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小狸猫》小蛮无细腰

32、第三十二章

　　众了人在欢乐的气氛中淋了一会儿雨，后勤的人就送来了蓑衣，都是各家庄户家的小孩儿从家里拿来的，这时候也不分新旧大小，全都堆在一起。

　　荷花有从前开荒时，负责分发食物物资的经验，这时候赶紧从城墙上退下来，先让领队的过来领了蓑衣，又给每队分了一桶豆腐肉汤，让所有人都可以在一场大战过后的雨天里，吃上一口热的。

　　夏潇然看到所有人井井有条的样子，看到荷花分送物资时自信飞扬的表情，心中便有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样近乎自豪的心情她也只能对夏小狸诉说，“我再也不是那个后宫中孤苦无依，如飘萍一般的小孩了。”

　　夏小狸不解道，“你遇见我第一天，不就已经摆脱了艰难的处境吗？”

　　夏潇然抱住了因为害怕雨水沾湿毛发，所以跳到她脚边来躲雨的夏小狸说，“那不一样。”

　　说着她也走下了城墙，向着分发肉汤的地方走去。“在今天之前，我也没有信心能够战胜一万人成编制的正规军队，而且还是匈奴骑兵。”有了这样的战绩，从今以后她就不再是无名之辈了。

　　刚在荷花身边的谭小虎看到夏潇然走下来，立刻从荷花手里拿过了打汤的葫芦，盛了一瓢满满的肉汤，装在木碗里，颠颠的捧到了夏潇然的面前，“公主娘娘也喝一碗肉汤吧。”

　　夏潇然也随意的接过来喝了一口，就看到那些正在远处偷偷打量她的人，纷纷露出欣喜的表情。神明虽然高高在上，也能在关键的时候给予众人庇护。可是能够跟所有人同甘共苦的领袖，也是人们内心深处最渴求的明主。

　　她从一开始给钱给人，给那么多的支持。现在依旧出人出力，当然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做善事。她就是想要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所以在表现自己的时候，也会当仁不让。

　　她一口气喝完了热汤，心里暖洋洋的，语气也洋溢着喜悦说，“大家喝了肉汤就赶紧重整军姿，重新轮班站岗，不要让人钻了空隙。”

　　然后把空碗还给谭小虎，阔步走到荷花面前说，“你发完了东西，就带着后勤的人去打扫战场。”
　　目光同时扫过正在搬东西的后勤老弱和女人们说，“大家虽然不能在正面战场上出力，但也要为保护山庄出一份力气，不要因为战场的血腥感到害怕，等你们把战场上的死马伤马收拾出来，今天晚上大家还要大吃一顿呢。”

　　荷花便赶紧接口道，“我们怎么会害怕，那些匈奴人杀起我们晋国人来，就如牛马一般，我们自然也视他们为猪狗。”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他们就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原本还有因为要面对成千上万的尸体，而有些害怕的小孩儿女人，都在众人群情激愤的气氛中，被感染了愤怒的情绪，抛弃了恐惧。

　　庄子里原有的和最近几天被救和自己来投的，女人老人和十岁以上的孩子，加起来也有三千五百多人了。

　　荷花安排三千人负责埋尸，年轻力壮的负责挖土坑，老的负责抬尸，年纪小的负责推板车运送。

　　人多力量大，两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尸体都被丢进了坑里，然后再让所有的人一起填土。

　　另外五百多人负责处理马肉，皮剥下来留着做甲胄，肉割下来过一遍了盐水，在火上熏干，留着当干粮慢慢吃。

　　尸体都已经埋完了，这边的马肉也只分解出了两百多匹。可是无论是做肉干还是埋尸体的人都已经累了。

　　荷花看到众人都已经累的抬不起胳膊了，还想继续分拣，被抬尸人剥下来的甲胄武器。赶紧哑着嗓子下令道，“先放下手上的活，都架起锅灶生火做饭，吃饱了再说。”

　　三千人一起动手，沸水煮大块马肉。煮出浮沫之后，把大块的肉捞起来切碎，又重新生火蒸饼。

　　太阳的余晖将晚霞染成玫瑰紫红色的时候，依旧睡在庄子门房里的夏潇然和夏小狸，同时在浓郁的肉香味中醒来。

　　今天的晚饭是马肉夹馍，薄薄的饼皮里夹着大块酥烂的肉，一口下去肉汁浓郁，虽然马肉的味道比较大，但是所有人都感到了无比的饱足。

　　今天大家都累了，也都饿了。本来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是美味的，何况是敞开了肚皮吃肉。

　　一顿饱饭吃下去，原本精疲力尽的人们，全都又生出了新的力气。三千五百人连夜动手，就把那些马肉全都处理好了，唯恐如今天气大浪费了粮食。

　　夏潇然他们这边庄子上，虽然劳累但是欢天喜地。被围困在洛都城中的太子等人却是几天没人睡得着觉，急的口舌生疮，双目赤红。

　　昨晚才收到城外射进来的恐吓信，得知夏萧然擅作主张刺杀小王子，匈奴人迁怒，愤而杀掉了张鸾。太子与属官商量之后，已经下了诏令痛斥夏潇然扰乱和谈罪责，可惜无人愿意再肯出城颁布召令。

