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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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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的美梦破碎了，现实的残忍不得不让北川良子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曾今美好的期待，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场梦罢了。
她以为只要离开了原身的不幸家庭，新的生活就会向她招手。即便易九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们一定会如同亲生父女一般，自己也终于能真正体会到那从未感受过的亲情。
但直到她一点点发现易九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温和善良的人，相反对方可能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在北川良子心中，她始终心存一点妄想。
万一呢？
即使易九杀人放火，但他对自己的关心万一不是假的呢？
直到这次绑架案，北川良子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自己在对方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掉的东西，想起当时自己为了保住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被易九冷漠警告的模样。
想起对方在明知自己还在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放火烧了木屋，以及把她的弟弟丢进火海，以此来惩罚她忤逆自己的行为。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还要义无反顾的选择收养自己？！
这是北川良子第一次产生这样的问题，只不过产生这问题的初衷，是她对易九的怨恨。
此时易九的手还在细细抚摸着北川良子柔软的发丝，他的神情放松，眉眼弯弯，窗外的阳光也正好透过玻璃窗打在他的身上，也散落了一地。
“良子。”
他道。
“恨我吧。”
北川良子一愣，眼中的泪水仿佛在某一个瞬间被定格住了。
她抬起头，就见易九此时也神情淡淡的看着她，但是在阳光的照射下，北川良子居然在那淡淡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温柔。
这或许是易九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透露出内心的真实情绪。
他似乎无论做什么，都要像个有表演型人格的人一样先表演一番，脸上或喜或怒或悲或哀，但其实他的内心始终都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宛如一潭死水。
“恨我吧。”
“未来，你会解脱的。”
说完，易九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老旧的中式怀表递到北川良子的手上，自己则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去。
北川良子怔怔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将怀表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自己的照片。
不，不对。
这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看样子时间非常久，上面还有些泛黄；而照片里的自己好像还更大些，看上去不像是十六七岁，更像是二十多岁的人。
这个人是谁？
北川良子像是摸到了什么，将怀表翻转到侧面，就看到上面刻写的一个名字——北川山野。
她虽然不清楚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是谁，但她知道北川山野，这个人，就是她那便宜父亲早亡的母亲，同时也是她的奶奶。
一时之间，北川良子的认知似乎有些被颠覆了。
她不像自己那平庸的父亲，相反她很聪明，有些事情只用适当点拨，她就能立马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不可置信。
易九……自己的养父……
他…他今年多少岁了？
———
别墅内，面对易九突然的发怒，枫渡川早已习惯。虽然不清楚对方生气的原因，但他很自然的就开始安抚易九的情绪。
易九只是冷冷看着他，对于枫渡川的讨好并没有什么表示。
在想到枫渡川利用自己后他确实有些恼火，不过现在木已成舟，自己再生气也无法改变什么，所以他的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是想借着这个借口给枫渡川演一场戏，化被动为主动，这样也能顺势隐藏自身，更好的观察对方下一步可能会做的事。
这样的话，等下次对方再试图去做一些其他事情的时候，自己也好提前应对亦或者铺好后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无力可使。
所以现在，易九一副强忍着怒气说：“我现在才发现，你可真会算啊！”
“其实不只是北川良子，还有高桥慎吾吧？”说着，面露凶狠的盯着对方。
枫渡川虽然之前就有易九会发现的心理建设，但实在是太快了，快的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还好早有准备，所以枫渡川在听到易九的话后很自然的接着对方的话道：“少爷，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易九冷笑一声，“高桥慎吾不姓高桥，他只是高桥家的养子。”
“他其实是安妮的后代，对吧？你知道我当年把实验的全部数据备份都交给了安妮，可现在高桥慎吾一死，当年我交给他们一家的备份实验数据就彻底下落不明了。”
他似乎被气的不轻，但语气笃定道：“你不想我再开启实验室。”
枫渡川：“如果再开启实验室实验的代价是付出您的生命，这让我怎么……”
易九：“关你什么事。”
枫渡川瞳孔一缩，只见易九继续佯装生气道：“这条命是我自己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可也就是这句话话音刚落，就见枫渡川快步上前来到易九面前，激动的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那我呢？！”
“当年您创造我时，曾对我说过我是您的全部心血与骄傲，还有对人类未来科技的无限美好，既然您那时那么有理想的创造了我，为什么后来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您还说过，这世间的所有人都被不同的情感困住无法挣脱，大多数忙忙碌碌终其一生，只有少数是深刻的；而您自己无亲无故，所以从不会被其所困住，那您现在又为什么要执着一个乌丸莲耶？！”
这些话听得易九直皱眉，他想挣脱枫渡川抓着自己的手，可他越挣扎枫渡川却抓得越紧。
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几近于无。
枫渡川的身高其实要比易九高出整整一个头，但他有意弓起身子，再是低着头与易九对视，所以在易九看来与对方近距离说话并不是一件要一直仰起头并且很累的事情。
他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眸，眼神冰冷。
枫渡川一瞬不瞬的看着易九的眼睛，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道：“在人鱼岛时，您说您要收回曾今对我说的那句话，您说自己死多少遍都行，可是唯独乌丸莲耶不行…”
“您知道，在听到这句话时，我有多恨吗？我……”
【——呵】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在易九的一声冷笑中戛然而止。
