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网》水常色

2、第 2 章

　　放学后，幸村本来打算直接回家，却被不远处摆起的小摊吸引住了目光，他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在卖盆栽。
　　“帅哥哥，买个盆栽回家养吧，它们都很好养的，买一个盆栽送一个晴天娃娃哟。”小女孩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浑身雪白的晴天娃娃，脸上略显幼稚的画风一看就是小女孩儿自己画的。
　　幸村被逗笑了，从满地的盆栽里选出来带有很多花骨朵的一盆小雏菊，“就它了。”

　　回到家之后，幸村先是洗了个澡，出来后就把那盆小雏菊放在卧室窗台上，将那个可爱又有些笨拙的晴天娃娃系在窗户框上。

　　他一直都很喜欢花，不论怎么分班，教室里的那些绿植一直都是他在照料，不管多糟糕的事情，只要看到花，都会立刻烟消云散，但今天好像不一样了，他似乎不论怎么样都无法跟它们产生共鸣了，脑袋里一直不断回响着那道深沉的声音。

　　真田同学，是梦里的那个人吗？

　　风吹起了晴天娃娃的衣摆，在空中荡起阵阵波浪，幸村被风吹的有些倦怠了，索性趴在窗户边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不要紧，醒来后幸村觉得头晕脑胀的，才想起来他好像没有吹干头发，头发湿湿的就在窗边吹风，第二天铁定感冒。

　　这不，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幸村就感觉鼻子被堵住了，他就像一朵突然蔫下来的雏菊，突然没了活力。

　　不行，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呢。

　　幸村甩了甩头，把自己从床上薅起来，草草吃了片面包就背上书包出门了。
　　只是在手碰到书包带的那一瞬间，他总觉得肩上似乎还背着其他的什么东西，这种情况那个奇怪的梦出现之后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有些时候连他自己都当真了，下意识去摸肩上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摸到。

　　今天的学校异常热闹，操场旁边围满了人，高高的横幅被挂起来，还没走进，幸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有力的背影。

　　“太松懈了！”真田对着面前的社员吼道，“全部绕操场跑10圈！”

　　社员们一阵哀嚎，奈何全都屈服于某人凌厉的眼神下，腿脚不受控制地朝操场跑去。
　　幸村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站在操场外圈，看着那些社员们一圈一圈哀嚎地跑着。

　　清晨、操场、训练、人群……

　　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熟悉，为什么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仿佛他不应该是个局外人，他应该也参与进去，从围着操场跑圈到可以以社长的名义发号施令，似乎在某个时空的某个地方，他一直不停地挥洒着汗水，为了立海大，为了梦想，为了……

　　还为了什么？

　　到底还为了什么？

　　有些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东西似乎正在强行灌入，就像千万匹野马一样毫无商量地闯入头脑，幸村耳朵里嗡嗡响，脑袋开始发晕，修长的手指嵌进围栏里，慢慢用力收紧。

　　“幸村。”

　　一道声音兀地响起。

　　幸村心脏猛地缩紧，额头上立刻冒出冷汗，心跳的砰砰声似乎能够穿透身体，他猛地一回头，发现本来应该在热身的真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他身旁。
　　真田注意到幸村的异样，剑眉皱起，“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幸村没有回答，反而上前一步抓起真田的胳膊，眼神中隐约透露出激动和迷茫，“真田，我们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对吗？”
　　真田被他这样问得有些怔愣，半晌才说：“或许吧，我不知道。”
　　幸村看着真田的眼睛问：“真田，你为什么练剑道？”

　　“……”

　　为什么练剑道……

　　为什么练剑道……

　　耳边竹剑划破空气的声音阵阵响起，木地板被急速的脚步踩得发出声响，可不论比赛怎样激烈，某人询问的话语一直回荡在脑海里。

　　旁边观战的社员见状有些疑惑，他扭头问：“社长，真田副社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早就可以结束的比赛一直拖到现在？”
　　站在旁边的人双手抱胸，眼神一直盯着场上某个移动的身影，半晌才开口，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不解的询问。

