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山庄》丁零

7、第七章

　　火烧、修剪、拔毛……丑丑看着这双长满狐毛的手简直是欲哭无泪，不知道那死狐狸精用的是什么妖术，竟然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没法去除这个毛，她越努力，这毛就越顽强，还不时摇摆一下，仿佛是那狐狸精在奸笑。
　　丑丑正在努力的憋着想爷爷的教条里有没有对付狐狸精的咒法，却看到门外闪进一个小人——正是方才的小公子。她还没发话，人家已经居高临下，带着一种优越感来询问了：“神仙？妖怪？”
　　“我是人，纯种的。”
　　小公子明显皱皱了眉，一脸和气的道：“妖怪，我懂！我可不是小孩子，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认识一下，我叫阿望。”
　　“你不懂！”丑丑掩面欲泣。
　　就是那双手，这就是祸端。方才这小公子眼尖，早瞧得这手上的毛，认定了她是妖怪，还偷偷的跑出来，私下来寻她。
　　丑丑正想着自己到底是用悲惨无比、还是饱含愤怒、还是幽怨伤感，还是淡定坚强的口吻跟这个叫阿望的小公子解释手的问题，以及证明自己是血统纯良的人类，却听得阿望小声的细细的问她道：“妖怪，我和你打听一个妖怪，你可识得？”
　　“啊？”这份惊诧是丑丑真实的，不加掩饰：这个小孩子不但不怕妖怪，竟然还跟她打听一个妖怪？这是什么状况。
　　丑丑看着那孩子，他眼里亮亮的，是那么期待的看着她，害的她硬生生的咽回了原本要爆发出来的“我是人类”的呼号，改口道：“你要打听什么？”
　　“呐，你们妖怪之间互相认识吗？我想找个妖怪，跟你……差不多……”
　　丑丑听到这里又想哭了，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那个妖怪手上也有很多毛毛的，毛比你的长点，手心里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然后呢？他长什么样。他是什么妖？”
　　小屁孩挠挠头：“我只记得那双手了。我就记得那会我好害怕，到处都是火。我不记得他什么样了，甚至不记得我到底有没有看到过他的脸。但我记得，他有一双像你这样毛毛的手，那双手抱着我。他还跟我说，阿郎少爷，别怕，忠叔一定能带阿郎少爷冲出去的。”小屁孩抬起头：“妖怪，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对吗？”
　　丑丑其实完全不懂，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法打击这么可爱又对她充满期待的孩子，她呆了呆，努力的组织了语言：“你说，你遇到过一个妖怪，他有一双长毛的手，还叫你阿郎少爷别害怕？”
　　小屁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恩！可是大家都说这是我自己瞎编的，因为我根本不叫阿郎，我叫阿望。而且人人都说，我从小到大没遇到过着火。最后连我爹都说让我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混话了，他说这世上根本没有妖怪。可我知道，我没撒谎。那妖怪真的从火里救了我，还跟我说别害怕，阿郎少爷。但这个也许是我听错了，他也许说的就是阿望少爷。无论如何，那妖怪一定出现过，还救过我。你……你相信我的话吗？”
　　丑丑点头道：“我信，你说的不错，这世上有很多妖怪，有的是好妖怪，可也有坏的妖怪，比如……狐狸精都是坏的。”
　　“你真是一个好妖怪。”阿望看着她很高兴的样子。
　　丑丑内心又揪心了一把：“我是个好人。不是好妖怪。”
　　“我真的很想找到那个妖怪，我知道他出现过，找到他，就知道我没有撒谎。而且我总觉得找到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认得他吗？”
　　“我没见过手心有黑痣的妖怪。”
　　阿望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他看到丑丑手的时候，以为妖怪一定没有人多，他们彼此之间肯定会互相认识的，就算不知道那救过他的妖怪现在在哪里，起码也会有新的线索：“真的不知道吗。你想想，有没有其他妖怪说起过他？”
　　丑丑不知道怎么的，总不忍心让他失望，不由犹豫着说道：“我可以帮你试试看。我爷爷有留下过一个找人的符，只要贴在这个人碰过的东西上就可以找出他来。可你要找的是妖怪，而且……”丑丑不好意思说这可能还是你假想出来的妖怪。
　　阿望却兴奋了起来：“真的吗？那妖怪碰过我，你把黄符贴在我身上好啦。”
　　丑丑就真的从怀里掏了张黄苻贴在阿望的脑门上，嘴里念了几句，然后沉默。
　　阿望也不敢打扰，沉默了半晌，见她一直没再说话，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念完了咒语吗？”
　　“早念完了。”
　　阿望松了一口气：“然后会怎么样？会有一根光线指引我们找到那个妖怪吗？”
　　“然后我也在想，不过不是很想的起来！你一打岔我更想不出来了。”
　　阿望怔住了：“你不是说你爷爷告诉过你的么！”
　　“没有错，可我有点忘记了，他说的时候我听的不是太认真。你也知道，有时上课的时候特别想睡觉，就……”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可贴在阿望脑门上的那黄苻也一动不动，什么迹象都没有。
　　阿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别伤心啊。我有预感，一定会成功的，……”丑丑努力的分辨着，重新背了一次咒语。
　　胡管家正好过来，看着贴着黄符一动不敢动的小少爷和正在上串下跳，全身抖的跟中风似的丑丑，不由的叹气，这个丑丑实在不像是能帮上胡家的贵人啊。
　　他走到丑丑背后咳嗽了一声：“丑丑姑娘，老爷让我来请你。张家来人了。”
　　“哪个张家？”
　　“是我未来二姐夫来人了么？”阿望抢着问。
　　胡管家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张家来下聘了，老爷在前厅陪着。不过张家坚持要见二姑娘。”
　　“哦。”丑丑满脑子里还是那个咒语难道出错了？自己真的打了瞌睡记错了？哪有空管胡管家说什么。
　　胡管家只得再咳嗽一声：“丑丑姑娘，你不是要代替二姑娘出嫁么？”
　　“什么？”
　　丑丑和阿望一起叫了出来。
　　丑丑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阿望问道：“她为什么要替我二姐出嫁？”
　　胡管家微微一笑，先对着阿望说道：“少爷，这是为了保护你二姐。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你长大了，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你别着急。”然后他微微一弯腰，对着丑丑说道：“二姑娘，请。”
　　丑丑看了眼自己爬满狐毛的手，再看看不远处的前厅，那里据说有未来老公派来的人，心里想着：人生最悲惨的事情并不是代人出嫁，而是在长满狐毛的时候代人出嫁！这日子咋地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