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陨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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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比起往年，江市明显比以往更快入秋，夜幕刚落下，宋钰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抱着胳膊搓了搓，嘴里抱怨到：“怎么起风了啊？”
“给，”杨天启将外套递到宋钰面前，“你先穿上吧，别着凉了。”
宋钰接过外套，拎起来嗅了嗅，只闻到上面一股子呛人的烟味，她嫌恶地把衣服拿得远了些：“你这衣服都腌入味了，我可不敢穿。”说罢，将衣服丢回到杨天启怀里，搓了搓手后，要去牵宋世安的手。
“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会在车上盖着这件衣服我看你睡得也挺香的。”杨天启见宋钰不肯穿，便蹲在地上又要给宋世安披上：“我们小安是男子汉，男子汉可不怕烟味。”
宋钰忍不住伸手给了杨天启一个凿栗，嘴里嚷嚷着：“你少教我儿子那些乱七八糟的。”
杨天启“哎哟”一声捂着脑袋，抗议到：“我又没教小安抽烟！再说了，他才七岁，就算要教也得等他十七岁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当街斗起嘴来，光说不过瘾，还动起手来，打打闹闹追追赶赶，宋世安就跟在他俩身后跟着一起嬉笑着。
“先生您好，我们这有一个钢琴兴趣班，您看您跟太太要不要商量商量给孩子报一个？”一位年轻地姑娘将一份宣传单递到杨天启手里，看样子是把他们当成一家三口了。
杨天启接过那份宣传单，但并没有解释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而是笑着说自己会和太太商量一下的。那姑娘简单介绍了一下兴趣班的课程，微微鞠躬后就离开了。
待那姑娘走后，宋钰脸上礼貌性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她抬腿给了杨天启一脚：“谁是你太太？”
“我也不想要你这么凶巴巴的太太！”过了嘴瘾后，杨天启脚底抹油似的躲到一旁，气得宋钰抬手追上去就要打他。
“儿子，快帮妈妈逮住你宋叔！”宋钰招呼着宋世安一起围堵杨天启，两个成年人此时都跟调皮的孩子那样，笑着闹着，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回去的路上，宋世安倚在宋钰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宋钰的眼神看向睡着的宋世安时越来越温柔，好像这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当车停在宋钰家楼下时，杨天启将身子探到后面去，伸手摸了摸宋世安的笑脸，压低声音说到：“睡着了？”
“嗯，睡着了。”
“宋钰，以后等小安长大了，你想让他做什么？”
宋钰想了想，轻声说到：“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警察，太危险了。”
听到这，杨天启笑了笑：“你也知道危险啊？”
宋钰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抬头看着杨天启的眼睛，嗔怨着：“你非要提是吗？”
“好好好，”杨天启举手做投降状，“不提了不提了。”
宋钰一手搂着宋世安，一手轻轻打开车门：“不跟你扯了，我带小安回去了。”
杨天启见状，从驾驶室下来，将宋世安从后座抱出来，宋钰拿上东西，蹲在地上，说到：“你把他放我背上。”
“这还那么多东西呢，我送你们上去吧。”
“可别，要是我爸看见你，你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杨天启只好作罢，将宋世安小心翼翼地放在宋钰背上，宋钰慢慢起身，说到：“我先上去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望着宋钰的背影，杨天启心中一阵异样的触动。
“她怎么力气这么大……”
这半个月来，市里还算太平，偶尔会有些邻里冲突的小案子，这种小事也不需要宋钰和杨天启出警，都是由周明月带着一个新来的实习小警察过去，刑侦支队的几位都快闲出屁了，不过这也正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场面，民众越不需要他们，越能证明市里治理得还不错。只不过前两天出了一档子摩托车失窃案，宋钰连着在局里加了两天班，才把这个贼抓住。
宋卫国拎着一袋子水果来到市局，伸出布满茧子的手敲了敲警卫室的玻璃。
值班的小民警探头问到：“大叔，您找谁？”
“我是宋钰的父亲，我来看看她。”
小民警恍然大悟：“原来是宋队的父亲，叔叔您稍等一下，我给宋队打个电话。”
小民警拿起电话交代了两句，放下电话后，让宋卫国做了个登记，过了没一会，宋钰就小跑着出来。
“爸，你怎么来了？”
宋卫国瞧见宋钰眼下乌青，就知道这两天她肯定没怎么好好睡觉，不由得有些心疼，但还是端着个严父的架子不肯放下，拎起手里的水果，没好气地说到：“还记不记得自己今天生日？”
