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棺发材［系统］》关未山

4、神偷自投罗网

　　第二天中午，新的一天，阳光灿烂。

　　福鼎茶楼坐落在青山城繁华的街道中心，茶楼今日生意依旧红火，茶客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还是茶楼一楼的那张台子上，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稀罕地开始说起一个青山城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话说那天下第一神偷竟然在我们青山城李府下了战书…”

　　刚开了个话头，众人就被吸引住了。

　　这青山城的茶楼终于不再是翻来覆去说那几件陈芝麻烂谷子的趣事了，毕竟再有趣的事情听个几年，也多少有些索然无味。

　　平时素来风平浪静的生活居然有新鲜事发生，大家都来了兴致。

　　说书先生看出大家对今天所说之事都很感兴趣，神秘一笑，接着说道：

　　“这第一神偷想必在大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知那神偷见首不见尾，此前一直活跃在都城燕陵，传闻这神偷行侠仗义，做过很多劫富济贫的大事，便是说一天一夜也难以说尽，称得上是一侠盗。

　　但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属那左相府首饰盒宝石被盗案。”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

　　“要说那燕陵哪个府上家底最丰厚，奇珍异宝最多，那肯定是备受当今圣上宠爱的左相啊。

　　左相十六岁便入朝为官，与骠骑大将军陪当今圣上出生入死，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传闻外邦进贡的稀罕物件左相挑剩下的，才轮得到宫中的妃子。

　　这样一位深得得圣宠的传奇人物，那府邸必然是严防死守，可这第一神偷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左相府。

　　而且他明明可以拿很多值钱的东西，可他硬是什么都没拿，偏偏从左相府一个不起眼的首饰盒上扣走了一枚宝石。

　　大家说说，这是对自己能力何等的自信！又是何等的挑衅与嚣张！

　　尽管如此，他也是真的盗亦有道。

　　据说，这侠盗典当了宝石后，按照惯例尽数散给了燕陵附近城镇的穷苦人家，自己分文没拿。”

　　程一白坐在下面的茶桌旁，听着说书先生对自己的吹捧，面色不显，眼睛深处却又有两分不易察觉的得意，偷偷扬起眉毛。

　　虽然这白胡子老头说的故事和当时的情况有些出入，但对他的夸赞倒是不假，他尊贵的耳朵勉强可以一听。

　　下面有茶客按耐不住，催促道：“先生，说重点，就说说那李府的事。”

　　“对呀对呀，这天下第一神偷在都城的那些事，茶楼都要说烂了。”

　　“好容易有个把子新鲜故事，您就别卖关子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起哄，想让说书先生快点说。

　　程一白回头看第二个说话的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听够了，我还没听够呢！

　　说书先生倒是稳得住台，他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不紧不慢地开口：

　　“各位客官稍安勿躁，且听我将那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咱们再说回那神偷给李府下战书的事，之前没有人见过这神偷的面貌，哎？这日后可不一定，因为啊，这号称天下第一神偷的侠盗，在李府下了战书后，竟然被人给抓到了！一世英名，可惜可惜！”

　　程一白：“！”

　　谁被抓了！那我是谁！我问你坐在这嗑瓜子喝茶的是谁！

　　程一白震惊，但无人在意。

　　说书先生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可是吊足了大家胃口，又开口继续道：

　　“这件事还要再说回几天前，话说那神偷给李府下了战书，李府大家都知道，就是青山城首富乡绅李经业的府宅。

　　“话说那天，一只飞镖‘咻’地一下，钉在李府门前的柱子上，李府的门房走上前一看，下面还扎着一张字条呢，字条上面写着：‘三日后子时，来取宝珠’。”

　　“这李府老爷看了字条后战战兢兢，好容易熬到三日后的子时，时辰一到，放在西偏房的宝珠果然不翼而飞了。

　　李老爷心疼惧怕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这侠盗和传闻中一样，还算有点诚信，除了字条上提前通知要来取的宝珠，这李府的其他宝物倒是分文不动。”

　　“但李老爷万万没想到，他在西偏房的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就听到东偏房那边有人来报，说是东偏房抓住了一个窃贼。”

　　“原来啊，是那第一神偷落网了！他这次不知怎的，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破了自己定的规矩。

