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债》醉酒画师

1、初见（一）

　　“小姐你看！院子里的桃花开了！”

　　听到丫鬟惊喜的声音之后，虞小鱼转头望向了窗外。

　　一夜之间，院子里桃树上开满了粉白色的桃花。

　　春风微拂，桃花的香味飘了满院。

　　虞小鱼放下了手中的木偶娃娃，望向了一旁的丫鬟，期待道：“走，丽桐，我们出去看看桃花吧？”

　　“嗯，好。”丽桐连连点头，她的眼中也满是期待。

　　丽桐是虞小鱼的贴身丫鬟，虞家在京城中是世家大族，虞小鱼是虞家的千金。

　　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虞小鱼十分受宠。

　　在虞小鱼今年六岁的生辰宴上，虞小鱼的父亲送了虞小鱼一整套做工精细的黄金蝴蝶头饰，造价相当不菲。

　　金灿灿的蝴蝶翅膀中满是镂空的漂亮纹路，整只蝴蝶看起来都很轻盈，戴在头上也不会感觉很重。

　　虞小鱼喜欢极了这黄金蝴蝶头饰，她终日将其戴在头上，只有在就寝的时候才会暂时将其脱下来。

　　寒冷的冬日过去了，初春这会儿院子里桃花开得正好。

　　虞小鱼与比自己年长了十岁的丽桐一同来到了院子里的桃树下，抬头看着一树的桃花，感受着春日的阳光。

　　微风卷起飘落的桃花，落入虞小鱼捧起来的双手中。

　　“丽桐，你说桃花和金蝴蝶配吗？”

　　“金蝴蝶……”丽桐视线逐渐移到了虞小鱼的头发上，看到了她戴着的头饰，立马就明白了虞小鱼的意思，笑道：“配，当然配了，桃花和蝴蝶都好看，配在一起就更加好看了。”

　　“好看就行！”虞小鱼十分开心，抬手将桃花别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粉白的桃花衬得乌发中的金色蝴蝶头饰多了一丝灵动。

　　虞小鱼满心欢喜地跑到了不远处的荷塘边，迫不及待地欣赏起了戴在自己头上的桃花和金蝴蝶。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也不知是谁打的水漂，一个小石子从荷塘的另一边蹦跳着跃到了虞小鱼面前的水面上。

　　在溅起最后一片浪花后，小石子渐渐沉入了荷塘中。

　　虞小鱼被打水漂蹦过来的小石子吓了一跳。

　　她顺着水漂的痕迹望去，看到了荷塘另一边的岸上站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

　　男孩身着一袭布料极佳的蓝色衣衫，在阳光的照映下，衣衫上泛着好看的光泽，想来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虞小鱼有些好奇，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啊？

　　“喂！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的院子里？”虞小鱼看着荷塘对面的男孩，大声地询问道。

　　男孩的手里还有好几块小石子，他在听到虞小鱼的声音之后，抬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虞小鱼身着一袭鹅黄色的齐胸襦裙，头上带着金灿灿的蝴蝶头饰，很是显眼。

　　男孩在看到鱼小鱼后愣了一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虞小鱼见男孩注意到自己了，她定定地看着男孩的眼睛，又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的院子里？”

　　男孩回过了神来，他犹犹豫豫道：“我、我是许家的少爷，我叫许忘筌，不知……姑娘芳名？”

　　“许家的少爷？”虞小鱼有些疑惑，她平时从来不关心自己家与别的世家之间有什么关系，并不清楚自己家与许家有什么交际。

　　“我叫虞小鱼，你叫我小鱼就行。”

　　“好，小鱼，那个……”许忘筌解释道：“我父亲与你父亲是好友，今日我父亲带着我来与你父亲商议一些重要的事情。我在他们待着商议事情的房间外等得无聊，见窗外院子里的有一个好看的荷塘，就想着来院子里看看。”

　　“哦，原来如此啊。”

　　说着，虞小鱼低眼看了看荷塘。

　　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的确十分好看，时不时还会有鱼浮到水面上来吐泡泡，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虞小鱼沿着荷塘岸边走向了许忘筌，丽桐赶紧跟上了虞小鱼。

　　“小姐，别管他了，你是大家闺秀啊，咱们回房吧。”

　　虞小鱼常年待在深闺中，没见过什么外人，更别说别家的小男孩了。她对眼前的小男孩有些好奇，想着走近一些看看这个许家的小男孩与自己有什么不同之处。

　　“哎呀，去看一下又没什么，反正我爹和他爹还在商议事情呢，估计还得要很长时间。方才他说觉得无聊，那我和他能交个朋友就不会无聊了。”

　　“小姐！唉，小姐啊……”

　　虽然丽桐语气中满是无奈，但她还是继续追向了此时正在往许忘筌那儿快步走去的虞小鱼，并没有强硬地让虞小鱼回到闺房中去。

　　见虞小鱼向自己走来了，许忘筌略显仓促地对着虞小鱼笑了笑，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个……小鱼，你喜欢打水漂吗？”

　　虞小鱼不解：“什么是打水漂？”

　　许忘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石子，又看了看荷塘，对虞小鱼道：“就是我方才用石头在水面上不断溅起的那些水花。”

　　“哦哦，原来那就叫打水漂啊。”虞小鱼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许忘筌的身前，她的目光落在了许忘筌手中的小石子上。

　　“你在哪儿捡来的小石子？”

　　许忘筌估计没有料到虞小鱼会问这个问题，他望向了荷塘边上的一处。

　　“你看那里，全都是小石子。”

