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和我八字不合》厚外套

19、僚机

　　常清秋坐上了回淮渝的高铁，沈肆则是搭上了出国的飞机。
　　这次赛季为期两个月，采取团体积分制。主要是带队里几个新人出来沉淀实战经验，磨下心神。
　　沈肆先来这儿摸个底，其他人稍晚抵达德国。

　　啤酒大方地从大木桶容器里倾泻而出，砸在玻璃杯里聚出绵密的气泡，劝酒的德语充斥在这一方空间里，沈肆懒散地靠在卡座上，长腿一迈，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周围坐着几个异国面孔。
　　柏林和国内有7小时的时差，他大概摸了个底后也没睡，几个旧识聚在酒吧里消磨时间。

　　其他几人在玩桌游，沈肆不时加入他们，说上两句流利的德语提提神。
　　他俯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手机恰好响起，他扫了眼，从国内打来的，是沈书琪。
　　“喂？”沈肆随手拈了个飞镖靠回卡座，左腿往右腿大咧一搭，眯着眼瞄了瞄墙上的轮盘。

　　“哥哥你那边好吵啊，你在喝酒？”
　　“嗯，调时差呢。”沈肆随手把飞镖甩出去，九环。“沈公主又有什么事要吩咐啊？”
　　“什么叫‘又有事'，哥哥出国，我作为妹妹打电话来关心一下不行吗？”沈书琪不满地抗议。

　　“诶呀呀。”他拖着长长的音调，意味深长：“哥先谢谢你啊。你也知道，你哥无不良嗜好，五星好公民一个，就喜欢记点帐。上次你打电话给我是因为补习机构的午餐不好吃，让我帮你请假带你吃饭；上上次是因为疯狂星期四，想吃一顿老麦迎接美好的周五；上上上次……”
　　说得沈书琪怪不好意思的，她赶紧叫停，熟练地拍着她哥的马屁：“谁让我有全世界最最最好的哥哥呀！”

　　“少来。”沈肆好笑，“我看你就是因为放假玩疯了，现在开学作息调不过来了吧。”
　　沈书琪嘿嘿笑了两声，“哥哥，还是你八面玲珑。”
　　“赶紧滚去睡觉，明天上课睡着了被叫家长别摇我。”
　　她应下，临挂断前叮嘱道：那你少喝点，记得照顾好自己，比赛加油，我会好好帮你宣传哒。”最后一句的语气被特意加重。

　　“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沈肆无奈笑笑，把手机收了起来。
　　“沈，是你的女朋友来查岗吗？”他身边的德国大汉嘴角挂着调侃的笑，朝他抬了抬酒杯示意。
　　沈肆跟他碰杯，“不，是我妹妹。”

　　“说到这个，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好像从没听你说过你有女朋友，你那个大家伙还能用吗？”
　　沈肆痞笑一声，“拿出来就能让你五体投地。”
　　周围哄笑声一片，大家相互碰杯畅饮。
　　杯里的啤酒空了一半，沈肆眸色沉沉，舌尖顶了顶侧脸，他顾自说着，用的却是德语：“我在赌一个人。”

　　“胜算怎么样？”那个德国人问。
　　沈肆俯身从桌上拾了块筹码停在指尖，弹出的巧劲使其在空中翻转，随后稳稳落入他手心。
　　“背面和正面，都是我的。”

　　一点醉意会让夜晚无比舒适，这也导致一点动静就会破坏睡觉的氛围。
　　手机铃声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没停过。沈肆极其不耐地睁开眼睛。明显睡眠不足，他眼里布着红血丝。

　　“我失恋了。”

　　沈肆重重呼出口气，似是在克制自己的怒气，“你他妈什么时候又谈的女朋友？”

　　赵家齐语气悲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呵。”翻了个身，沈肆捏着鼻梁略显狰狞地冷笑，咬着牙阴森开口：“你最好是真有点事，别是什么你的主人格爱上了你的第二人格，清醒之后发现你所谓的女朋友人间蒸发了。”
　　“真不是。”赵家齐反应平平，听起来是真有什么事。

　　沈肆也清醒了不少。被子窸窸窣窣一阵轻微的动静，他坐起来靠在床头，给自己点了支烟，“说说。”

　　半支烟的功夫，赵家齐大致说了这段时间他和成诗妍的事，“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行为，她说的那些话拐弯抹角的，我也就听出了个拒绝的意思，你脑子好，帮我想想。”
　　一缕青烟从烟头处缓缓浮起，房间里除却指间那一点猩红外漆黑一片，外界的光被窗帘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光影。

　　沈肆说：“柏林现在是凌晨一点，你那里呢？”
　　赵家齐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老老实实说：“早上八点多，怎么了？”

　　“人家这个点，估计都在挤地铁上班，也就只有你还有大把时间给我打电话。”沈肆起身，赤脚走到阳台前拉开窗帘，被割断的光影拼接起来。
　　“我要是个女的，不贪你的钱，也一样会拒绝你。说什么爱足以打败一切，那他妈都是放屁，不说家庭学历，就说人家辛辛苦苦赚钱养自己，你跟你家老头说句话的功夫卡里就进账了，你花天酒地，谁信你是真的想跟人家过还是空窗期想找个人。”