因为易九不喜欢有人去跟他聊那些前尘往事，他可以接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却不喜欢别人主动提起这些。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一直戴在脸上的假面被一层层剥下，身上的伪装也被抽丝剥茧般的细细窥视，仿佛整个人都被看透了，而他一直被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也被光明正大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所以枫渡川的话非但不会让易九有任何反思的念头，反而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和反感。
他收回了一如既往的冷脸，眼神戏谑的看向枫渡川。
而枫渡川看着易九的双眼，原本话到嘴边的质问顿时一停，然后就发现自己无论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总有一种预感，如果再质问下去，那么从易九那薄薄的唇瓣里，很快就会吐出一些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听到的内容。
而这些内容，可能会颠覆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某些东西。
见枫渡川突然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是他自己都无法判断的情绪，易九慢悠悠的将钳制自己手腕的手轻轻挣脱开。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他几乎没耗费什么力气，很轻松的就挣脱开了。
揉了揉被抓的发红的手腕，快步朝着门口走去，一直到他打开屋门，半个身子都已经离开了房子枫渡川都不敢回头去看一眼，直到从自己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
枫渡川这才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门口又被关上的木门。
生气了。
他想。
看来这次不好哄了。
……
屋外的天空此时灰蒙蒙的，空气中也带着丝丝雨腥味。
离开别墅后，易九立马拿出手机准备拨打一个号码。可没等他走几步路，一辆黑色迈巴赫就慢悠悠的在他的面前停下。
易九眯了眯眼，手上还保持着拨打电话的动作，就见面前的车窗缓缓下降，里面的人也慢慢露出了真容。
小田彻笑吟吟道：“好久不见啊，易先生。”
说着，就见后座的车门自动打开，再搭配上这人人畜无害的模样，易九嗤笑一声，坦然上车。
见易九上了车，小田彻这才透过车内的反光镜细细打量起了对方，随后状似感慨道：“没想到二十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的…风采依旧。”
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不仅有了皱纹，就连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这么羡慕？”易九嘴角微微上扬，神情莫名道：“那想不想也跟我一样？”
“您还是老样子，上来就先这么试探我。”小田彻笑了笑，对于易九刚刚给自己的送命问题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还笑着说：“不过还是算了吧，毕竟我可不像您这么有耐力，这辈子我都嫌太长了，难道还要再自讨苦吃吗？”
说着，迈巴赫也缓缓重新启动了起来，易九眼尖的在门槽里看到了一封崭新的，被封存的好好的油皮信件。
看着反光镜内的易九拿起油皮信封，小田彻缓缓开口：“您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我要的东西？
说实话，自恢复记忆后易九就没有跟小田彻接触过，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你要的东西”，说的好像是自己特意吩咐这人去做的一样。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将信封打开，就见里面是一份文件以及一张照片
只是上面的人自己并不认识。
打开文件，就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这是谁？
看着照片上的那个有着一双十分漂亮猫眼的青年，易九一时有些发懵。
随后他偷偷用狐疑的目光瞟了一眼小田彻，见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默默将心里的疑惑压下。
小田彻莫名其妙的给了自己一份这个叫诸伏景光的青年的文件，还说这是他安排下去，难道是有谁偷偷冒充他的身份给小田彻下达的这种莫须有的命令吗？
不过，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哪的？
这个问题刚刚在易九脑海中闪过，只见迈巴赫的车突然缓缓停下，最后停靠在了一个狭小的胡同里。
易九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在车窗的前方，一个嘴里嚣张的的叼着一根烟的银发男人此时正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而小田彻这时也打开了车门，朝那边的银发男人挥了挥手道：“琴酒，多年不见，最近怎么样？”
琴酒？
易九坐在车内，看向车窗外的男人，有些微微出神。
虽然之前就已经见过，但都只是匆匆一面，这还是易九第一次真正仔细去看这个早已长大的孩子。
对，孩子，毕竟当初的琴酒对他而言确实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只是小田彻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黑泽阵又为什么会等在这？
自己其实并没有现在就要跟组织里的人碰面的计划，以及……
他看着手里的文件，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用力。
……
站在远处的琴酒并没有理会小田彻的嘘寒问暖，从始至终都只是扳着一张脸冷漠的看着小田彻。
小田彻也并没有在意，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对方，说：“嗯？只有你一个人吗？伏特加呢？”
说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伏特加这才默默从后方出现。
注意到这里还有人的易九微微皱眉，并没有打算现在下车，反而决定先坐在车上静观其变。
小田彻背靠在迈巴赫上，头朝着身后的车座里看，见易九并没有下来的意思，这才将头微微转过头再看向琴酒。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伏特加，语气调侃道：“喂喂，这是在干嘛？”
琴酒将嘴边抽到一半的烟扔到地上，脚下的皮鞋踩在还未熄灭的烟头上，微微抬眉：“加洛。”
“直接叫代号吗？”小田彻噗笑一声，“只是几年不见，就这么生分了？”
琴酒：“我跟你可没那么熟。”
“不过我记得这次任务里，并没有说还可以带其他人。”
“啊～你说这个啊。”小田彻玩味的看向车内的易九，说着，他又将目光投向琴酒道：“不过你就不好奇一下，我带的人会是谁吗？”
见小田彻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黑泽阵这才将目光放在了现在还坐在迈巴赫车上的人。
只见迈巴赫的车窗就在这时缓缓降下，只见一直坐在车内的人此时终于露出了真容，待真正看到车内人的完整面容时，黑泽阵的瞳孔猛的一缩。
“好久不见，小阵。”
“还是说，现在该叫你…”
“琴酒？”
就在易九话音刚落，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也终于下起了大雨。
大雨伴随着易九的声音，带着只属于遥远过去的时光穿越而来，一声声叩响起某个心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