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信徒》遥末

4、他也约你了吧

　　以前总觉得高考离得很远，起初认为高中三年无比漫长，仿佛望不到头一样，想着到了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人一定会欢呼，就像电影里校园散场时，教室里全是漫天飞舞的书和考卷，大家大声呼喊，“终于毕业啦！”然后约上好友、同学一起聚餐，玩游戏到天明。但真的到了高考结束的这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异常平静，大家只是各自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没有高声雀跃的散场，也没有抱着流泪的感慨，在离开的时候，只是挥了挥手，说了再见。施雨意明白，这句再见说完，很多人都不会再见了，最后的离别画面，是很多人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施雨意还没真正从海量的考题中释放自己，虽然说尽力就好，但人总是想要用这份尽力换取更大的回报，难免会担心最后的结果。六月的天更热了，这天下午施雨意索性躺在了铺着凉席的地板上，望着天花板，担忧着自己的高考成绩，也记挂着即将离开的某个人。
　　其实高考完的那天傍晚，施雨意快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她看见于妍来找陈浩一，为避免尴尬，施雨意没打算往前走，她好像看到于妍递给了陈浩一什么东西，因为站得比较远，施雨意并没怎么看清，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的脑海中迸了出来，“于妍...这是在和他表白吗？”施雨意虽然离他们有些远，但还是能依稀看到他们是聊得挺开心的，有说有笑，陈浩一也是喜欢她的吧...想到这种可能性，施雨意的脚就像被困在了地上一般，迟迟无法上前，心里有些难以言表的心绪，这下更不知道该和谁说了。
　　他们好像聊了很久，当施雨意平复了一阵后，发现于妍已经走了，而陈浩一好像正准备上楼，此刻，施雨意终于往前走，陈浩一仿佛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看，施雨意正往他这边走过来，陈浩一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哈喽，这么巧？”施雨意只是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便说起，“你...什么时候走。”
　　陈浩一看了她一眼，“后天。”说完后，他视线还是没离开施雨意，似乎是想看看她的反应。施雨意可以说是脱口而出的，“这么快？!”问出此话的时候还抬起头望着陈浩一。许是没想到陈浩一也在看着她，有些惊慌地别开了头。
　　施雨意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至少现在是不会知道，在她别开头的那一刻，陈浩一温柔地笑了，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慌乱不自然的样子竟有些可爱。或许是为了不让她不自在，陈浩一又抛出了新的话题，“明天晚上老马约了几个同学一起聚聚，人不多，一起来吧。”
　　想了好一会儿，施雨意才问道，“都有谁去呀？”
　　“老马，林时，于妍，我。”陈浩一报完了名字，等着施雨意的答案。施雨意没想到就这么几个人，让她没想到的是，人缘好如他，最后的分别餐只约了这几个人，不过约上的这几个人，她不意外。虽然她的确很想去，也只是因为有陈浩一在，但一想到聚餐的时候，要看到于妍和他热络地攀谈，她的兴致就没那么大了，甚至有些难过。但转念一想，要不然还是去吧，毕竟再见到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如借此机会，也给自己那无疾而终的暗恋画个还算好的句号。
　　见施雨意迟迟没说话，陈浩一以为她会再一次拒绝自己，神色里透着微微的失望，这一次施雨意看清了他的脸色的变化，不禁想，“他是以为自己不会答应而失望了吗，那...是不是自己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想到这种可能，施雨意顿时佩服起自己的脑洞，也许陈浩一对自己确实还不错，但他这样性格的人，对所有人都挺友好的，如果非要说自己于他而言有什么不同，那也只是比旁人多了一层邻居的关系，也是因为两家长辈相识，所以平日的相处机会多了些。
　　“好，我去，去给你践行哈哈。”施雨意抬头冲陈浩一笑着。大概是陈浩一没想到她的答应来得如此出其不意，松了口气，“那明晚见咯。”
　　回到家，施雨意见妈妈已经做好了饭在等自己，她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惊喜万分，“妈妈，你今天下班这么早？”施雨意的妈妈是一名老师，按往常来说，她下班的时间和自己放学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而今天高考完结束的时间比平时下课还要再早一些呢，所以施雨意刚才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今天请了半天假，给我的宝贝女儿做顿好吃的，庆祝高考顺利完成。”施母端着餐盘笑着走到施雨意面前，“快洗洗手，等你爸回来我们就可以开饭了。”施雨意感动之余有些愧疚，她不觉得这次高考自己能取得一个令爸妈以及自己满意的成绩，如果结果不好，对于父母给予的爱，她真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吃完了饭，施雨意回到了房间，抱起一旁的枕头，头向下靠着，整个人做出蜷缩状。刚刚在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又提起了陈浩一，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他怎么怎么优秀，要自己向他学习之类的。爸爸的这些话，让施雨意更加觉得自己离他好远好远。也许施爸并没多想，只是望女成凤的心态让他催促着自己的女儿前进，但施雨意在意了，一晚上情绪都不佳，再加上刚刚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幕，让她的情绪又下了几个台阶。
　　“看你晚上都没吃多少，把牛奶喝了，喝完早点睡。”施母推门进来，在床边坐下，“你爸说的话别放心上。”
　　可能是因为坏情绪积压了太久，听到妈妈这样一句安慰的话，泪腺就像被开了阀门，眼泪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顺势往前抱住了妈妈。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还哭鼻子呢。”施母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等会把牛奶趁热喝了，然后就早点睡，高考都结束了，明天又是周末，和同学出去玩玩吧。”
　　施雨意没想到妈妈竟然对自己的高考情况只字未提，但即使是这样，她知道妈妈也是在意的，只是不想给自己施加包袱吧，“嗯，明晚约了同学聚餐。”施雨意擦了擦眼泪，对妈妈说。
　　等到妈妈离开了房间，施雨意坐起身，想着既然是聚餐，而且还是陈浩一去国外前的最后一次相聚，总该要给喜欢的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施雨意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挑起了衣服。晚上九点，和于妍通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于妍好像也有些心情不好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说话也都是断断续续的。施雨意不解，几小时前的楼下看到的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呀，施雨意一时陷入沉思，她问于妍怎么了，但她没说太多，只是留下了一句，“雨意，我是不是很不讨喜啊。”
　　一句话把施雨意给问懵了，在自己看来，于妍是那种在人群里能一眼被看见的女孩，而且活泼开朗，虽然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但也蛮可爱的，施雨意属实没想到于妍会抛出这样的问题，“怎么会这么问？”施雨意询问道。
　　“没什么，雨意，陈浩一也约你了吧，我们明天一起去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断了几秒，于妍没有对施雨意细说。
　　挂了电话，施雨意一直在想于妍的那句话，她想了很多种可能，都被自己否决了，难道是...表白被拒了？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可能性后，施雨意还是不太敢相信，于妍这样的女生，按道理说没有哪个男生会拒绝吧。虽然施雨意很好奇，但她觉得对方不提，自己就不该问，即便是好朋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