“啊？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宋钰没心没肺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这两天都不知道回家一趟。”宋卫国不由得埋怨到。
“哎呀爸，我这不是忙着抓贼嘛。”
“咋着？不让你爹进去喝口水啊？”
宋钰连忙上前接过宋卫国手里的水果，说到：“哎呀光顾着说话了，爸你快进来！”
“这两天小安在家听话嘛？”宋钰带宋卫国进了刑侦队的办公室，给他倒了杯热水。
宋卫国把热水往桌子上使劲一放，骂到：“你个死丫头，你还好意思提，这两天都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你就这么当妈的？”
周围人闻声看来，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大气都不敢喘，宋钰伸手摆了摆，摆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说到：“没事没事，老头子更年期，哥几个忙自己的就行。”
谁料宋钰话音刚落，宋卫国伸手一把揪住了宋钰的耳朵，骂到：“你个小兔崽子，你说谁更年期呢？！”
“哎哟哎哟！爸，爸爸爸！给你姑娘留点面子，我这好歹还是个队长呢！”宋钰疼得呲牙咧嘴的，嘴里不断地讨饶着。
周明月幸灾乐祸地对身旁的实习小警察小声说到：“我可算知道师傅揪人耳朵的毛病打哪来的了，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过了好一会，宋卫国松开了手，气呼呼地说到：“你今天是寿星，先饶你这一次。”
宋钰捂着被揪红的耳朵松了口气。
耳尖的周明月一听，突然站起来兴奋地说到：“师傅你今天过生日啊！”
宋钰没好气地瞪了周明月一眼：“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这时，杨天启拿着一个档案袋进了办公室：“哎？宋叔！”
一见杨天启，宋卫国态度缓和了许多：“小启啊，好些日没到家去了，你这臭小子都不知道过来陪叔喝两杯！”
宋钰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嘀咕着：“到底是谁亲爹……”
杨天启将档案袋放在宋钰身旁的桌子上，陪着笑脸：“宋叔，不是我不去，是有人不让啊。”说着，杨天启瞅了瞅宋钰，宋钰却没闲心跟他扯皮，眼睛不老实地瞄着旁边的档案袋，杨天启见状拿起档案袋放在身后，惹得宋钰一阵不快。
宋卫国瞪了宋钰一眼：“你这个兔崽子，行了，你们忙着吧，今天晚上回来过生日，小启你也过来。”说罢，转身出了办公室：“我走了，别送了。”
“叔叔慢走！”
“哎！爸，爸！”宋钰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自家老头简直比局长还难伺候。
“哟，寿星公啊！”杨天启打趣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也别姓杨了，痛快地改姓宋吧！”
“行了，不跟你扯了。”杨天启举起手里的档案袋，说到：“有大案了，月亮，一会你带几个人跟我走。”
“是，杨队！”
宋钰睁着大眼指着自己问到：“我，我呢？”
杨天启挑了挑眉：“你就老实呆在局里待命，寿星公。”
一听到这，宋钰急了，站起来拦在杨天启面前：“凭什么啊？我是队长，我凭什么不能去？！”
“你还好意思问，”杨天启指了指宋钰，“你要是跟着肯定又得坏计划，什么时候把自己不要命的冲动毛病改了，什么时候再跟大案，这也是赵局的意思。”说罢，杨天启拍拍手，招呼着周明月带人去枪械库取枪。
宋钰死皮赖脸地跟在后面，说什么也要跟去，软磨硬泡，一直发誓自己这次一定按指挥行动，不然就主动打报告脱了这身衣服，杨天启只好答应下来。
“行行行，跟跟跟！大不了我写次检讨。”看着宋钰明亮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咱们约法三章，绝对不准冲动，不然就按你自己说的，打报告脱警服。”
宋钰敬了个礼，用洪亮的声音说到：“向党保证！”
警车队开到了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宋钰问到：“禁毒支队的也在？涉毒案？”
杨天启点了点头：“对，今天一早得到的准确消息，禁毒支队的已经蹲了好几个月的点了，今天咱们和武警队是配合人家实施抓捕，所以你千万不要惹什么乱子。”
宋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了看车窗外，又是一个阴天。
到了现场后，工厂已经被警方彻底包围了起来，禁毒支队的队长方宁已经带人进去了，激烈的枪响声击打着宋钰的灵魂，一场枪战结束后，在场的毒贩死的死，被捕的被捕，方宁放出信号，杨天启带周明月招呼人过去帮忙，放弃抵抗的十四名毒贩抱头蹲在地上。
“宋钰，把他们押走！”杨天启摆摆手，示意宋钰带队过来。
宋钰带着周明月将毒贩押走后，见杨天启和方宁还在带缉毒犬搜寻着什么，于是带队上前帮忙。
“怎么样，今天我表现不错吧？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宋钰有些得意，像一个期待着表扬的小孩子。
杨天启也很给面子，笑着冲她竖出大拇指：“今天表现不错，回去给你订一个两层的生日蛋糕。”
“嘿嘿。”
两人说着就上了二楼，想要看看二楼有什么。
周明月见状，问到：“师傅，杨队，用不用带几个人上去？”
杨天启摆摆手，说到：“不用了，我们上去看看就下来。”
“那行，有事你们就喊一声。”
