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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我在这里需要介绍一下狐绥名下的两个单位,实际上就是两座阁楼,都装修得特别精致漂亮。一座叫永寿阁,一座叫承乾阁。

      永寿阁主要负责电子信息工程,承乾阁则侧重于生物基因工程,这两座阁楼合作建设的项目叫“生命之树”,狐绥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这个项目。

      狐绥在函夏境内时,一般都住在永寿阁。永寿阁主是孟山樱,是狐绥的远房表妹,是只野狐狸精,与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承乾阁主叫妃子笑,是一只朱厌。狐绥虽然很喜欢他,但到底男女有别,她也不好天天去承乾阁。

      普蕾西莉娅很争气地趁着拍照的机会,带我去见了山樱和笑笑本人。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眼,但也够让我下定决心写写他们的故事。

      我见他们是在一座寺庙里,周围人来人往,但我的眼睛里只容得下这几个影子。

      那妖艳的少女身姿秀颀,鸦发蝉鬓,雾鬟云髻,发间别着清秀的银色发环和几朵妖娆的白色曼陀罗。身着白底金线软罗纱衣,腰系一条单丝笼裙,镂金为花鸟,丝细如发,一只只鸟儿栩栩如生,眼鼻口甲,无一不清晰可辨。颈间一串白玉佛珠,莹润光洁。精巧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挤在她一张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美得摄人心魄,几乎要让我溺死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她拜佛的姿势算不得标准,虽是跪着,腰却挺得笔直,头也不低一下。那眼睛里绽放着异样的光彩,仿佛欧罗巴中世纪癫狂的修女,幻想着自己心目中的天堂。

      妃子笑傲傲地站在她身边,很不耐烦地踩着花盆底,连个样子都懒得装。

      他不属于那种函夏传统意义上的帅哥,身量苗条,体态风流,窄肩细腰,可爱可怜。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个男孩子,只看那一身粉色的旗装和精致的花盆底,再加上那坠着银色珠宝流苏的发饰,真会以为是个青祚年间刚入宫的小宠妃。

      妃子笑穿着件暗红小袄,毛绒绒的领子和袖口使他看起来像只无辜的兔子。嫩粉色的旗装穿在身上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腮凝新雪,莹润如玉,似珠似宝,就像一颗剥了壳的荔枝。蛾眉颦翠,齿如碎银,唇若娇花,美目横波,杏眼留春。那含着两汪秋水的大眼睛,简直要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我心里陡然升出一丝怪异,这大热的天,山樱一身轻纱,妃子笑却穿着棉袄绸衣,连冬天穿的雀金呢都围上了,却一滴汗都不见。

      就冲着他俩这张脸,我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动笔写关于他们的故事。

      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这三只妖怪,毕竟我一个写故事的,总要从各种途径去了解一下写作对象。而狐绥以及她的两个朋友山樱和妃子笑在联邦的风评一直不太好。

      欧罗巴和艾丽卡两个大陆上的人对狐绥有几乎一致的评价,男国妖们说她借身上位,女国妖们也嘲笑她心比天高又如何,还不是以色侍人的贱命。

      孟山樱更是被他们贬斥得一文不值,各种“妖艳贱货”“下流坯子”“打小就是个没脸的小粉头”等等词汇不堪入目。

      妃子笑身上的标签也不怎么样,信仰上帝的国妖们视他为异教徒,一些了解他过往的妖则嘲笑他是□□之躯,那一副好皮囊就该当个娈童。

      倒是也有零星两三个为他们鸣不平的,但这些妖的声音就像无意间坠入汪洋的水滴,激不起分毫的波澜。

      然而到了亚细亚大陆,狐绥的风评瞬间两极反转。尤其在西亚细亚半岛上,她更是被那里的国妖们称为“东方女王身边最美丽神秘的舞姬”,更有甚者将她比作神话中象征和平富有的女神,说只要她出现,就会带来有关东方女王的好消息。

      南亚细亚次大陆和东南亚细亚群岛的国妖们谈论起孟山樱和妃子笑时多少带着些敬畏之心,一来他们与两位阁主井水不犯河水,二是因为这里大部分人信仰佛教,而山樱和笑笑恰恰都有佛缘。

      我特别难以置信,山樱利欲熏心、趋炎附势,妃子笑放浪形骸,张狂难训,又都杀孽深重,满手的血腥,怎么都沾不上佛缘的边啊。

      我虽这样认为,但作为书写者,我只能记录,这三只妖怪到底功过几何,还要各位读者前来评判。

      先说说狐绥,也就是菩萨蛮。

      狐绥最初的性格和她身边的狏狼一样,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爱笑也爱种花,有点像聊斋志异里天真无邪的婴宁。她的家乡在函夏最北端的苦寒之地,虽人烟稀少,却也风调雨顺,山灵水秀。年幼的狐绥犹如一朵渺小的野花,没心没肺地生长着。她年纪小干不了什么,两个姐姐又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她整日除了进山寻些野味就是在她自己用石头砌出的花坛里照料各种花。

      她还救过一只鸟妖,因为太冷飞不动掉下来的。

      鸟妖开春的时候飞走了,临别前鸟妖问她:“我要去长安看看,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过来吗?”

