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颗星星坠入尘埃》阁楼上的妖精

17、心事（一）

　　阿媛的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1点，两个人坐在楼下露天的烧烤店里，脚下堆了挺多易拉罐，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

　　王文远还沉浸在阿媛讲述的梦境里，他有些羡慕梦里的他自己，能得到阿媛那么多的偏爱。

　　阿媛端起一杯酒，看着王文远缓缓说到：“记得你以前问我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拒绝我，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其实，最开始是真的没怎么想过，也不敢想，有的时候，我甚至都害怕回想起你，觉得自己特别的差劲。最后一次在省城机场送你离开后，我难受了很久，情绪很差，我一直在反思为什么我们总是在错的时间做本应该正确的事情。为什么别扭，为什么胆小，为什么死要面子，为什么在你最难的时候我没有在你的身边。仔细想想，虽然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可交集却少的可怜，我们总是在分别，在逃离。遗憾吗？真的是遗憾，所以，在梦里，我弥补了那些缺憾。王文远，这么多年，对不起，我真的欠你一句道歉。”

　　“阿媛，不要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王文远制止她。

　　“不，当初先招惹你的人是我，没有死缠烂打的人是我，逃跑的人是我，跟别人好了的人是我，最后伤你的还是我。你说，我怎么这么差劲呢？”阿媛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阿媛，你很好，不要这样说自己。”王文远给她递了纸巾过去，“不哭了，怎么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

　　“不，我不好，你都躲着我了，这么多年，你都不联系我。”阿媛醉意上头，委屈地边哭边说。

　　王文远被阿媛的话噎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对啊，他都躲了她三年了，即使他一直在偷偷关心着她，想见她想的要死，可对于阿媛，事实就是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他才是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才是最不勇敢的人。可是，这一切该怎么解释呢？不过是怕更进一步的，会将他们的关系推入万劫不复，不过是想保留最后的体面，希望通过努力将自己摆正到正确的位置上，不过就是不想失去她罢了。

　　怎么办，他们似乎又要陷入了僵局，往前一步不是，往后退更是无路可退。王文远无奈地拿起酒杯一饮而下。真该死啊，贪心果然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阿媛，我不是不想联系你，我都快想疯了。可我怕你......”王文远痛苦地说到。

　　“怕我？我很凶吗？吃人吗？”阿媛一脸疑惑地问着，将头枕在胳膊上，头好重啊，她实在撑不住了。

　　王文远看着她似乎不舒服的样子，便不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似乎不是多么合适，于是说：“阿媛，走吧，我送你回家去，你喝多了。”

　　“没事，没事，我还好，我眯会儿，你叫我吧。”说着说着，阿媛便闭上了眼睛。

　　“别在这里睡，听话，回去睡吧，这一抬脚就上去了。”王文远站起来去扶她，可好像她一点也不配合。他无奈地摇摇头，将老板喊过来，买了单。然后又俯下身子叫她：“阿媛，你家是哪一栋楼，我送你回去，阿媛？”他也不敢用力晃她，怕她晕得更凶，吐了就更不好了。他只好将椅子挪到她旁边，离她近一些，以防她掉下去得时候扶住她。

　　城市安静了下来，旁边就只有两桌客人还在喝酒聊天，他将身体向后仰过去，抬头看着天，陷入沉思之中。这个局该怎么破？他真的不甘心退一步，以哥哥和好朋友得身份自居，花了这么久得时间，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可是时间越久，他对自己越发没有信心，他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意，是不是越发将他当成是哥哥一样的人，如果他再表明心意，破坏了这微妙的可以自洽的关系，她只会更加地恨他，他们便再无可能性了。就在刚才，他差点忍不住要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因为她的梦里有他，而且每一段故事里，她都给他们编织了一个美好的结尾，弥补了所有的缺憾。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心里是由他的。

　　王文远逐渐收起了拳头，他听到心里有声音在不断地呐喊着：“你就是个胆小鬼，与其这样纠结，直接问出口啊，就这样彼此蹉跎着，等她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是又有声音冷静地分析着：“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只有真正确定到她的心意，你才能动。”

　　王文远纠结着，等待着，大概半个小时后，隐约看到阿媛动了动，起身，带着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懵懵的眼神看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她开始说：“不好意思，睡着了。”

　　“好点没？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我去买单。”

　　“已经买了。”王文远扶起她，有些不放心地问：“头还晕吗？你这点酒量，以后还是少在外边喝酒了。”

　　“好好好，知道了。”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阿媛本想着跟他告别的，王文远说：“你住几栋，我送你到楼下吧，你这样，我不太放心。”

　　“也行，走吧。”阿媛抬脚先进了小区，王文远赶紧跟了上去。

　　后半夜的小区格外的沉静，只有少数几个窗户的灯还亮着。路灯下投下两个人的身影，并排，看起来似乎靠得很近，都不再说话。就这样静地只听得到脚步声。

　　很快阿媛住的单元楼到了，她转身说：“我到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上睡醒了，我叫你，我们出去玩。晚安。”说着朝他招了招手，便近了单元楼。

　　“好，晚安。”王文远站在原地目送着她消失在楼里，抬头看了看楼上，想确定会不会有一户的灯亮起，果然，不久后，有房间的灯亮起，然后过了一会儿，灯灭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才抬脚出了小区，向酒店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