　　今日城外又射来书信，说夏潇然在城外勾结流民乱匪，私铸军营，阻拦友军征粮。匈奴人要晋国太子派钦差去杀掉夏潇然，限两日内开门投降，否则打进城来必定屠城十日，杀得洛都城寸草不生。

　　夏潇然白天打退了匈奴人，就在门房里睡了大半天，晚上起来吃饱了饭，又带着夏小狸摸黑出去了。

　　她首先就在匈奴人的营地外面探查了一番，发现他们也是灯火通明，鞭笞着被掳掠来的百姓们昼夜不休息，打造着攻城的云梯，十米高可直上城墙的冲车，可以向城内发射巨石的投石器。

　　可以看出匈奴人依旧仗着自家野战骑兵的实力，料想城中人不敢出门来攻，就自在的制造起了工程器械。

　　对方今天早上在她庄上吃了败仗，却没有乱了阵脚，看情况，听语气，似乎明天就要直接攻城了。

　　夏潇然只在大营外山林树影中逡巡了两刻钟，就抱着夏小狸远离了营地，向着城中的方向而去。

　　夏小狸有些纳罕的说，“我看你刚才的表情，以为你又要闯进大营去烧掉那些攻城器械呢，没想到你这次却能忍住。”

　　夏潇然苦笑摇头道，“那分明是一个专门为我设计的杀局，我怎么会中他诡计。”

　　“攻城器械原是跟粮草一样宝贵的物资，怎么可能在大营边上做制造，何况……”虽然有些不忍，但夏潇然深吸一口气后，依旧坚定的说道，“纵然是赶时间，也不会那般虐打工匠，不是想要赶工，不过是想要杀人而已。”

　　“你知道是计就好。”夏小狸伸出爪子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说，“在那工地中间，我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腥气。”

　　她伸出尾巴探了探背后，有一处被隐藏起来的秃毛处，恶狠狠的说，“我死也忘不了，就是那只恶狼身上的味道。”

　　祖灵本就在虚实之间，它完全隐匿身形藏起来之后，连夏小狸都看不见，只是身上那股气味暴露了它的存在。

　　夏潇然脚步不停，安抚的抚摸了一下夏小狸的后背，“虽然知道是计，但他这是杨谋，如果我不去，明天他们肯定就会攻城。”

　　此时夏潇然已经偷偷登上了洛都的城墙，却看到兵临城下的情况，面黄肌瘦的兵卒却都东倒西歪，偷偷的隐在阴影里睡大觉。

　　洛都城中垂发小儿都知道，守城的中军分为两种，少爷兵和杂役兵。少爷兵身宽体阔，走路带风，光拿钱不干活儿。杂役兵面黄枯瘦，忙时补城墙，挖河泥，闲时去主将家里面当长工，没工钱就换一口饭吃。

　　少爷兵不一定敢战，但至少还有一把力气，但这些人全都跟着皇帝一起跑了。留下的杂役兵也没谁在意，因为城中的大人老爷们大部分想着投降。少部分将自家的私兵集合起来，等城破那一天冲出去逃命。

　　所以夏潇然对洛都城的防御力不抱任何希望。至于匈奴人为什么会那么谨慎，那是因为除了中军之外，城中其实还有很多武装力量。比如大小几百个衙门里，也有上万的捕快杂役，各家武将勋贵家的亲兵近卫，文臣家中的护院保镖，全部统合起来也有几万。

　　这些会让敌人感到忌惮的力量，从小学着垂拱而治外圣内王，却只学会了表面仁义道德，内在猥琐胆怯的太子想不起来，也就不可能整合成一股力量。

　　所以匈奴人屡屡伪装和谈，摆出一副只是来抢点东西，过后还会回草原去的假象，也是不希望让城里的人有机会凝聚出反抗的力量。

　　夏潇然在太子宫外偷听了片刻，发现他们竟然在认真的商量，到底要派谁当钦差，带白绫毒酒出城让她自尽，再派谁出城和谈。她也就直接打消了，跟这群废物商量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她直接来到匠作监，看到李大河正点着蜡烛，跟工匠们一起制作火药。

　　火药不能见明火，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可是匠作监人都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决定等到城破那一天，在城里放一场大烟花能带走多少匈奴人是多少！

　　这可真是……。

　　夏潇然也不迟疑了，直接现身到李大河面前说，“太子欲开城投降，为保全自身，弃万民于不顾。”

　　“我晋国人皆不愿与此等奸邪共存于天地，我今夜便要杀进东宫，生擒此贼。”说话间她一拳在墙上开了一个洞，“尔等可愿同往。”

　　“奴愿往。”李大河自然是第一个回应，其他人也跟着齐声道，“小人们愿往。”然后纷纷起身去拿装好包，装好罐的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