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乐队里当管家》习栎

3、无眠

　　冬天的暖阳催得让人困倦。我莫名其妙地被付恒拉到了一辆车的副驾，眼睁睁地看着付恒坐到了我的旁边。好家伙，有车，啧，好像还不便宜，我这是绑了个富家公子来啊。
　　“唉，”付恒手握着方向盘，扭过身来朝着我扬了扬下巴，“要我帮你系安全带吗？”
　　我悻悻地摇摇头，坐在副驾上发呆，也幸好这一路付恒再没说过话。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我想着穿越时空的感觉是否也与之相似。三年前的我们意气风发，只凭着一腔热血便立志要在音乐界闯出个名堂。三年过去了，最潦倒的时候，四个人一顿饭就着一包榨菜吃馒头，老楼房的一居室里挤着四个人和一堆乐器。我到处联系经纪公司，到处投专辑，被拒绝了无数回。被逼无奈下，自己的歌卖给别人。想到没有排练室时去蹭无声琴行的乐器，还被隔壁居民楼的居民举报了。我不禁笑出了声。付恒好像憋见了，我也不在意。
　　车驶进了一个小区。“喜欢猫吗？”付恒问。
　　“喜欢啊。”
　　“猫毛过敏吗？”
　　“没发现过。”
　　“嗯。”
　　“嗯？”
　　“帮我搬家吧，顺便把小茶也带走。”
　　好咯，被拉来当苦力了。车停下，我问：“猫你带走了，你朋友同意吗？”
　　付恒走进电梯，我跟着进去站在他身后。
　　“没关系的，我朋友的工作有些忙，也没法好好照顾小茶。”
　　我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看不见，补了一句：“嗯。”
　　当我的目光移向正前方时，才发现电梯门是镜面的。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付恒在笑……
　　“付恒 ，我不清楚苏哲他们喜不喜欢猫，毕竟一起住，我帮你问一下吧。”
　　电梯停了。
　　“不用，我问过了，他们都同意了的。”
　　是啊，他应该不是这样冒失的人。我帮付恒将一个一个他朋友帮忙提前收拾好的箱子搬到电梯里，不是很多，也就四个。
　　“小三花呢？”电梯下行。
　　“哦，小茶还在soul，回去的路上去接它。”
　　在回家的路上，付恒放了些很早以前的布鲁斯，我听着歌想着：好像付恒融入地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我也不用担心队内关系了。付恒真的很省心，真的要比剩下三个省心。
　　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是个老妈子，担心苏哲太活跃会让人讨厌，害怕老赵太冷冰冰会让人误解，害怕宋谈太温和会让人欺负。每次在各个酒吧表演时，我都尽力照顾到方方面面。有些黑心老板欺负人，我怕苏哲听到去和人家吵架，所以我去对接；有些喝多的客人会在我们下台的时候拦人骚扰，所以我都最后一个走；怕酒吧有些人的坏习惯带坏弟弟，我老是在演出时挡在弟弟面前。有些事可能看起来很多余，可我就是希望我们蒲公英的孩子们都能好好的，用最好的姿态迎接最好的未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soul了。我和付恒下车，soul没有开门，付恒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我也默默记下要去给付恒配一把钥匙。
　　“小茶？”付恒打开了soul里最亮的灯。
　　吧台后传出，猫叫的声音。付恒走到吧台后，看见了伸着懒腰的小茶。
　　“你好啊，小三花。”我伸出手摸它的头。小三花很亲人，会很主动的蹭你的手心。
　　付恒任我逗着猫，自己去拿来了太空舱，收拾好了小三花的东西。付恒抱起小三花放进了航空舱。之后，他将航空舱给了我，自己掂着小三花的杂物。
　　我们回到家时，空无一人。早就过了饭点，估计三人都出门找乐子了。我在客厅打扫出了一个不是很宽松的角落，安置好了小三花的猫窝，猫砂盆和饭碗。小三花到了新家还不太适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付恒坐在沙发上拨弄着手机，我才意识到对于付恒来说，这也是他的新家。
　　“你和我一个房间，在苏哲他们对面。”我指了指我们的房间，“床不是很大，但也够咱们两个一切睡了，我去给你腾一下柜子。”
　　我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收拾起来很快。我抬头要去叫付恒，便看见付恒就靠在卧室门框上歪着头笑。
　　“笑什么？”我疑惑。
　　“我以为是上下铺呢？”
　　“啊……”我有些尴尬，的确是我没说清楚。
　　“没事。”付恒说。可我隐约还听见了，“也挺好”。
　　我和付恒一起收拾好了一切，我有些饿了也有些困了，坐在沙发上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付恒叫醒了我，并且端了一碗馄饨在我面前。
　　“别饿着睡了，先吃点。”小三花已经放松了警惕，卧在了付恒脚边。