　　他微微弓着腰靠在栏杆上，吹来的风让人不禁眯眼：“咱俩刚见到她那会儿，大排档那次，常清秋为什么动手你忘记了？她才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你一混日子的富二代跟她玩深情，她会信才有鬼。”
　　指间的烟燃到尽头，沈肆回房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又拖着懒散的音调，很是无语：“你之前那些恋爱白谈了，傻缺。”

　　对面那头久久没有出声，沈肆困得不行，已经是极力忍耐脾气 语气森然：“还有，麻烦你下次看清点时间，老子这里是凌晨一点，在睡觉，有屁赶紧放，没事赶紧滚。”
　　“我知道了哥们，今儿谢谢你，等你回来好好吃顿饭给你接风。”
　　“嗯。”

　　重新躺回被窝里，原本的困意一下消失殆尽，沈肆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阳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重新泛起睡意。

　　虽说时区不同，但国内外的时间都在同频流逝。
　　一连好几天，常清秋的朋友圈都被沈书琪霸屏了。

　　她没有刻意去关注赛车圈的赛事消息，但都及时从沈书琪朋友圈里知晓了。
　　有照片也有视频，常清秋看不太懂其中的技术，但就是觉得很帅，基本上每一条都有点赞。

　　“你快去微博，我拉你进个群。”
　　“‘飞不上天不改群名’？”常清秋一脸疑惑，但还是点了进去，然后回到微信界面问成诗妍，“这个是什么啊？你在搞什么飞机？”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大概是要说的话多，成诗妍干脆发起语言通话：“拜托姐姐，你刷一刷社交软件是犯法吗？这个是沈肆的粉丝群，他还上热搜了。”

　　“这样啊。”
　　常清秋返回微博，群里面有不少人发了欢迎，她简单打了个招呼，没激起多大浪花。大家都在讨论柏林时间今天上午的赛事，不时有人抛出几张照片。
　　她点开群成员消息，沈肆是管理员，微博名称就是本名，头像让常清秋觉得有些眼熟。

　　是一只气球，画质并不清晰，但她对气球的形状和图案再清晰不过。
　　她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微博也都有关赛事，常清秋点开最新一条，评论区正常说赛事的粉丝多，更多都是女粉说要嫁给他。
　　她哭笑不得。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一下，常清秋点了关注。
　　“你怎么开始关注赛车了？”常清秋问成诗妍。

　　“没有，恰好刷微博的时候想起沈书琪那小姑娘发的朋友圈，顺手搜了一下，没想到他的超话这么活跃。”
　　成诗妍絮絮叨叨给她分享最新刷到的内容，常清秋也翻看着超话，时不时从零食袋里掏出块薯片吃。
　　不少他的照片，但基本上翻不到几张正脸照。
　　有一组九宫格格外吸引她的目光，她一张张点开查看。

　　视线停滞在屏幕上。
　　周围人被虚化，只有沈肆的轮廓清晰。他大概是刚下场，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锐利，微微弯着腰，赛车服勾画出他身体线条，肩宽腰窄。
　　常清秋无意停留，只是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然后鬼使神差般点了保存。

　　“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近水楼台先得月哟！”成诗妍笑得不怀好意。
　　“帮我记一下，他的编号是10086。”
　　话音刚落，常清秋突然想到什么，回到主页一看——果然，忘记切小号了。

　　常清秋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发什么暴露身份的内容，沈肆应该不知道是她，干脆就没管了。
　　成诗妍这边已经聊过了这个坎，开始聊电视剧了，常清秋边吃边听。

　　“你在吃什么，嘎吱嘎吱的？”
　　“薯片。”
　　“你妈让你吃这些垃圾食品？”成诗妍问。在外还好，一回到家，这个心眼大易生病的小孩可是重点关注对象。
　　“不啊，我回来的时候她不在家，去了趟商场，偷偷囤了几包。”

　　想起成女士的眼神杀，常清秋心虚地瞟了眼衣柜，确认自己为数不多的零食都藏好了。
　　“这个点了都快吃晚饭了还吃零食。”
　　“我妈这几天没有那么忙，基本上都在家做设计，她今天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说要做饭，下午四点多就在准备了，我先吃点垫垫肚子。”

　　常清秋外婆的好手艺，成女士是一点没学习到。见识过的成诗妍面露怜悯，“多吃点，我姑做的饭……能吃就行。”

　　常清秋上初中之后外婆就回了岭北，成燕珍整天忙，基本上不下厨，她就自己做好饭等妈妈回来。成燕珍要是进厨房，厨房得变成战场，而且可以说是难吃到极点。
　　“所以说速冻食品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至少对于我妈来说是这样。”

　　成诗妍表示非常赞同。“你能长这么大，多亏我姑没下厨。”
　　这边刚想说话，厨房传来嘭的巨响，吓得常清秋浑身一颤，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丢下手机和薯片慌慌张张朝外面跑去。

　　“坏了，厨房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