      “长安有漂亮的花吗?”

      “有啊,有好多呢。有牡丹、梅花、山茶、玫瑰……还有金带围呢!”

      “什么是金带围?”

      “呃,就是一种芍药花,长得很特别。”鸟妖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你想看吗?想看我明年可以给你带些种子回来,就是不知道这么冷的天能不能活下来。”

      “试试就知道了。”狐绥抬头朝着飞上天空的鸟儿招招手,“那就麻烦你啦!明年记得带花种回来!”

      “好的!”鸟妖远远答应着,拍拍翅膀飞走了。

      第二年鸟妖真的带来了一袋子花种送给狐绥,小姑娘抱着花种高兴了好久,种入花坛后天天蹲在那石头桩上看芍药花啥时候发芽,没事还要过来说说话,不是二姐今天带着她看了什么书就是大姐又抓了几只鸟回来给她玩,最后总要加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开花啊。

      为伺候好这几株金带围,狐绥费尽了心思。见它们发了芽却不肯开花,就天天早起去找晨露,用叶子收集了带回去,浇在花坛里。后来还怀疑过花坛里的土是否有问题去山上换了新的黑土来,可是这些芍药依旧傲娇得很,不肯轻易展露自己的天香国色。

      狐绥这个愁啊,蹲在石头墩子上发呆。宋清祚和宋京墨看妹妹这样也不忍心,但两个姐姐都有事要做,不能整天帮着照顾。于是宋清祚就给妹妹出主意,说可能是土质不太好,她可以试着去河边刨两条蚯蚓放花坛里松松土,反正也是蚯蚓,咬不死她的花。

      狐绥一听有道理,第二天就跑到河边的淤泥里找蚯蚓,刨了整整一天,她终于踏着漫天夕阳捧着满怀扭动的蚯蚓走向了家的方向。

      宋京墨看着妹妹一头一脸的泥和怀里不断扭动的蚯蚓头皮发麻,她一向怕虫怕淤泥,因此远远躲着看小妹妹把几十条蚯蚓扔进花坛里,然后高高兴兴地跑到宋京墨身边想像往常那样蹭蹭她。

      宋京墨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强撑笑意叫狐绥去洗澡。反倒是宋清祚忙完了活计笑着凑过来逗狐绥玩,还刮下狐绥鼻尖的淤泥下来给自己涂了个大花脸。

      宋京墨满脸惊恐,退出了好几步远,匆匆丢下一句“我的书好像被飞练嫂子放到小厨房的灶台上了,我得去看看”就落荒而逃般跑走了。

      宋清祚又逗弄了狐绥一会儿,就抱着自己的小妹妹去换衣服了。

      可惜几十条蚯蚓放进去了,金带围依然是那个样子,没有丝毫开花的意思。狐绥着急起来,甚至一大早去山林中抓了只野兔来,撕咬开野兔的喉咙,将滚烫的血液洒入花坛,想着能不能增加点营养。野兔奋力挣扎了一会儿,终是安静温顺地垂下了脑袋,好似山林中的奔驰追逐、花坛前的垂死挣扎从未发生过。

      狐绥两眼放光,拎着兔耳朵跑向小厨房,想着不知道飞练妈妈能不能给自己额外做点烤兔肉什么的。

      飞练和玉尺都是三姐妹那早逝的母亲留下照顾姐妹三个的,飞练也是狐妖,自幼跟着宋家母亲。而玉尺是飞练收养的小鹿妖,飞练视其如己出,宋家母亲也对冰雪聪明的玉尺宠爱十分,让她和小女儿同吃同住,贴身服侍着。狐绥年纪小,真心把玉尺当做亲姐姐对待,玉尺也打心眼里疼这个小妹妹,狐绥那一大堆不开花的金带围也多亏了玉尺帮着照料,否则照狐绥和两个姐姐那个瞎猫碰死耗子的养花方式,可怜金带围们别说开花了,估计芽都发不出来。

      狐绥兴冲冲地拎着死兔子跑进厨房,正碰上玉尺抱着一篮子白菜咔嚓咔嚓地啃。作为一只血统纯正的白鹿,狐绥一进门玉尺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差点呕出来。

      “玉尺姐姐!”狐绥笑得天真无邪,尚带温度的血珠落在她雪白的小脸儿上格外猩红。她笑眯眯地拎着兔子耳朵到玉尺面前,“姐姐,要尝尝吗?我一早儿起来上山抓的,肉可鲜了!”