然而却有一个漏网之鱼躲在工厂二楼，他似乎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那名毒贩竟拿出一枚手榴弹，想要鱼死网破，就在毒贩拉响手榴弹想要丢向二人时，被敏捷的宋钰察觉，她举枪以及其迅猛的速度击中了那名毒贩的心脏，可毒贩还是在倒地前硬撑着把手榴弹丢向了二人。
“危险！”宋钰转身使尽全身的力气将杨天启推远，留给他最后一道身影。
“宋钰！！！”二楼的枪响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引起了楼下警方的注意，杨天启撕心裂肺地嘶喊声刺痛了在场每一位警员的灵魂，他跪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呆呆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宋钰。
手榴弹在二人不远处爆炸，杨天启因为被宋钰推开，再加上宋钰挡在他前面，只被一块碎片擦伤了他的手臂，而宋钰就没那么幸运了，防弹衣并没能抵挡住这颗手榴弹，碎片击穿了她的肺部，宋钰剧烈地咳着血，颤抖着伸手摸了摸身上，温热粘稠的鲜血粘得满手都是，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终于知道恐惧二字为何了。
“咳…咳咳……！操，血……咳咳！”宋钰费劲得伸手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间几乎是喷涌而出，她艰难地开口，每次喘息和讲话都牵动着肺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杨天启崩溃地伸出双手堵住宋钰身上的伤口，却无济于事，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宋钰身上的伤口涌出来，顺着杨天启的指缝溢出来，鲜血染红了她的浅蓝色衬衫，口袋里的证件掉了出来，掉在血泊中被血染红。
“咳咳……！活…活不成了……咳咳！”宋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苍白的脸上沾满了鲜血，脸上却还带着招牌式的吊儿郎当的笑，随着剧烈的咳嗽，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她口中涌出。
杨天启的身上染着宋钰的鲜血，包括脸上，眼泪涌出来和鲜血交融在一起，整个人颤抖起来，声音嘶哑颤抖：“宋钰……宋钰你不会有事的！宋叔和小安还等着给你过生日呢……”
“咳……！别、别拿……咳咳……！我爸、我爸和小安说事……嘶……咳咳咳咳……！”宋钰苦笑着，虚弱地想要伸手去碰杨天启的脸，还未等碰到，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老杨……！”宋钰虚弱地声音终于染上了哭腔。
“你说，把想说的告诉我……！”杨天启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了宋钰身上，他探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宋钰嘴边。
宋钰用尽最后的力气交代完最后的话，便不再呼吸了，杨天启紧紧抓住宋钰冰冷的双手，宋钰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任何生气。
“宋钰……啊——！”杨天启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像是刀子一样插进在场每一位警员的心。
“走，宋钰，我带你回去……”杨天启抱起宋钰的尸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师傅！师傅！！！”周明月几乎是瘫坐在地上，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会揪他耳朵抢他零食的师傅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哭着要往宋钰的尸体上扑，被方宁拦了下来。
方宁的心也一阵阵地刺痛，他死死地拉着周明月：“你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他妈冷静个屁！”周明月甩开方宁的手，嘶吼着：“那是我师傅！你他妈让我怎么冷静！”
“人已经走了，我相信宋队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周明月满脸泪痕，冲上前死死地抓住杨天启沾染鲜血的衣角：“杨队……杨队！我师傅根本不会死的，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杨天启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他愣了好一会，用沙哑的声音说到：“宋钰她……走了。”
“不对，不对！！！我师傅她在跟我们开玩笑，一定是这样的！”周明月几乎是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星星零零飘起了雨点，杨天启不愿意他们用裹尸袋将宋钰的尸体装起来，而是把她带到车子副驾驶去，为她系好安全带，用自己那件黑色外套盖在了宋钰的身上。
