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信徒》遥末

6、等不到他的消息

　　第二天，施雨意起了一个大早，陈浩一是今早的航班，她想送送他。紧赶慢赶，可算是在陈浩一上车前赶上了。她飞快地下楼，然后快速地整理了下情绪，对着正在往后备箱装行李的陈浩一挥了挥手，“我来送送你”。要说对施雨意这样腼腆不外放的女生来说，这样的举动已经是她最大胆的表达了。
　　陈浩一似乎对此时见到施雨意很惊讶，其实陈浩一并没打算不告而别，他只是不想一大早扰她清梦，同样的，他也没有让其他任何朋友送，连他爸妈说要送他，都被他给拒绝了，打算落地之后再向大家报平安，当然也包括施雨意。
　　“谢谢你啊，到了再告诉你。”陈浩一对着施雨意笑道。
　　施雨意脸颊微微泛红，小声地应了声，“好。”还和在一旁的叔叔阿姨打了声招呼。
　　收拾好了东西，终于还是到了告别时刻，陈浩一上车后，施雨意和叔叔阿姨在楼下站了好久，视线随着车，望了几分钟又几分钟。阿姨拍了拍施雨意的肩膀，温柔地说，“小意，我们上去吧。”陈浩一的妈妈和自己的妈妈一样，都是特别温柔的人，所以施雨意第一次见到这个阿姨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
　　施雨意抿了抿唇，点点头。其实施雨意知道叔叔阿姨也很舍不得陈浩一，但奈何陈浩一有自己要实现的理想，因为她知道出国对他来说会让他有更大的发展，所以就算再舍不得，也会让他飞，施雨意想着只要他会回来就好了。
　　六月的天愈发燥热，高考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小意，还有几分钟？”妈妈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施雨意知道这已经是她刻意控制过的了。其实施雨意看似表面云淡风轻，经历了良久的思想斗争后，好像对什么结果都能接受了，但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在乎，她多想时间重新倒回高三，听魔鬼数学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叫去办公室数落她不理想的成绩，听陈浩一耐心地给她讲题...但这也只是想想，真叫她重新把高三再经历一遍，施雨意定然是拒绝的，不过回到高三也有一个好处，可能自己的高考成绩会再上一个台阶也说不定，哦对了，回到高三还能再见到陈浩一。
　　施雨意看着电脑上右下角的时间慢慢向前推移，眼看就要到点了，但查成绩的界面一直跳转不出来，真的让人焦急万分，施雨意接连叹气，可手指还是认命地一遍一遍地点着鼠标...大概刷到十几遍的时候，界面终于刷新出来，施雨意突然正襟危坐，对着爸妈喊道，“好像可以查了。”她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爸妈火速走过来站到了施雨意的身后，突然间她感觉自己仿佛有了后盾，竟没那么紧张了，终于鼓起勇气输入了姓名和考号，成绩跳出的那一刻，施雨意扫完屏幕上的那一些数字后，内心竟变得出奇得平静，大概是不管好与坏，至少是得到了一个结果。施雨意的分数不高，但也算过得去，后来填志愿的时候就选择了离家近的一所本地的普通大学，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成绩都不错的于妍，这次高考成绩竟不太理想，甚至可以说是高三几次模拟考以来最差的一次，施雨意几次找她，她都拒绝了，要么说她有事要忙，要么就直接不接电话。
　　也就是从那段时间后，施雨意就再也没见到过于妍，这个从初中就认识、高中三年都彼此陪伴的好朋友仿佛就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她也终于知道，只要是对方有意离开、避而不见，那你是永远找不到的。不过施雨意还是不懂，如果是因为高考失利，也不至于闹消失吧...过了半晌，施雨意突然觉得于妍的离开是有迹可循的，陈浩一的践行宴的前一天晚上，电话那头低落的语气和那个奇怪的问题，还有后来在餐桌上于妍脸色的变化......都在告诉施雨意，于妍一定有什么心事。思索之余，施雨意还是不死心地拿出手机又发了一条短信给于妍，“听说我们常去的那家奶茶店换了新老板，我猜口味会比之前好，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尝尝吧。”果不其然，短信还是未能收到回复，就这样连着之前的几条短信一起石沉大海。
　　后来再听到于妍的消息，已经是两周后的事了，于妍并没有出现，只是听班里同学说，她也出国了，据说是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所以家里千方百计地托关系找门路送她出国。“于妍出国了......”这个消息竟然还是她这个好朋友从别人那里得知的，施雨意虽说不生气，但真的挺失落的。而“出国”这个词在施雨意这儿是敏感的，她在想，都是出国，总该不会这么巧吧？
　　“于妍竟然也出国？该不会是和陈浩一约好的吧？”
　　“不会吧，陈浩一出国的事不是早就定好的吗？”
　　“那可难说，谁不知道于妍喜欢陈浩一啊，说不定是为爱不远万里呢。”
　　“啊啊啊，于妍喜欢陈浩一？？？我怎么不知道？”
　　“那陈浩一呢，也喜欢于妍吗？”
　　“应该喜欢的吧，他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我还经常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呢。”
　　......
　　此时班级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施雨意就这样看着屏幕上一个接一个的消息，陷入沉思：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他们是约好一起出国的吗？可是就算是出国，于妍也用不着不告而别吧。施雨意始终不理解为什么昔日亲密的朋友在离开的时候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施雨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翻起通讯录，想要打给陈浩一，这还是第一次施雨意打电话给他，正当她即将拨出号码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施雨意下意识地以为是于妍终于回消息了，但点开后才发现，不过是一条垃圾短信。施雨意此时的心情仿佛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在拨出前，施雨意还做了将近两分钟的心理建设，然后才按下拨出键，施雨意既紧张又忐忑，她想问陈浩一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很想问于妍是不是真的如大家说的那样去找他了。但没想到，电话并没有人接。施雨意这会儿并未多想，她认为可能是他在忙，可是没想到的是，连续好几天，施雨意都没打通电话，偶有两三次打通了，也只是匆匆几句就挂了，这样陈浩一简直和施雨意高中时期认识的那个他判若两人。施雨意不懂，才这么短的时间，好像身边的人都变了，变得异常陌生。
　　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远去，从那以后，施雨意变得更沉默、更内向了，上大学前有一个长长的暑假，整个假期她都没怎么出过门，施母看见她这样，既心疼又无奈。其实施雨意有去找过陈浩一的爸妈，想从他们那里打听陈浩一的消息，但没想到，陈浩一和他们联系的次数也少之又少，叔叔阿姨担心他在国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故加急办理了签证，很快就去了国外。虽说施雨意喜欢陈浩一，但如果要让现在的她去国外找陈浩一，还请原谅她没有勇气，现在这样两两相隔，至少心中还能保留一点幻想，幻想陈浩一一切平安，只是因为学业繁忙而无暇联系自己；就像她同样也没有勇气去找远在异国的于妍，不过她希望于妍一切安好，她甚至在想，假如真的如他们所说，那自己虽做不到祝福，但会努力接受的。
　　自从陈浩一的爸妈去了国外之后，也没再回来过，施雨意听自己爸爸妈妈说，陈家把这边房子都委托亲戚给卖掉了，除此之外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房子都卖了吗......”施雨意仿佛走进了一个无尽的雨夜，孤独的冷意席卷全身，“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陈浩一了？在国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个问题像理不清的线头反复交织着施雨意，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