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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咒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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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毕庄夷摇头,“但也有可能是什么阴谋,祸谷峡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太多了,光是可以达到这个效果的就有好几个。”
他又伸手探向阎魈的脉搏,“……应该是姬玄门下那狗东西搞的鬼。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谋害没有成功。按理来说,姬玄手下的人执行计划不该失败的,而且从脉象来看,这次派来的应该是人,但是可以控制邪祟为自己所用的那种“祟师”,手段脏得很。”
他收回手,刚好看见了阎魈脖颈处青紫的血管印,整只手顿时僵住了。
白辞鞍自觉有异,问道:“怎么了?”他的目光随之游移——“阎魈?你脖子……”他打心底升起一整担忧,以及那不受控制的害怕。
阎魈全然不觉,见他们一副紧张担忧的模样,手一抬,附上那青紫处,骤然一阵酥麻。“……什么鬼?”
白辞鞍伸手拨开阎魈略微遮挡颈间的长发,望向那一片淡色的青紫:“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江湖诅咒的青紫印,想来是那什么‘祟师’留下来的。”
他转向毕庄夷,“师尊……这还能解开吗?”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但留在身上就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肯定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得赶紧把这印子给消了。
毕庄夷摇摇头:“实不相瞒,我也没见过这东西。但应该是什么咒印,在一定诱因下才会产生剧毒,这手法……”
……就是要置阎魈于死地啊。
白辞鞍一脸墨色,毕庄夷话音一转:“但倒也不是无解的,有些民间的偏方可以起到压制这类毒素的作用——”
他话未说完,白辞鞍便急道:“是何法?草药我找来就是。”
毕庄夷都被气笑了,他摇了摇头:“你找不到的。”
“是什么?”阎魈见他们说到了关键点上,才不急不缓问起,他这位可怜兮兮的受害者倒成了三人中最冷静的那位。
毕庄夷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默哀,过了一会才说:“问灵草。”问灵草是大补之物,既有帮助修者塑造灵体的功效,更有让人起死回生之能,百年难得一遇,哪是说能求来就能求来的?这于阎魈他们来说不亦于是天边云月,连一点边角料都沾不到,更别说是求来了。
阎魈自知问灵草千金难求,眼眸有些暗淡。
白辞鞍还是不服,抓着那一点微弱的希望不放,“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除了问灵草还有什么?”
毕庄夷强笑了一下:“这世上没有绝对,总有例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
白辞鞍漠然。
阎魈倒还是恢复了那“天塌地陷我自安然”的状态:“多谢师尊指点,祟师的手法不算娴熟,想必我中毒不算深,只要还有救,一切都还不是个定数。”
他又转向皱眉沉思的白辞鞍,觉得他这半天里眉头就没松下来过,有些心疼:“哥,你也别担心了,我命大着,死不了的。”
他早有办法,不过就是个祟印罢了,算个屁啊。
只不过,可能要离开白辞鞍一阵子了……
可白辞鞍不知道,“你想死吗!”
毕庄夷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两兄弟有点自家话要说,很是圆滑:“行了,我出去按着些小方子给你熬点药,能撑会儿的。你自己小心别触及中毒条件就行了,这会儿能拖一时是一时。”
话是这样说,可没人知道到底什么才是触发条件。
他心里有些忌惮阎魈,从刚才的对话里就能看出,阎魈对江湖里那些明里暗里的恩恩怨怨比自己还清楚,说不定连谁给他下的毒、要怎么解开都知道。
就是自己这个宝贝徒儿,怎么看都被阎魈这只“披着羊皮的狼”给盯上了,而且他自己还以为那是只可可爱爱的小绵羊,规规矩矩的带在身边,这才是现在最值得他毕圣子担忧的点吧。
毕庄夷走后,阎魈踉踉跄跄地要从床上走下来,被白辞鞍一把拉住:“你又要干什么?”阎魈借势扑倒在了白辞鞍怀里,两个人齐齐倒在了地上,还是阎魈自个儿垫背,白辞鞍就这么被逼的撒了火,深深叹了口气:“刚才都梦见什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别这么仰着,容易受伤。赶紧起来。”
白辞鞍正准备一把将阎魈退出去,就被他再次拉了下来,两条手臂拽的死紧。
“嘶……”他被拽的深深抽了口气,心道这人到底是属什么的啊,力气这么大。
阎魈立马松开了钳制,眨巴着眼睛,却心虚的没敢直视他:“对不起。”
一语双关。
白辞鞍甩甩手臂,自己站起来,顺手拉起阎魈,又瞥了一眼他身上的咒印,心疼道:“会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看?应该会好一点。”
