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小狸猫》小蛮无细腰

39、第三十九章

　　“凭什么你是师姐，我觉得你应该是师妹。”夏潇然听夏素心称呼夏小狸为师姐时，只当夏小狸笼统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同门的身份，没想到她就是自称为师姐。

　　按照夏小狸的性格，夏潇然其实也不是没想到。但她就是觉得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自己才是那个照顾者的角色。

　　然而夏小狸同样理直气壮，“我年纪比你大。”然后对夏潇然露出一个神气的笑容，仿佛只凭这一点就已经稳操胜券了。

　　而她的确胜利了。即便夏潇然已经想好了许多借口，比如说自己是转生过的人，比如说没有开启灵智的年龄不算数。但是在夏小狸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理直气壮的笑容时，她就全线溃败了。

　　所以只能说，“我可以叫你师姐，你也叫我师姐，对外就说同时入门，互相尊敬。”

　　夏小狸吃完了最后一口鸡腿上的肉，同时在脑海里回答道，“随便吧，反正我以后也很少开口说话了，别人也只能听见你叫我师姐。”

　　即便夏潇然轻易的被夏小狸的皮相所迷惑，但是两人的相处模式，还是习惯跟从前一样的吵吵闹闹。

　　然而她们的吵闹都是在脑海中进行的，以至于整个饭桌上显得十分安静。所以夏素心也只能等到她们各自用完了一碗饭，又要盛饭的时候，才挑起话头道，“王丞相那边快马送信回来，说他已经成功抵达了建安城，只是皇帝不肯见他，把他晾在了一边。所以他提前去见了十姐，给她送了我写的平安信。”

　　“十妹送信回来了吗。”这几年时间能够过上平顺优渥的生活，全凭借了夏悠悠的照顾，再加上每天朝夕相对，夏潇然对她还是有所关心的。

　　夏素心点点头，从袖中把信拿出来。知道夏潇然还要吃饭，就没有把信给她，而是自己展开信纸读起来。

　　夏悠悠先是问了两人的平安，为自己被皇后裹挟走，而没有带上姐妹的行为感到羞愧。

　　然后开始对于夏潇然守卫洛阳城的举动表示钦佩和羡慕，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张纸的夸赞之语。

　　等翻到第三张信纸却话锋一转，说前太子被送到建安城后，只是被贬为兴王，根本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她的同母兄长三皇子夏淮，又被张丞相参奏贪墨了修建行宫的钱财。皇帝依旧沉迷享乐，整个朝堂乱七八糟。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高兴的是，皇帝下旨将她和魏都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初五。她希望夏潇然和夏素心能够参加她的婚礼，并且希望成婚后能够跟随魏都去建功立业，摆脱宫城中那种无能为力的生活。

　　夏素心早就看过书信的内容，该生的气早就已经生过了，此时还能平静的放下信纸。“姐姐要去参加十姐的婚礼吗？”

　　夏潇然就着念信的声音又吃了一碗饭，饥饿的感觉终于被压制住了一些，可是另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情绪却从心里升起。

　　对于朝廷中的混乱景象，她早就有所预料。可是夏汨去往建安城后，不但没死，甚至还能继续当个逍遥王爷，却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皇后和夏淮一直觊觎太子之位，夏汨投降的把柄都已经送到了他们的手里，他们竟然没能麾下屠刀，还能任由敌人苟活，简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敏锐的夏小狸率先察觉到了夏潇然的情绪变化，她一直跟在夏潇然身边。对夏潇然的了解不说十成十也有九成九了。

　　再加上夏小狸甚至不是人类的旁观者视角，她很快就明白了夏潇然愤怒的原因，为了避免夏潇然气到自己连忙传音提醒道，“是皇帝不愿意让他死。”

　　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皇帝先逃跑了。如果给夏汨治重罪，就仿佛在影射皇帝本人的罪行，所以百官们都不敢出头。更何况身处权力中心的那群人，把夏汨看作同类，于是感到物伤其类，所以显示出高高提起，轻轻放下的心慈手软。
　　却将那些被抛弃被践踏的百姓，视作尘埃草芥，所以毫不在意。所以皇帝选择逃跑，太子想要投降，也都不足为奇了。

