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证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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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瀚咬紧下唇，脑中不断地闪过不同的应对之策，但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
现下的所有指控都是针对他的，他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否认：“张集受虐一事我浑然不知……”
“住口，现在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方舜玉拍了拍靠椅的扶手，斥责完周清瀚后便问起了躺在担架上的张集：“张集，还有力气说话吗？有的话就把事情的经过统统说出来。你放心，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敢对你做什么。”
张集颤颤巍巍地尝试着开了好几次口，但发出的声音极小，没有人能听得清。
出于无奈，他朝着苏涵之和云绮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两个姑娘当即意会，只见云绮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细针，又翻出了一只药瓶，塞到了苏涵之的手里。
苏涵之先从药瓶里倒出了一颗药丸，把它塞进张集的嘴里让他含服，随后又在他的头上施起了针。
曾若初认得那药瓶，那是云绮家里的。
事发突然，苏涵之手头不一定有足够的药材来救张集，而云绮一家恰好种植草药为生。彼时的上京街上到处都是周清瀚的人，他们不敢上街去药铺买药，只得求助云绮。
碧瑛门下弟子名不虚传，苏涵之只是稍稍扎了几针，张集便觉得自己的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不过这法子只能维持一刻钟，时间宝贵，他必须尽快将事情解释清楚。
“在得知我把曾姑娘放出上京后，周清瀚便不由分说地将我抓了起来，并偷偷关到了江大人家中的地窖里，那里也是周清瀚发现何元祐的地方。”张集强撑着说，“他本想把我关到自家后院里的，但当时他手上还有很多案子等着处理，有不少人会出入他家向他汇报进度，如此一来我的行踪就会暴露。而江大人的住处已经被完全查封了，门外又有周清瀚的心腹把守，所以他便把我带去了那里。”
张集身上的伤太重，就算用了针灸和药丸也疼得厉害，短短几分钟他的额头上就被疼出了汗珠。
堂上没有人敢催促他。
他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继续指控道：“周清瀚恨我放走曾姑娘，说自己的大计若是被毁就是我的错，因此便将怒火撒到了我身上，派人没日没夜的殴打我。那些人说，只要曾姑娘没被找到，他们的殴打就不会停，到后来他们甚至用上了刑具。”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集艰难地抬起胳膊，直指周清瀚：“诸位大人，张集在此有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是在没有命令禁止曾姑娘出城的情况下，我放行是否有错？二是我也有官位在身，而周清瀚只有权逮捕具有犯罪嫌疑的百姓，并无拘捕要官的权力，周清瀚此举可是越级办事？三是上面并没有对我用刑的判决，周清瀚却用各种方法虐待我，使我差点丧命，他是否在罔顾国法？！”
这三个问题格外刺耳，像三根毒刺一样扎进了周清瀚的心口，但他只能故作平静：“城门口的守卫说，你坚持要独自搜查曾若初的马车，我怀疑是曾若初将什么证物带出了城，被你偷偷包庇，否则你为何要执意一个人搜车？”
“当时城门口有许多百姓等着出城，那些守卫为了讨好于你，竟试图把所有的人力都放在搜查曾姑娘这边，放着其他百姓不管。我是为了节省人力才选择独自搜查，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曾姑娘携证物出逃？”说到这，张集转头又望向了堂上三人，“诸位大人，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周清瀚居然还想将恶名栽赃给我和曾姑娘，请大人明鉴！”
他越说越激动，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苏涵之见状，赶忙又在他虎口处施了几针，这才让他恢复了平静。
眼下张集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说话了，但有了这些证词便已足够。
瞧着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张集的控诉推到了至高点，曾若初再次站了出来补充道：“何元祐毕竟是我义兄的父亲，这些年来对我多有照拂，他如今昏迷不醒，周大人却不愿意放他回家，甚至不允许我们前去探视。我心里焦急却无计可施，便想出城散心，难道这也有罪吗？”
听曾若初提起何元祐，周清瀚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抬张集进来的人中有何元祐的儿子何为意。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扯着嗓子对何为意叫道：“何为意，你清醒点！你的义妹曾若初如今正在替伤害你父亲的凶犯辩护！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害向着她吗？！”下一刻，他又忽然指起了曾若初，“她不过是一个只会依附江游川的废物，什么本事都没有，以为自己多几个狐朋狗友就了不起，何为意，她这样的人配做你的义妹吗？”