阎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竟还生出些不知名的感慨来,“不必……”
白辞鞍却将他一把摁在床上,墨色长发一撩即散,阎魈还没反应过来,便如山水画般铺洒在腰边,也遮住了那略显狰狞的青紫色咒印。
美人如玉,见之忘我。
白辞鞍喉头一紧,手上却无懈怠:“可能会有点疼,我尽量轻点,你要是不舒服就说。”说完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按起来,阎魈没反对,白辞鞍也没停下,轻轻柔柔地在咒印边上按揉起来。
可能是白辞鞍按得太舒服,又许是阳光太温和,驱散了从梦境逃脱的不真实感,阎魈将原本准备好的告别语咽了下去,守着这一方短暂的静谧,谁也没再提起。
***
皇宫,朝堂。
“薛瀛!你他妈给我回来——”
圣怒滔天,除了毫不在意的瀛王以外,其余的官员们可都遭了殃。
要说能把平时气定神闲的皇上气成这样、飙了句市井粗口、忘了自称“朕”、还无可奈何难以处置的人——那可非这风月常客瀛王殿下莫属。
闻言,薛瀛在明理堂外围堪堪刹住脚步,笑目盈盈,转身对自己稳坐明堂的好皇兄虚虚行了一礼:“怎么,我亲爱的皇上大人,请问是还有小弟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臣就退下了。”
阎旱简直气的肝都疼,但又碍于朝上诸君都在,实在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你……你一会儿给朕留下,单独留,皇兄有话要对你说。”
“哦哦,可是我今天约了人呢,皇兄不会介意我鸽了吧?”薛瀛笑道。
阎旱:……我有亿点想杀人。
“约了谁?”阎旱捏了捏酸疼的眉心,耐着性子问。
“一位风华绝代、美丽动人、倾国倾城、绝代双娇、天姿动人——的妓.女姐姐。”薛瀛规规矩矩答道。
阎旱简直心累。
……他就早该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就算是这样,亲爱的瀛王殿下还是被温柔可亲的皇兄给亲切体贴的留了下来。
嗯,对,就是这样,绝对不带双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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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宦臣们走后,阎旱指了指手边的龙椅:“一块儿做坐坐吧。”
薛瀛双手交叉在胸前,漫不经心道:“我要的可不是你那徒有虚名的臭龙椅,坐着不舒服。”
阎旱罕见的没有与他挣,他收了手,任由薛瀛这么站着:“盛颐那边传来消息,宦官里边儿有‘东西’,叫我们尽快处理。”
“哦?”薛瀛这才抬了头,嗤笑两声,对此很是不屑,“这又是要我们做些什么啊,干不来干不来,我一介闲人,能干什么大事。没钱,不干。”
阎旱近期身体不好,受了风寒,现在又吹了风,几欲作呕,又被他自己强行忍了下去:“……轮回的事搞定了吗?”
“还行吧,”薛瀛微微正色,“祸谷峡里的那帮老头子答应合作了,哦,盛颐也参与了,挺牛逼的。”
也不知道两帮目的相斥的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甚至还因为同一帮人而“并肩而战”,再这么下去,怕是还能生出些许“患难与共”的惺惺相惜来——那可就讽刺了。
阎旱正欲开口,一下子气血翻涌,嘴一张,险些呕出来。
薛瀛条件反射性的迈步走了上来,一把扶住自己这个摇摇欲坠的皇兄,调侃道:“哟,这么虚啊,你这样可不行,到时候要是真把白辞鞍拿到手了,还说不定是谁上谁呢。”
阎旱:感觉这个弟弟不要也罢。
阎旱定了定身子,推开薛瀛的手:“听说过‘咒印’吗?”
薛瀛吹了声不轻不重的口哨儿:“怎么没听过,不就是类似于傀儡之类的吗,挺好玩儿的,就是手段黑了点儿。”说到这,他的脸渐渐黑了下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也更讨厌‘祟师’了。
阎旱很灵巧的避开了“手段黑”这个话题:“祸谷峡那边私自派了人,说是什么‘偷偷摸摸的给阎魈他们放个响炮儿’,结果直接给阎魈下了个‘咒印’,还特么无解的。”阎旱一下子气血上涌,气的那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薛瀛问:“什么咒印?谁搞的,查到了吗?这么贱一人,杀他全家助助兴算了。”
阎旱终于找到了一个复仇的机会:“啊,查到了,叫殷玄,这名字我挺熟悉的。”
薛瀛一巴掌打在了自己额头上——好家伙,我侄子。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但是咱们瀛王殿下向来言出不行:“我不认识他。”
阎旱也没再纠结。
倒也是奇怪,他们的关系这样差劲儿,互相看不顺眼,可两人相处下来也没人冷场,更没人觉得烦,无论平时在嘴上怎么说的,在私下里关系都算不错,倒是有点……嘴伴内味儿了。
这个念头立马被阎旱掐死在骨子里。
在这个地位上,又身处轮回间,他们的关系再好,也只能针锋相对。
倾巢之下无完卵,为了第四次轮回的和平进行,前几次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该怎么演还是得怎么演。
要不然所有人都得死。
还真他妈挺悲惨的,阎旱自嘲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