      “呕!……我妈在厨房里您让她烤一烤吧……呕!”玉尺匆匆扔下白菜,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捂着肚子干呕着跑开了。

      狐绥一步三回头,看玉尺好像没事,才放心地跑进小厨房边把兔子递给飞练,还不忘告诉飞练玉尺的事。飞练摇摇头,边给兔子烫毛边哄着狐绥:“三姑娘,您不用管她。玉尺那丫头是只鹿,鼻子闻不得腥膻味儿,也不能吃肉,您以后打猎回来也不必想着她了。”

      狐绥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让飞练从腰部把兔子分成两半,把两条后腿和腹部留给姐姐们,内脏留给了飞练。

      这里笔者需要插一句,飞练就是爱吃动物内脏,对各种动物的心脏尤其喜欢,所以狐绥留内脏给飞练确实是对她好,而不是可能会被误会的对下人随手强加的赏赐。

      狐绥坐在花坛边上,抱着烤兔头啃得开心。今天早晨的加餐哄得宋京墨和宋清祚非常高兴,临出门办事前还去摸着狐绥毛茸茸的脑袋聊了好一会儿才走。只是苦了玉尺这只狐狸窝里的小白鹿,一大早啃着白菜谁也没惹就被一股血腥味儿熏得恶心反胃出门吐得天昏地暗,如今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想继续回去啃白菜,一进门又差点被她妈那一盘子鲜血淋漓的内脏熏呕。

      后来狐绥知道了玉尺的事,专门跑到山里割回了一大捆鲜草给玉尺请罪,玉尺开开心心地收下了,啃得毫无心里负担。

      狐绥再长大一点后,两个姐姐开始给自己的心肝宝贝取闺字。

      “要给我们的小心肝取一个一听就是大美人的闺字。”宋清祚托着下巴沉思,“嗯,还要与众不同,毕竟狐绥这种妖怪可遇不可求,以后真的上了昆仑,最少也是半仙起步。”

      “那……叫柔凝如何?”宋京墨抚摸着狐绥的小脑袋,建议道,“手若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本就是形容女孩子的诗句。”

      “不好吧……”宋清祚否认,“我们的小妹妹不应该是那种除容貌外一无所有的妖。”

      “那就叫……斯蓼?”宋京墨思索片刻,信口吟出,“蓼彼萧斯,零露浓浓,寓意生机勃勃,自由洒脱。”

      “也不好……斯蓼太过冷僻。”宋清祚继续不满意。

      宋京墨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不满意你自己翻书找去”,但看看跪坐在美人榻边昏昏欲睡,一双软软的小爪子搭在自己膝头的心肝宝贝小妹妹终究把那两句吐槽咽回去了,揉了揉眉心在自己的记忆深处翻找,“那就忍冬,多福多寿,前途无量。”

      “……能再换一个不?”宋清祚想到喝药时忍冬的气味,舌底弥漫起苦涩的味道,她实在不想给妹妹一个这么苦的名字。

      宋京墨无奈地揉着眉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忽然,小妹妹穿着红裙子在漫山的映山红中翩翩起舞的模样浮现在她脑海中。

      体如飞燕掌中轻。

      鬓云欲度香腮雪。

      宋京墨灵光一闪,偏头去看宋清祚:“要不就叫‘菩萨蛮’如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菩萨蛮啊……这个还不错呢!”宋清祚不知道菩萨蛮的故事,宋京墨一时也没想起来,狐绥,就这么变成了菩萨蛮。

      “心肝儿啊,你以后就叫菩萨蛮了。”宋青祚高高兴兴地抚摸着小妹妹的发顶,轻轻掐了掐小姑娘软绵绵的脸蛋。

      狐绥——或者说菩萨蛮——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就被大姐抱了起来,宋清祚自小习武,力气很大,抱起她并不费劲,甚至还将她高高举起转了个大圈。宋京墨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抱过自己的小妹妹,结果差点被这丫头近来激增的体重压吐血。

      这个时候狐绥还是千娇百宠的小公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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