　　“弦一郎，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专心比赛。”

　　与此同时，幸村站在人群中，始终注视着比赛状况，当裁判宣告胜利的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手指指节明显颤抖起来。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对胜利产生渴望。

　　“常胜……立海大……”

　　天呐，他在说什么。

　　幸村觉得自己是不是感冒又严重了，竟然开始说胡话，而且这胡话还被一旁的红毛小子听到了。
　　“喂喂，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剑道啊，立海大的剑道确实是很强啦。”
　　红毛小子有一双大大的紫水晶似的眼睛，长相给人一种活泼精神的少年感，浑身散发着自信和阳光，此刻正面对着幸村吹起泡泡来。
　　幸村注意力一下子被那个鼓起的泡泡吸引住了，它好像永远不会破掉，永远在变大的样子，他不禁赞叹道：“你好厉害啊。”
　　红毛小子好像是第一次被人夸这方面的厉害，眼睛一亮，有几根小红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还不算什么，我有更厉害的，这儿有蓝的、紫的、红的……你还想看哪个颜色的？”
　　“……这，”幸村扯了下嘴角，赶紧转移话题，“你也喜欢剑道是吗？”
　　“不是啊，我只是看人多来凑热闹的，顺便见识一下那个叫真田弦一郎的家伙。”
　　“……真田他，很厉害吗？”幸村问。
　　红毛小子将鼓起的泡泡收回去，“那当然，据说那家伙好像从小就开始练习剑道，已经是很多比赛的冠军了，剑道社在立海能排上社团实力前三，他功不可没呢。”
　　“这样啊，”幸村望向对面，场外，真田正接过一个人递来的毛巾，准备要擦汗，“那他一定很喜欢剑道吧。”
　　“当然啊，喜欢才能坚持嘛，”红毛小子突然转了话头，“喂，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
　　幸村僵硬地转头去看他，“喜欢的东西？”
　　红毛点头，“就是非要去做不可，少了它就不行的，就像是寿喜锅里的牛肉卷、拉面里的灵魂汤汁一样，你一定会有的对吧？”
　　“我……”

　　幸村犹豫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班里的优等生，令很多人头痛的理科（除了化学）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但这不是他喜欢的。
　　他喜欢坐在庭院里，看着天空中金黄色的夕阳，闻着面前烤鱼的炭烤香气。
　　他还喜欢闲来无事的时候鼓捣些花花草草，大部分零用钱都用来买园艺工具和书籍，花朵们在悉心照料下慢慢绽放身体的过程让他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但这也不是他非做不可的事情。

　　突然之间，心里空落落的，幸村将手掌放在左胸前，手指慢慢收紧。

　　这里，到底少了什么……

　　“那你呢，你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红毛眼睛亮起光来，“我最喜欢的事情是做甜品！”
　　“甜品，”幸村平时对那些甜滋滋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他依然尊重每个人的喜好，甚至说，“听起来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吃到你亲手做的甜品，对了，我叫幸村精市，你叫什么名字？”
　　红毛露出洁白的牙齿，嘻嘻笑起来，“我叫丸井文太，幸村同学，我一定会让你吃到我亲手做的甜品的，你一定要等我！”
　　红毛看起来十分激动，两只拳头都攥在身侧，幸村被他的星星眼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止不住的羡慕。

　　原来，真正喜欢一件事情，可以那么开心。

　　当天晚上幸村意料之中的失眠了，由于接二连三的睡不好觉加意外感冒，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第二天课间的时候他本来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却听见有人喊：“幸村！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

　　应该是昨天那个红毛小子吧。

　　幸村这样想着走出了教室门，却发现来找他的并不是丸井文太。

　　正在门外站着的人让他有些微微愣神。

　　“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