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乙游女主怎么办》Marfire

24、024

　　简短的两句自我介绍过后，在场的人心思各有不同。

　　首先是津美纪跟惠：他们自从入了户籍、改了姓氏过后，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做出自我介绍。新的名字，感觉……还不算糟糕。

　　其次是西条：西条……特么的，西条。可恶！！！！

　　再然后是江户川乱步。他有点无语地看了几眼西条，少年老成地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进行了一个叹气，并得到了西条皮笑肉不笑的一个笑容。

　　最后是一脸严肃相的福泽谕吉。他一脸严肃地出神了几秒钟——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还有猫——然后开始困惑：西条？哪位？

　　赶在福泽谕吉看过来之前，西条及时调整了面部表情。
　　跟体术几乎能算不堪入目的侦探先生相比，这位才是大杀器。

　　“上次见面时没能做自我介绍，真是失礼了。我叫西条多佳子，福泽先生，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西条嘴角含笑，又冲着鼓起腮帮子不满的江户川乱步眨眼，“也请乱步先生多多担待。”

　　江户川乱步：“……哼！”
　　这人真是变脸比翻书都快！别对着他家社长这么谄媚啊！！

　　西条寒暄过后，就低头哄小孩：“想不想吃粗点心？或者和果子？我们和乱步哥哥……”
　　江户川乱步不满地插话：“要叫先生！”
　　西条从善如流：“……和乱步先生一起去？”

　　趁着对面三人在说话，福泽谕吉抓住这个机会，他低声问道：“乱步，这是什么回事？我和她什么时候见过面？”

　　“哎——？”
　　“乱步，小声一点。”

　　江户川乱步扁扁嘴：“真拿社长没办法。”
　　他拽了拽福泽谕吉的和服袖子，示意他侧过来一点：“是她啦，那个港口mafia的干部佐井，去年导致内乱的那个。”

　　福泽谕吉一愣：“是那位戴面具的女性？”
　　江户川乱步一副大人样地抱胸：“说是女性……她比我还要小不少吧？嘛，反正是她没错。”

　　福泽谕吉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上次见面还是港口mafia的内乱结束不久后，福泽谕吉在收到前任首领身亡的消息后就有点坐不住了。那位医生不是什么好人，但确实福泽谕吉为数不多的、还活着的老同学了。在江户川乱步的指引下，他在半夜堵上了据说是罪魁祸首之一的佐井。

　　而另一边，一是佐井不爱与人为善，二是她认定了这种混乱的时期半夜上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二话不说动起了手。两人噼里啪啦打了几个来回，在佐井发现福泽谕吉实力过硬、江户川乱步也异常棘手后，她才迫不得已停了手。两边终于好好说了几句话。

　　福泽谕吉对佐井的印象很深，因为她不仅特征明确、目不能视，还能使得一手好剑术。尖刀出鞘后，她凌厉锋利的气质和攻击性令人难以忘记——但怎么恐怖难缠又残忍的黑手党，摇身一变成这样了？

　　她的双眼明亮而有神，显然视力正常，眼波流转间韵味正介于成熟女性和少女之间。她黑发散落，穿着寻常的T恤和牛仔裤，捧着奶茶歪头看过来的时候柔美而又无害，打招呼时都要说全敬语；相比之下，上次见面时在黑夜里转瞬之间抽出刀来的人，身上浸淫的血气仿佛洗不掉一般，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话语里的冷嘲和讥讽都要溢出来了……

　　江户川乱步：“反正就是这样，那个医生拿她的家人作为要挟，所以她才隐藏身份加入港口mafia的。上次那不是针对你啦，社长，她当时以为你是为了医生去找她麻烦的，所以她态度才会这么差。”

　　福泽谕吉看着正轻言细语、面带笑意地跟孩子讲话的年轻女孩：“……家人？”

　　这反差太明显了，其中心酸已无需再说。
　　一时间，福泽谕吉对老同学的心情更复杂了。

　　而且，算算年纪，佐井加入港口mafia的时候，也才……唉，又是一个小女孩。
　　——有些人真是坏事做尽，屡教不改。

　　“不是这两个。”江户川乱步收起眼镜，“这是她家人收养的小孩吧？”

　　西条摸了摸惠的头，后者别扭地转开视线。
　　她注意到那边的讨论告一段落，于是起身问道：“出发吗？你们带路？”

　　江户川乱步顿时眼睛一亮，飞速抛开之前的话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出发！粗点心店——！”
　　津美纪第一时间响应，振臂高呼：“喔——！”
　　惠：“……”

　　津美纪用脚尖踢了踢弟弟，于是企图脱离年龄限制的小孩只能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晃了晃：“……出发！”

