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救了落难的孙悟空后》强微

24、心跳

　　“这……”阎王没想到孙悟空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略顿一下回道：“如若生死簿上没有其名，那此事说起来就复杂了。”

　　“也许此人只是一个飘忽不定的游魂，不受地府管辖，不经历轮回，到了时间就会无声无息消逝。”
　　“也有可能是下凡历劫的仙人。”
　　“但无论哪种情况，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属于人间，必不会是肉体凡胎。”

　　孙悟空回去后，花果山上的猴儿们听说了它们已不在生死簿上，日后可以长生不死的事，整个花果山都沸腾了，遂大开旗鼓，弦歌吹舞，广设珍馐百味，足足庆贺了三天三夜。

　　独孙悟空郁郁不乐，时兰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肯说。
　　孙悟空不想告诉她，本来也是不确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说出来也只会让她徒增烦恼。
　　他之前一直想着，只要去地府拿到生死簿，将时兰名字除去，她便也会长生，然后--

　　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

　　其实一开始，原先在大俪山的时候，孙悟空想报恩，他就只想好好陪时兰几年，后来，他见她孤苦无依，就索性想陪她走完她的一生，人类的几十载光阴，相对于他的寿命来说，倒也不算太久，可再后来，世间诸事难以预料，不知何时起，他心中不知不觉生出贪念，几十年太短，他还要更久。

　　他搞不懂这种情感，他觉得和时兰在一起很舒服，就想一直这样。
　　可现在，得知生死簿上没她的名字后，他茫然很久，想得头都痛了，却一点法子也没有。
　　“兰儿，你到底是谁？”
　　……

　　又过了些日子，孙悟空已经把花果山治理的井井有条了，他将四个老猴封为健将，又选出几个年轻得力的猴儿为元帅、将军，将山上的事情俱交给它们去管。

　　如今小猴们有了好兵器，日日都操练武艺，实力不同往日，又有孙悟空结拜的六兄弟撑腰，以往的那些小妖们再不敢来犯，如此，孙悟空放下心来，带着时兰游历去了。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就像以前寻访仙人时那样，一直走，一直看，不过这次是漫无目的的，纯属瞎玩，而且，也不用那么辛苦。再说以前一路上磨难重重，根本无心游玩。

　　这一年的冬天，他们回到花果山过冬，外面很冷，但他们躲在山洞里，里面备好了吃食，烧着热炉子，倒也不那么凄冷。

　　上元节的时候，时兰破天荒地想出去看看，要知道，她以前是很不喜欢在这一天出去的，因为他的阿爹就死在那天，那天一直是她的心结。往年的这一天，她总是哪也不去，躲在家里发呆，或者索性让自己很忙，才不会去乱想，这难熬的一天方能捱过去。

　　多年过去，这些不好的回忆仿佛一日日不知不觉消散了，无声无息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
　　所以，今年的上元节，她要出去看看。
　　“空空，我们去看花灯吧！”
　　孙悟空欣喜她有这般变化，高兴地跳起来：“好啊！”

　　华灯齐放，漫天华彩四溢。
　　他们来到了长安城，夜幕下的城池，比起白天，有着不一样的繁华。
　　长长的街道两边挂着一串串灯笼，朦胧而晕黄的光亮，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天河，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街上行人如织如流，酒肆茶肆里也是人满为患，闹哄哄的。二人挤在人堆里，随着人流向前走，漫无目的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这时的孙悟空又幻化成了人的模样，他牵着时兰的手，兴致勃勃地走着，觉得这儿真热闹，真好玩。

　　灯火炫目，时兰虽然喜欢，却也有些慌乱，走了一会就觉得晕乎乎的，她捂着胸口停下来，道：“空空，我想休息一下。”

　　孙悟空停步，见她面色不佳，蹙着眉，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慌张道：“都怪我，只顾自己玩。”他扶她一直走到护城桥上，桥上人不多，难得是个清净的地方。

　　孙悟空从怀里拿出水壶，道：“兰儿，你在这少待，我去要些水来。”
　　时兰靠在栏杆上，缓了口气后顿觉好多了，她缓缓露出笑，应了一声“好”。
　　孙悟空走后，时兰凭栏而望，远处灯火憧憧，底下河水缓缓流淌，桥上只有她清凌凌一人。
　　护城河的水面被风吹了微微荡漾，两岸无数璀璨灯火倒映在上面，波光闪闪，蔚为奇观。

　　时兰心绪刚刚平静下来，忽然一阵喧嚷声远远传来，越来越近，再看底下，护城河中驶来一辆辆华美的船只，原来是要来表演舞船灯了。不等她反映，无数的人群就已经往桥上涌，等她想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被人群推搡着挤来挤去。

　　时兰头又开始晕了，眼前渐渐模糊不清，昏昏沉沉间，她好像后背不小心撞上了栏杆，身子霎时往后仰，脚一空，往桥下跌落--
　　素色衣裙被细细寒风吹动，在空中胡乱飘着，像黑夜里支离破碎的繁花。
　　众人惊叫：“啊……！”

　　电石火光间，一个黑色身影飞跃过来，稳稳将她接住，倏忽间又蹿至河边，落在地上。
　　时兰正死死闭着眼睛，怕的要命，就在她以为自己肯定要落水时，却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还好孙悟空及时赶来。

　　黑影一闪而过，周围人群哗然，都诧异着什么人竟有如此高明的轻功，还有人拍手叫好。
　　孙悟空将时兰放下来，时兰脚踩在地上，后怕着，口齿不清，呢喃：“吓死我了。”

　　孙悟空安抚她，其实他刚刚紧张的要命。他去取了水回来，在桥下不远处往这边走，往桥上看，时兰站在那里，周围无数灯笼的光得她周身明亮，如灯下花影，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彩，看不清晰，却又格外好看，有一种脆弱纤细的美。

　　那一刻，他听见自己胸腔震动，那是心跳的声音。很快。
　　很多次跟她相处都是这样，他觉得好奇怪。

　　在他晃神的一瞬间，人群已经朝桥上挤，他不敢施展法术，只能慌忙往这边跑，在时兰跌落时，他就什么也不想管了，只一步跃出，飞过去接人。
　　等时兰略缓过来，他就带着她离开了。

　　再后来，有一天，孙悟空突然想起来，一把扯来一个平时颇为古怪精灵的小猴问：“经常我看到兰儿会心跳很快，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猴听完抬头看他，眼中俱是不可思议，它使劲眨巴着眼，然后一拍胸膛，高声：“大王，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