　　在偷取宝珠后，路过李府东边厢房，看到那满满当当放置金银财宝的房子后，终于按耐不住，又摸了一些东西顺走。

　　但这是不在计划之内的顺手牵羊，也许是因为没有踩点，也许是因为肆无忌惮而毫无防备，偏巧碰上了那李府守夜巡逻的护卫。

　　发现盗贼的护卫大惊失色，立刻喊来附近巡逻的其他护卫，那盗贼来不及逃走，被李府护卫当场拿下！”

　　说书先生将那神偷被捉的场面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他身临其境一般，说到最后甚至连侠盗都不叫了，一口一个盗贼。

　　程一白坐在下面听着，脸黑成一团。

　　大家听到这里也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偏偏还有人火上浇油。

　　“啊？第一神偷这么容易就被抓住吗？”

　　“就是啊，什么神偷啊，这也太弱了吧。”

　　“此言差矣，偷盗就是偷盗，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是迟早的事。”

　　“也是，什么神偷，那些传奇故事没准都是世人杜撰的呢。”

　　大家三言两语，讨论地越来越激烈。

　　程一白听着尽管气愤，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他觉得事有蹊跷，他本人明明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再说那李府的防范措施也就那样，要不是他那日再悦来酒楼听了一耳朵，一时兴起，李府那个小珠子根本就没入他的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一白首先想到的是，或许哪个同行倒霉地在他之后行窃被抓，冒充他来败坏他的名声。

　　后来一想，这也可能是李家那老头被偷了宝珠恼羞成怒地报复，捏造出一个故事来编排他，好让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要再回那李府打探一番，于是在大家喧闹声中，程一白结了茶钱，就匆忙出门了。

　　他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就在他出门后，说书先生看了眼他离去的身影，悄悄背过身对照着衙门给各大茶楼酒楼发的画像，暗自点头，心道还真让衙门的大人猜准了。

　　这神偷对于有人散布自己的故事，而且还是加工改编后被抹黑冤枉版本的故事，果然会来凑个热闹。

　　确认了是画像上的人没错，说书先生抬手招来了一个茶楼的小厮，耳语了几句，小厮便从后门走小路往那李府去了了。

　　而这边程一白出门后，并没有立即到李府去打探，他转身进入了人流量最多的街道，一路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身后并没有跟踪的探子。

　　在路过一个小巷巷口时，他一个鹞子翻身，翻到一个废弃的院墙里，等从里面推来吱吱呀呀破旧的木门再出来时，程一白已经换了身衣装打扮。

　　他还是觉得这事不对劲，所以留了个心眼，怕茶楼或路上有官府盯梢的探子，就算刚才怀疑跟踪他，这么短时间很难记住他的外貌特征，但衣服特征却是很容易被记住的。

　　程一白乔装打扮换了一套衣服后，晃晃悠悠地摸到李府后门。

　　因为大白天的飞檐走壁太实在过显眼，于是他左右看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再次一个鹞子翻身，翻进李府的后院。

　　谁知他刚落地，就感觉脚下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还没等低头看，突然脚腕一紧，他眼中世界倒转，竟被一根粗绳“簌”地一声套住脚腕，绳子那头搭过树枝，他现在整个人倒挂树上。

　　程一白都惊了，这是什么表演！

　　他整个人被垂直挂在树上，娃娃脸都快被提拉成了紧致的瓜子脸。

　　他在颠倒的世界里，终于艰难地发现一个问题：他好像是被抓了！

　　因为他被挂起来后，突然涌出来好多人，现在他眼前密密麻麻都是倒转的黑色人头，凑在一起，跟一锅浮在热水里的黑芝麻团子似的。

　　程一白又丢人又生气，在树上挣扎起来。

　　他这回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但没关系，他自我安慰道。

　　反正没人见过他的脸，他就装作误入，充其量算个私闯民宅。

　　再糊弄不过去的话，他就假装一个普通小贼，万万不能被发现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偷！

　　这时，程一白听到那些围观他的黑芝麻团子开口说话了。

　　“哇，这就是天下第一神偷吗！”

　　“他和回溯镜里长得一样！好可爱！”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围着程一白打量，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回溯镜是什么东西，程一白不知道。

　　因为剩下的话，他就没听到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份被识破，他一口气没上来，生生把自己憋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他隐约看到那些黑芝麻团子让出一条路，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袭深褐色官服。

　　哦，锅里还有一颗红豆团子，程一白这样想着，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