　　但是夏潇然想到了洛阳城附近，被匈奴人屠戮劫掠的百姓尸骨，避免不了语调森然的对夏素心说，“我要去参加婚礼，顺便送夏汨去他该去的地方。”比如黄泉路上。

　　她先前同意王贞送夏汨去建安城，满以为在证据确凿的叛国罪名下，夏汨不会有好下场。没想到晋国的君臣们让她失望透顶的情况下，还能带给她更大的失望。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她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夏素心听出了夏潇然的意思，但也没有说出一句劝阻的话。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些村庄中的尸骨，却十分了解荷花带人巡查城外村庄的时候，大半工作就是为那些惨死的村民收尸，剩下的一半才是补种无人春耕，荒废下来的土地。

　　以至于城里都已经安定下来了，荷花依旧没能空闲下来，甚至因为最近两天没有回城的原因，都不知道夏潇然曾经受伤的消息。

　　或许不谙世事的人，会说出村民是匈奴人杀的，跟城里的太子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但是从小聪明敏锐，最近又一直在管理城中事务的夏素心知道，当初洛都被围，夏汨一心一意只想投降，一兵一卒都未动，以至于匈奴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周围村庄劫掠杀人，掳掠人口做奴隶。但凡洛都城能够做出一点出兵干扰的举动，匈奴人的劫杀行动都不会那样猖狂。

　　还好那场劫难已经过去了。夏素心把痛恨压到心底，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如果姐姐要去参加婚礼的话，我就为姐姐看守洛阳城吧。”

　　夏潇然看到夏素心那张还没长开的小孩儿脸上故作沉稳的表情，毫不留情的笑着打趣道，“你害怕去了建安，就走不了。”

　　“我才不怕，姐姐会保护我。”话虽如此，夏素心少年老成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点惧怕的神情，最后不确定的加了一句，“对吧！”

　　夏潇然很想去揉一揉夏素心毛茸茸的脑袋，最近忙起来后，她不再像曾经那样遵守礼节的戴满了钗环珠翠，只用红绳绑了一个双环系的小脑袋，看起来十分可爱。

　　明明还是小学生的年纪，身体也不太好。正常情况下，夏潇然不应该让她肩负那么大的责任，可是夏潇然身边能用，并且能信任的人实在不多，所以只能让她继续辛苦下去了。

　　夏潇然对着夏素心期待的目光点点头说，“你替我守好洛阳，我一个人……带着师姐一起去参加婚礼。”

　　夏小狸在吃饭的百忙之中，听到师姐的称呼，便抬起头来看着夏潇然笑了，仿佛得到了一场战役的胜利。

　　这时夏素心正在收拢信纸，没有看到夏小狸和夏潇然的眼神交锋。自顾自的说着，“荷花姐姐说差不多还有十天才能忙完春耕补种的事情，等她回来我也能准备完贺礼。时间差不多到了五月份，姐姐乘船南下，应该能赶上婚礼。”

　　夏潇然终于放下了碗筷，喝了一口饭后茶对夏素心说，“坐船太慢了。”说着也给夏小狸端了一杯茶。

　　夏小狸还没有化形的时候，夏潇然也不敢给她喝带有咖啡因的饮料。夏小狸虽然一直能上桌吃饭，却还从来没人给她喝茶。

　　此时看到夏潇然主动端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在好奇心本能的驱使下，便毫不犹豫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苦，太苦了。猫猫的舌头不能经受这样的折磨。

　　夏潇然看到夏小狸变幻的表情，乖巧的忍住了笑容。仿佛一无所觉般，看着夏素心说，“等我把跟在匈奴人身后的豺狗赶出晋国，再南下不迟。”

　　如果她和夏小狸两人一起赶路，一天就可以在洛阳和建安之间来回一趟。就算带着随从骑马，也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而距离夏悠悠的婚礼还有将近五十天，她可不打算在慢悠悠的船上浪费时光。也不忍心让沦陷的城池百姓，遭受长时间的折磨和无望的等待。

　　吃过了晚饭，夏潇然就带着夏小狸坐上了夏素心的马车，连夜回了洛阳城。

　　夏素心还想劝夏潇然去见一见江夫人，可是夏潇然听说江夫人不愿意接受启蒙夫子的工作，便也就作罢了。

　　夏潇然实在很忙。在突破修为之前，她就已经让李大海催促匠作监的人，又赶工出了一批火药。同时让陈武从上次参加过城外战场的人里，选拔出一批见过血的好手，进行加强训练。教会他们快速制作简易投石机，并掌握固定的投射角度。

　　在王贞派孙子骑快马把皇帝的诏书送回来之前，夏潇然又带着精心选拔出来的两百人，在城外拉练了三天骑术。

　　等她拿到诏书，得到名正言顺出兵的凭据后，第二天早晨就带着两百精兵和只够吃一天的干粮，向着东北方向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