　　“你做的？”我舀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馅很大，微微有麻将的香味，馄饨皮也很薄，很好吃。
　　“嗯……我买别人做的。”
　　我看到付恒笑了。付恒笑起来应该是很温暖那种，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付恒的笑里有一种收敛，像多云天气的阳光，隐去了本身刺眼的锋芒，只留下不多不少的光和温暖普照在人间。
　　我也笑了，这碗馄饨真的很香。
　　天渐渐黑了，我和付恒一起看了一部电影，电影结束，苏哲他们也逐个回来了。
　　“哟！付哥，你搬过来了！太棒了！妈呀！你就是小茶吧！啊啊啊好可爱呦！”苏哲喊着就朝小茶小跑过去，也就是小三花天天呆在酒吧见怪不怪了，任由着苏哲抱它蹭他。宋谈也对小三花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温柔地摸着小三花。老赵和我打了个招呼，便去找老付商量和声的事了。我难得清闲，便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宋谈坐到我的旁边，问我：“仇哥，我想给小茶做一个小牌子挂在猫窝的墙上。”我表示当然可以。
　　弟弟还是个行动派，我游戏死了五次之后，他便将牌子挂到了墙上——小茶de小窝。牌子上还有小三花的一个彩色爪印。
　　洗了个澡之后我便回房间睡觉了。说实话我还有些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所以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付恒也躺到了床上，我的意识完全清醒。
　　黑暗中我听到付恒出声：“怎么了？睡不着吗？”
　　“没事，我本来睡眠就不好，还没习惯和人一起睡罢了。”我躺在床上实在有些焦灼，于是借口说有些渴去了客厅。
　　晚上稀里糊涂地睡在了沙发上，早上还是被苏哲吓醒的。苏哲惊讶地问我怎么睡在了客厅，我只说我睡不着躺在沙发上玩游戏，也不知道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天排练我都没怎么敢和付恒对视，毕竟是我叫他和我们一起住，矫情的又是我，我很愧疚，但我也确实没有预料到只是多一个人我会这么排斥。排练期间付恒回家了一次，我也只是给了钥匙便没再管。当我晚上回到家时，看到我的床换成了比宿舍床大些的上下铺时，一切就明了了。虽说是新床但没什么味道，甚至被褥已经铺好了。我有些感动，但更加内疚了。这件事，我干的真的很糟糕。
　　付恒在给小三花喂猫粮，我站在离付恒一步远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艰难开口。
　　“付恒，抱歉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原本就是我的责任，不应该你来买单的。我，上下铺的钱我来出，或者如果……”我自认为不是个爱哭的人，但眼泪就是用上了眼眶。
　　付恒看到我哭可能也有些惊吓到了，他皱起眉头站起来身来。
　　“怎么哭了呢，明明想让你开心一点。”付恒想当我擦掉眼泪，在快碰到我脸时意识到了什么又转身拿了张纸递到了我手里。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敏感，好脆弱，好无能。我竭尽全力想做到尽善尽美，可总会搞糟。我瞒不住苏哲那些黑心老板的恶心操作；我在那些酒鬼面前的力量不堪一击；我甚至没有发现宋谈被拉去喝酒。千万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我不敢哭出声，身体疯狂地抖动。最终是付恒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回了卧室。当我平静下来了，我又要想该怎么和付恒解释。
　　付恒做事从来都是恰如其分，不多不少。你不会和他难以接触，也无法透彻的了解他。他贴心地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自从上下铺后我也恢复了正常的睡眠。音乐节在即，大家都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事情，苏哲都安稳了下来。
　　音乐节倒数第二天，我们出发去往了音乐节驻地。
　　这是我们乐队第一次出远门，苏哲和弟弟都很兴奋，我，老赵和付恒倒显得有些低气压。主办方买的机票正好在一排，苏哲和弟弟坐一起，我们剩下三人坐一起。老赵说想挨窗坐，我知道他是为了给无声的那个小姑娘拍照片。航程只有2个小时，为了方便我坐在了过道。我秉持着上飞机就睡，下飞机就醒的原则，这一路也并不难熬。但苏哲好像有些晕机，下了飞机便蔫儿了。主办方的车接我们去了酒店，老赵留下了照顾苏哲，我们剩下三人去找主办方交接。
　　舞台搭建在一个草坪上，人来人往有一块草地都变成了黄土地。对接的人与我们确定了背景，灯光，话筒设备，剩下就等明天的彩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