　　虞小鱼顺着许忘筌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了荷塘边一座假山的旁边草地上搁着几块小石头。

　　小石头的旁边散落在些许小石子。

　　想来许忘筌手中的石子便是从那儿捡来的。

　　以往虞小鱼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这些散落在地上不起眼处的小石子，它们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若不是许忘筌用它们来打水漂了，虞小鱼怕是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石子。

　　虞小鱼走到了假山旁，俯下身子捡起了一块小石子，随即她转身把小石子往荷塘里猛地一扔，想学着许忘筌那样也能够打出个不间断的水漂来。

　　然而，小石子被扔到荷塘里后“咕咚”一声就沉入了水中，只溅起来了一朵水花。

　　水漂没能打起来，虞小鱼有些垂头丧气。

　　“我来教你吧。”许忘筌走到了虞小鱼的身旁，他拿起了一个小石子，做着要将其抛往水中的动作，认真道：“想要把水漂打起来是有技巧的。”

　　“技巧？什么技巧？”

　　虞小鱼不明白了，不就是扔个石子而已嘛，能有什么技巧？

　　下一刻，许忘筌把小石子往荷塘的水面上扔了出去。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水漂打了很远，虞小鱼的目光追随着许忘筌抛出去的小石子，还是看不明白到底哪里有技巧了。

　　这时，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在三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许忘筌，你在别人家院子里干什么呢？”

　　闻言，许忘筌当即浑身一颤。

　　他赶紧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紧张道：“爹，我、我在教小鱼打水漂，小鱼她……想学。”

　　虞小鱼在许忘筌说话的时候也转头望向了男人。

　　男人很高，眼神很冷，虞小鱼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有点害怕眼前的男人。

　　“哦？小鱼？”

　　男人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许忘筌身旁的虞小鱼身上，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小鱼，叫许叔叔。”

　　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虞小鱼意识到了父亲这是在提醒自己要跟眼前的男人打招呼。她赶紧对眼前的男人道：“许叔叔好。”

　　男人的眉眼顿时舒展了开来，他眼神柔和地看着虞小鱼：“在跟许忘筌一块儿玩打水漂？”

　　“嗯。”虞小鱼点了点头，她瞧见自己的父亲从房中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对自己怜爱的表情。

　　虞小鱼非常熟悉自己父亲的这个表情。自己早就已经被被父亲给宠成了掌上明珠，父亲对自己是有求必应，从来都没有凶过自己。

　　在虞小鱼的印象中，父亲对自己一向都非常温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自己不开心了。

　　被称呼为许叔叔的男人对虞小鱼的父亲虞松打趣道：“虞兄，你的千金可真是漂亮可爱，比起我那犬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烂泥地啊。”

　　虞松笑道：“哪里哪里，许兄的儿子也是一表人才，清秀俊逸，怎能说是烂泥地？”

　　许叔叔看着些许忘筌摇了摇头，嫌弃道：“不行，我这个儿子，贪玩，太调皮了。”

　　虞松无奈：“男孩子总是会调皮一些，等以后他长大成人之后就好了。”

　　许叔叔的目光又落回到了虞小鱼的身上，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虞兄的千金出落得真是水灵，若是我也能有这样一个可爱的闺女就好了。”

　　虞松骄傲地看着虞小鱼，笑道：“是啊，闺女的确可爱。”

　　虞小鱼见许叔叔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的光，他望向了虞松：“要不咱们就结个亲家，给两个孩子订个娃娃亲吧？我看他们两个方才玩得可开心了。”

　　“娃、娃娃亲？”虞松猝不及防。

　　“对啊。”许叔叔转身对着虞松道：“咱们在官场上多年来一直互相帮助，一同走过多少风风雨雨，经历过多少生生死死，都已经是刎颈之交了。现在咱们的孩子再订个娃娃亲，那岂不是亲上加亲？”

　　“结为亲家嘛……”虞松似乎有些犹豫。

　　许忘筌趁着自己的父亲这会儿没有注意自己，他又望向了虞小鱼，目不转睛地看着虞小鱼的眼睛。

　　“怎么了？”虞小鱼不明白许忘筌为何这般看着自己的眼睛。

　　许忘筌道：“小鱼，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大最漂亮的眼睛了，像两个大大的黑葡萄。”

　　“谢、谢谢。”虞小鱼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孩这么说了出来，她莫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虞小鱼也望着许忘筌的眼睛观察了一下。

　　可她发现许忘筌的眼睛并不算特别出众。

　　许忘筌好看的地方是鼻子和眉毛。他的鼻子直挺挺的，眉毛是英气的剑眉。

　　“你的鼻子和眉毛也很好看。”虞小鱼礼貌性地回应道。

　　“多谢。”许忘筌笑了笑。

　　虞松和许叔叔都注意到了两个在交谈着的孩子，许叔叔对虞松道：“你看，咱们的孩子多般配啊，要不就先订下这门娃娃亲吧？如此一来，我们既能亲上加亲，两个孩子也能早点互相熟悉。”

　　“……”

　　“……行吧。”虞松大概也觉得许叔叔说得不错，在思索了片刻便答应下了这门娃娃亲。

　　见状，许忘筌松了一口气。他对虞小鱼道：“小鱼，你的生辰是何时？我好在知道了之后能够提前准备好送你的生辰礼物。”

　　虞小鱼虽然在听到许忘筌说的这句话后感到很开心，但她的生辰才刚过啊！

　　虞小鱼尴尬道：“那个……我的生辰才刚过，几天前的春分就是我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