不了。”程云里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没怪你，只是，要是出远门要跟我说，我好知道你有没有事。”说罢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已经有些晚了，便起身拿起甘棠的外套：“走吧，送你上去，早点睡觉。”
　　甘棠一桩心事解决，自是十分轻松，因而今夜便不再胡思乱想，整夜好眠。
　　然而程云里这几天，其实说多大的事情也不是，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情说出来，有损他程大老板无所不能的名声——其实，他是去学习打镯子去了。
　　自那日决定给甘棠表白他便在思量应该送她个什么物件，又觉得这小姑娘什么都不缺，实在不好送，直到那天路过一个银饰店，老板是个少数民族，做的都是有传统味道的饰品，他被摊子上的一对叮当镯吸引，细细的两个圆环，很是精致可爱，又想到古时候少女总是环佩叮当，想着这是手镯和他的阿棠很是般配，于是便决定自己做一款送给她，因他自己有些画画功底，画草图不难，然而打手镯却把他给难住了。
　　他从前也雕过小东西，茶室里两只可爱的茶宠便是他自己闲着雕出来的，他以为打银饰应该难不住他，然而学了好些天，他才勉勉强强的摸得到一点皮毛，镯子内侧那个“棠”字，都是他写上去，然后让银匠师傅帮忙刻上去的，他嫌素圈太单调，是以这几天早出晚归的跟着师傅学刻花，到今日才能简简单单的刻个花纹上去，若是懂行的师傅仔细看，还能看见花纹上不大连贯的雕刻痕迹。
　　然而这些事，他是不准备给甘棠说的，一来是觉得自己说了，甘棠指不定又得添油加醋的觉得亏欠，二来嘛，程云里把玩着刚从腕上褪下来的手串，若他说了，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其实并非无所不能的事情，那还怎么获得他们家阿棠崇拜的眼光，他回味着甘棠收到手镯时带着欣喜和雀跃的眼神，很是愉悦的进屋睡觉。
　　“这就对了。”他想，他就是要他的阿棠环佩叮当，永远少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