“这下你嫌衣服难闻也没用了……”杨天启伸手擦了擦宋钰脸上的血痕，俯下身子在她苍白的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宋卫国在厨房里处理着排骨，准备给宋钰煲她最爱的排骨汤。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宋卫国抽不开身，对客厅里正在写作业的宋世安说到：“小安，去帮姥爷开个门，准是你妈妈回来了。”
宋世安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铅笔，打开卧室门后却看到了浑身湿透的杨天启和周明月。
“杨叔？”宋世安愣在了那，半天不知道该做什么。
宋卫国放下菜刀，洗了下手走出了厨房：“小启？宋钰呢？”
“叔……”杨天启一下子跪了下来，低着头抽泣着，发梢上的水滴落在了门口的地毯上。
“宋钰她……”宋卫国好像懂了什么，只觉得一阵眩晕，瘫坐在了地上。
“叔！”杨天启赶紧起身去扶宋卫国，周明月把头撇到一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宋世安突然抓住杨天启的衣角，嚎啕大哭起来：“妈妈……妈妈……！”
“我要去看我女儿……看我女儿。”宋卫国轻轻推开杨天启，扯下身上的围裙就往外走，周明月赶忙追了上去。
外面的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杨天启低头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宋世安，单膝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他，杨天启身上的雨水濡湿了宋世安身上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
2000年9月3日，江市公安厅刑侦支队二大队队长宋钰因公牺牲。
2000年9月11日，原江市公安厅刑侦支队副队长杨天启因在执行任务中擅自行动，造成严重后果，记撤职处分。
宋卫国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宋钰身穿警服，一手端着警帽，发丝在微风中飞扬着，宋钰笑得那么爽朗，露出两颗虎牙，脸上还带着些稚气。
从宋钰八岁那年母亲去世，宋卫国就一个人拉扯着她，自考入警校起，宋钰就一直是宋卫国心中的骄傲，他随从未在嘴上夸过宋钰，可心里把宋钰的每一次荣誉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毛手毛脚的糙男人，独自把姑娘养大，并培养成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看着她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
可如今，亲手培育的玫瑰被风吹，被雨淋，生机不复。
一夜间，宋卫国仿佛老了十岁，半白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上面来了好几拨人要把宋世安带去福利院，给他找新的养父母，宋卫国死死地抱住孩子，他比谁都清楚宋世安是他唯一的指望了，哪怕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宋叔，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提。”杨天启将一个信封放在客厅茶几上，里面是他攒下的两万块钱。
宋卫国摇摇头：“小启，这钱我不能要，上面给了抚恤金，你还是拿回去吧。”
“这钱是给小安读书用的，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杨天启苦笑着，心口一阵刺痛。
宋卫国看了看一旁的宋世安，周明月正在陪他玩，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小启，小钰临走前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一时间，杨天启的神情暗淡下来，思绪被拉回了那天，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宋钰最后凑到他耳边说的最后的遗言。
那天宋钰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咳咳……！老杨，别让小安做警察，我要他好好活着……”
沉默了好一会，杨天启哽咽着说到：“她说，不要让小安做警察，太拼命……”
“嗯……”宋卫国起身拿起柜子上宋钰的照片，伸手擦了擦，最后看了一眼，就将照片倒扣着放进了抽屉里，并给抽屉上了锁。
看着宋卫国苍老的背影，杨天启心里一阵凄凉，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扭过头擦了把眼泪，生怕被看到。
“小启。”
“叔，您说。”
宋卫国看着玻璃柜里摆放着的证书和奖杯们，伸手摩挲着光滑的玻璃，强打起精神说到：“一会你跟小周把这些都带走吧，是丢是留全看你们自己。”
杨天启愣住了：“叔……”
宋卫国摆摆手，故作轻松的样子：“留着也没用，看着心里还难受。”
在说后半句话时，宋卫国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老人，一把硬骨头终于在女儿牺牲后软了下来。
“家里不能再出一个警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陨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