　　很难说福泽谕吉看到他带着的23岁小孩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了7岁与5岁小孩是种什么感受，但西条内心简直平板无波。

　　她在货架间走动着浏览，发现大部分种类的点心对她来说都很陌生。她拿了两根美味棒去结账，笑着谢过了店家想提供的塑料袋，就站在门口撕开了包装。

　　“他们可能还要逛很久。您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吗？”看着蹲在货架间大肆推销的江户川乱步、捧场的津美纪、和在旁边捧着筐的惠，西条咬了一口美味棒，含糊不清地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您看起来很在意。”

　　美味棒被衔住、掰断，发出了细微的脆响。

　　粗点心店里遮挡物颇多，老板摊着报纸坐在柜台后面，着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福泽谕吉看了一眼挑选点心的几人：“那两个孩子……”

　　“没事。”西条语气略显微妙，“他们……有点过于令人放心了。”

　　西条招冲津美纪了招手，然后小声跟她商量：“我和福泽先生出去说会话，你们买单的时候，替乱步先生结账好不好？我说了要给他买点心的。”

　　靠谱的七岁小孩并没有对‘帮大哥哥买单’这种奇怪的事情提出质疑，只脆生生地应了声：“那我们在店里等你回来！”

　　“没关系，跟乱步先生一起的话，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西条稍微交代了几句，就和福泽谕吉一起离开了店铺。

　　这里已经是商业街比较边缘的位置了，他们稍微走了几步，就来到了公园附近的步行道。带点古老痕迹的围墙上爬满了花藤，茂盛又翠绿的枝叶从里侧探出头，碎石子铺成的小路形成不规则的图案。

　　西条把包装纸叠了叠垫在手心里，拆开第二条美味棒：“津美纪和惠是我跟哥哥收养的孩子。家里没有大人的那几个月，一直是津美纪在照顾惠。虽然没有特别的天赋，但两个孩子都很让人省心。”

　　在一年前被人堵上了门之后，西条也查过福泽谕吉跟江户川乱步的身份，知道他们开了个侦探社，算是异能特务科下属的民间组织，整体立场中性偏好。她自己的身份已经在两人面前暴露了，若是让人觉得她收养这两个孩子是为了某些特别的原因就不好了。

　　若是对着别人，西条不会轻易地暴露这两个孩子的状况。她回头还打算让孩子们自己上下学呢，若总有有心人盯着，这日子怕是没法安生了。但一方面，这位福泽谕吉的行事作风似乎很正，应该不至于对小孩子下手，另一方面……她觉得就算她不说，那位名侦探也能看出这点小事。
　　还不如她坦诚一点，以示友好。

　　福泽谕吉表情严肃，给予认可：“嗯，他们都是好孩子。”

　　西条有点诧异。她微微笑了笑：“您跟森先生还真是不太一样……太宰是森先生的学生，虽然不像乱步先生那样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但也是能一眼看穿人心的天才，他的智慧是我远远不能及的。”

　　这话说得可谓是有点难听了。福泽谕吉身边带着江户川乱步，而森鸥外收了太宰治为学生，两人都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她‘佐井’则远远不够格——森鸥外与她结下死仇，差一步就能命丧黄泉，而她这样类比两人，几乎是点着名骂‘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从见面起似乎就没放下警惕，点出他过去的称号也是一种威慑，话语间将自己的两个身份切割开，还将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放到江户川乱步身边，除了是坦诚地表示自己没有别的谋划、不想与他们交恶外，也未尝没有冷冰冰的、将他们二人压在那作人质的意思。

　　福泽谕吉沉默了一下。他没感觉到任何敌意与恶意，导致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抱怨？
　　他觉得自己理解可能有误，但还是解释道：“我与他……并不算志同道合，但我们认识许多年了。他确实算不上是个好人，之前的事，抱歉，是我失礼了，不了解情况就贸然上门。”

　　“…………”

　　西条甚至无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嘴角一直维持着的礼节性的笑容都有点僵住了。
　　对方的态度实在太好了，不仅仅是那种态度友好的好，而是那种作风正直、光明磊落的好，让她都有点不知作何反应了。

　　尽管努力维持着普通人的皮相，但西条到底还是在手段暴力行事血腥的黑手党组织内浸淫了六年，接触到的人事物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但有着西条高人的期许与影响，她没法把这样正直的好人当成利用的目标，面对他们的善意，她不能理直气壮地接受跟算计。

　　她以为在战争期间刺杀政府要员与权贵的杀手会是更冰冷利己的性格，从警中退役、开办侦探社只能算是理想与行事手段与官方风格不同，谁曾想他居然是这种类型！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江户川乱步能保持这样一副任性自由的小孩子心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