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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天林非去开早上七点半的和斯蒂乌.琼斯及其他三个合作医生的例会,结果一路上居然出奇冒泡,没有遇见一个红灯,早到10分钟。走到门诊部的候诊室旁边,林非隔着门见到里边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妈妈,手里抱着一个婴儿。那个婴儿一见便知颅内积水非常严重,颅径比正常范围起码大上百分之十五,青色的血管在头皮上明显可见。林非首先诧异的想,这么严重,如果是先天缺陷,那么出生时就应该住院解决;如果是突发病变,应该在急诊;怎么会在门诊部等候?一面凝神观察这个婴儿,带有明显面部畸形,那么基本可以断定是胚胎期神经管发育异常。忽然见这个母亲侧过身来,取出奶瓶给孩子喂奶,看着孩子的眼神,那么专注而渴望,隔着门玻璃都可以见到那一脸的爱意横怜。孩子喝了几口奶,蓦得吐出奶嘴,微微一笑。坦率的说,这样一个脑大如斗,头皮青紫,五官失调的婴儿,笑起来也没什么好看的,可是这个母亲却宛如见到世上最美丽的花朵,不住的亲吻孩子的额头,内心的喜悦连林非都可以感受到。
这一霎那间,林非想到自己大儿子刚出生时,说什么就是不肯睡觉,唯一肯合一合眼的时候就是开车出去,还必须上高速。那时自己经常半夜开着车在高速上狂奔––时速小于55迈人家还不乐意。每一个小时就要喝一次奶,自己困得哪怕站着,只要后面有堵墙可以靠,都能睡着。换成别人这么折磨自己,早揭竿而起,没准儿拎起菜刀就把他劈了;可是自己的孩子,只要偶尔他高兴了,梦里淡淡一笑,林非就觉得再辛苦也值得。老二好些,不用上高速,只要抱着就肯睡,林非一晚上一晚上的抱着他,一边在电脑上看资料。赵敏还出主意,要他设计一个脚踩鼠标,方便自己,同时申请专利。大儿子三岁的时候,在家里玩,一错眼珠,人就不见了。林非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找,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可从来没有那么心里空荡荡的害怕过,只有一个念头:找不到孩子,我也不活了。后来推开通向下地下室的门,看见孩子一个人在里边。林非心里怦怦怦的跳,生怕那是自己的幻觉;下楼梯快到底的时候确定是真的,忽然腿一软,从4阶台阶上直摔下去。
有些时候,有些事,有些人的选择未必是最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这是林非当年选修经济双学位时对经典西方经济学基本前提的质疑。既然这样,这一次,就不要选局部最优解,选个让自己安心的吧。
当天下午,州长又来电话,价码提到二百万。州里的资金反正在那里,州长当然乐得作人情。林非有个作教授的朋友,从未向联邦政府递交过一个申请,资金却源源不绝,就是因为和某些州议员关系好。议员提案时,包括一个二三十万的基金给他。提案那么多那么长,谁会仔细看所有条目,注意一笔这么小的钱。提案被通过,他的钱也到手。所以林非并无任何内疚。当然给出的官方同意原因是早上开会组里别的医生也很感兴趣,认为值得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