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失肆

4、倦鸟归林（楚归林视角）

　　“倦鸟的归属被永远的冻死在了那个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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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归林是个心理学毕业的自由摄影师，虽然从事的职业和专业并不对口，他却依然干的很好。
　　他整个人的气质温润如玉，平素喜欢侍弄些花草，生活平淡又惬意。
　　不过，还有一点不平淡的。
　　他有一个爱人，一个同性爱人，名叫林倦鸟。
　　他们是在一座大桥上认识的。
　　初识的那段回忆，属实不太美好。
　　那是个夜晚，城市里万家灯火，楚归林正为了一个比赛在桥边拍取素材。
　　宽阔平坦的河面反射出岸上的霓虹灯光，梦幻又美丽。
　　可楚归林却无心欣赏这些，因为，他透过相机，看到远处的江面有个人正在下沉。
　　他会游泳，顾不得多想，便绕到桥下，使劲向那人溺水的方向游，把那人救了上来。
　　那人正是林倦鸟。
　　事后，林倦鸟不甘心地一遍又一遍质问楚归林：“为什么救我？”
　　楚归林也不嫌烦地反问：“为什么寻死？”
　　林倦鸟垂眸，答：“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死而已。”
　　楚归林闻言笑了笑，道：“我也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救而已。”

　　自那以后，楚归林便把林倦鸟给死死捆绑在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照顾的无微不至。
　　这个家伙情绪不稳定，他作为心理医生，有一种自发的责任阻止他再次想不开。
　　可林倦鸟这家伙，表面跟正常人一样，还能跟楚归林打趣，喊楚归林“楚哥”，看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楚归林撞见他抓着一把尖刀，对着自己的手腕，神情痛苦。
　　“林倦鸟！”楚归林叫喊着，飞扑过去。
　　“别靠近我！”
　　闻言，他猛地刹住脚。
　　林倦鸟抬眸，冲楚归林苦涩一笑。
　　“你把刀放下，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我听你说，我永远都在。”
　　闻言，林倦鸟僵了片刻后，泄气般扔掉了手里的刀，头重重的磕向身后的墙壁，无力地说：“楚哥，我好像生病了。”
　　楚归林一脚踢开那刀，松了一口气后，在林倦鸟面前蹲下，像哄小孩一样揉了揉他的低垂着的脑袋：“不管生什么病都可以和楚哥说，哥给你治病，实在不行带你去治。不要总是一个人憋着。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可是楚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楚归林猛地收回手，刚刚松的那口气又猛地提了上来：？？？
　　他们都是男人啊！
　　“楚哥，我是不是病了？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快要疯掉了。”林倦鸟揪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怎么办啊楚哥，你可以为我治疗一下吗？”
　　“轰”的一声，楚归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一瞬。
　　虽然，他对林倦鸟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有抵抗力，但这……他总不能答应吧？
　　换个性别倒是可以，毕竟他本来就对林倦鸟有好感。
　　只是可惜他们是同性。
　　楚归林刚想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余光却突然瞟到了刚刚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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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是败给担忧。
　　算了，不就是谈场恋爱吗，性别不用卡太死。
　　然后…… 他就沦陷了。
　　直到他们见家长的时候，他都还没习惯过来。
　　他居然成了个gay？还是个0？
　　此刻，他和林倦鸟在餐馆里一人分坐一边，而他们身旁是各自的父母。
　　林倦鸟的父母笑的特别开心，冲着楚归林问道：“小倦说他找到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爱人，想必就是你了吧？”
　　楚归林紧张地点了点头，手指在桌子底下纠成一团，却被桌对面的林倦鸟轻轻抓住，摁了摁。
　　林倦鸟眼神温和，示意他别紧张。
　　他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而楚归林的父母倒是没有他们儿子那么紧张，反而乐得合不拢嘴：“哎哟，你看这孩子，在家怎么说怎么笑都不见他害羞过，你看现在，亲家问一句话耳朵就红透了。”
　　楚归林：……谢谢，有地缝可以给他钻一下吗？
　　林父林母听到“亲家”这个词，也乐不可支，也开始拿自己的儿子打趣：“小倦这孩子也是，小时候特别死板一个孩子，和女娃娃说话都冷着一张脸，我还以为他要找不到媳妇呢。”
　　楚归林的妈妈接话道：“谁想他找到的还真不是媳妇哈哈哈。”
　　紧张得一直在喝水的楚归林莫名躺枪，呛得直咳嗽。
　　而林倦鸟在一旁轻咳，示意父母见好就收。
　　这次的见家长最终在双方儿子的剧烈咳嗽中结束。
　　走在回家的路上，楚归林脸上咳出来的红晕还没退，开口跟林倦鸟报备明天的行程：“小倦，明天我要去珠峰摄影哦，我已经拿到登顶资格证了！这次我要登顶珠峰！”
　　林倦鸟垂眸瞧着楚归林兴奋的样子，低头吻了下去。
　　他们在路灯下接吻。

　　次日清晨，楚归林便飞往了珠峰南侧。
　　这次，他要征服这座世界最高峰。
　　他自信满满，斗志昂扬。
　　他坚信，他不会输。
　　毕竟，还有林倦鸟在家里等他。

　　刚开始爬时，他觉得一切都还好，跟以前爬别的山差不多，只要稍作调整便好。
　　可越往上，他的头越晕，呼吸越来越费力，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
　　高原反应。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严重很多。
　　好冷。
　　他浑身打颤，强撑着，咬着牙往上爬。
　　一点一点，一米一米。
　　凛冽的寒风打在他脸上，冰凉刺骨。
　　好冷。
　　快了，快了。
　　只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霎时间，他的世界变得雪白一片。
　　雪盲。
　　冷。
　　他头脑昏花，风吹乱他的头发，冻僵他的手脚。
　　嘶，疼啊，冷啊。
　　要撑不住了。
　　他关节一僵，绊倒在地。

　　意识消散前，他脑子里混乱一片。
　　他想着：“林倦鸟，我要死了。”
　　“林倦鸟，我死后你必须好好活着。”
　　“林倦鸟，这里好冷，带我回家。”

　　珠峰好冷，好高，他希望他的爱人能够带他的尸首回家。
　　可惜这不过只是妄想。

　　“林倦鸟，我好像食言了。”
　　“我不是永远都在。”

　　他到死都没想到，林倦鸟真的来了。
　　不久后，一条微博冲上热搜。
　　#一男子为带回其爱人尸骨登顶珠峰#

　　倦鸟失了林，不再有归期。
　　本来，他们应是倦鸟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