曾若初瞧着他歇斯底里的模样，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在与江游川分别后，雷逊便把她安排到了衙门附近的一处客栈，也就是张集方才休憩的地方。那家客栈的老板是雷逊的人，曾若初待在那里最是安全。
她在那里处理好了伤口，还换上了新的衣服，只待时机一到出去鸣鼓，拉开今晚这场大戏的帷幕。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曾若初总是忍不住想起张集。
江游川已经成功出逃，阿涟还在城外，方舜玉和石泰无需她担心，自己也已经被保护起来，唯有张集还下落不明。
她知道周清瀚不会轻易放过张集，所以最好尽快施救。
可是她现在是整个上京的通缉对象，客栈内来往的客人众多，在行动开始之前她连房间都不能出。
不过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她结识了多位知交好友，如今她既回到上京，就算受困于此，也能想办法寻到张集的消息。
四封书信被人从客栈里带了出去，传到了何为意、袁玥以及顾三娘的手中。
没过多久，何为意跟袁玥便开始向上京各个商户打听，顾三娘则向百花楼的客人探询，一时间有关张集的全部消息都落入了曾若初的耳中。
他们三人的关系网极广，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出头，他们就弄清楚了张集的下落。
后来，何为意带着自家家丁前往江游川的宅邸救人，奈何门外有人把守，坚决不允许他们靠近半步。
不过那些守在门外的人再怎么豪横，也横不过将军明河。
曾若初知道，想要救出张集，必定会和那些守卫发生摩擦，何为意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既没有权力也没有本事与周清瀚的手下发生冲突。
明河与曾若初的交情算不上很深，两人自苏淮之跟贺施儿的案子解决之后就再也没打过照面。
曾若初对明河的初印象并不好，只觉得他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暴脾气武痴，还曾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差点置她于死地。但后来经过多方了解之后，她才发觉他为人正直满腔热血，并且看不上周清瀚这种在背后使阴招的人，所以曾若初猜测，明河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果不其然，在收到第四封书信后，明河当即便按照信上所说去了何府，与何为意汇合。
他没用兵器，仅靠一身功夫就将留在那里的守卫轻松制服，并打败了周清瀚专门派来虐待张集的两个人，跟何为意一起将张集救出。
后来，何为意便把张集送去了曾若初所在的客栈，并叫来苏涵之和云绮替他疗伤。
曾若初只能留在房间里不能走动，虽不能与他们见面，但张集已被救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她这里。
回想至此，恰好与周清瀚对视上的曾若初直接瞪了回去，并对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周清瀚眼中，她曾若初只会依靠他人，并没有自己的实力。
可他不知道的是，人脉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何为意匆匆睨了周清瀚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屑于多给他一丁点目光：“我愿意信谁是我的事，周大人好像无权干涉吧。”
周清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小小义妹，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抛诸脑后？”
“你没资格提他！也没有资格指使我做事！”何为意不愿意从周清瀚的口中听到父亲的名字，红着眼怒斥，“是你将我昏迷不醒的父亲囚禁起来，让我们连看望他、照顾他都成了奢望。我连我父亲现下是什么状态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骂完周清瀚，何为意旋即对着堂上三人道：“小民认为我家商队被害的案子实在蹊跷，在此请求诸位大人替我昏迷多日的父亲做主，替我家商队死去人做主！”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侍卫便从外头匆匆赶了进来。
曾若初定睛一看，认出他是在审对江游川行刺的人时被沈松槐派去调查的手下。
他走上堂去，对着三人悄悄说了些什么。
随着侍卫把话交代完，沈松槐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对何为意说：“此案我们定会细查，还你们何家一个交代。”
说完这些，他又挥了挥手，指使手下把那个行刺的士兵押了上来。
那士兵面如死灰，俨然已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待他被押到众人跟前时，沈松槐对着他径直开了口：“你的妻儿方才已经被我们的人找到，现已送到安全的地方。既然已经逃脱了周清瀚的掌控，你便老实交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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