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1、肉包子 ...
-
赵三妮生产半个月了,除了大春媳妇送去的一只鸡就没有荤腥了,二春媳妇看着不是事,交代木头:“你今天送完货去买两只猪脚回来,我看柱子闺女老是哭,她娘可能不够奶。”想了想又说道:“我手艺不行,你买回来拿去大嫂家里,让大嫂炖给月婆子。”
木头送了凉粉转道去了猪肉铺,猪肉铺离着宋盐菜三四条巷子,更靠近西城的菜市场,木头每次都是先去市场送菜,再去猪肉铺。
“哎,木头,你怎么这么久没来买肉?”猪肉铺的屠户姓朱,铺子就叫“朱肉铺”,朱屠户家里俩儿一女,一样生得膀大腰圆。朱屠户的女儿叫朱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因为生的珠圆玉润,又有一把大力气,没少被巷子里的调皮小孩儿呼作“怪力女”!
木头第一次见她还是两年前跟着宋四叔来买肉,巷子里的小孩子正是七八岁狗都嫌,编了顺口溜说朱珠“怪力女,杀猪户,吃得肥猪肉,长得胖嘟嘟。”“怪力女,做门墩,吃三碗,压倒炕”木头看着胖乎乎的朱珠气呼呼握着两只小胖拳头在哭,宋四叔把那些调皮的孩子教训了一通。
回去的时候木头问四叔:“四叔,你为什么要教训那些孩子?”
四叔摸了摸木头的头:“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顺嘴浑说惯了没有大人教不觉得是什么事。这几个小子打不过人家就笑话人,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也好意思?”
“她力气真的很大吗?”
“大,那些个小子都打不过她,所以才只敢嘴巴上嘲笑她。”四叔说:“女孩子力气大是好事。你娘也是力气大,小小年纪就做工养活自己呢。”
“哦。”
“你哦什么哦,可不许学这些坏小子,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个女娃娃是好说呢还是好听呢。”
后来木头看到那些小子唱顺口溜也会去阻止,还会劝慰朱珠两句,两个人就这么熟识了,木头来买肉,朱珠还好饶他两根骨头或者买剩下的内脏什么的。
“有猪脚吗?要两只。”木头闷闷的开口道。
“你肚子饿了?”朱珠听到了木头肚子咕咕叫,拿了两个拳头大的肉包子给他:“吃吧,我娘包的,是天下第一好吃的肉包子。”
木头接过包子低头吃了起来,吸溜着口水说“好吃”吃了两口不忘反驳道:“我大姐做的才是天下第一好吃,”
“整天说你大姐做得好吃,你倒是吃饱了再说吧。”朱珠小姑娘拿稻草捆了两个猪蹄,又拿了一块猪肝出来:“今天猪肝还剩一点,你拿回去吃。”
“不要了,我现在在别人家吃饭。”木头摇头,吃完了肉包子的木头从车上拿出一个纸包:“这是我大姐做的樱桃糖,给你吃。”
朱珠捧着纸包,咬了一块糖进嘴巴“咦”——朱珠闭上了嘴巴吸溜口水,酸酸甜甜软软糯糯的“真好吃!”
“好吃吧,我大姐做的天下第一好吃。”木头提了猪脚赶车走了。
大春媳妇炖了黄豆猪蹄送过去,靠山村开始春耕了。木头一个人早早找了大春商定了换工的事,宋大伯看他家里有个月婆子不得不答应了他。宋阿爷如今干不了什么活,听说柱子媳妇生了个闺女,倒是笑眯眯地去看了好几回,惹得赵三婶子跟女儿说:“你说宋家也是怪呢,一个女娃儿,怎么老来看。”
春苗名下二十亩水田,如今麦子可以收了,宋家人是做不过来的,二春干脆请了短工连家里的地一起收了:“今年我也沾沾春苗的光,过过当地主的瘾。”
二春媳妇捶他:“你可要把粮食分好,春芽家里有地方放吗?”二十亩地收成不少,饶是缴了税粮还有七八千斤,二春媳妇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家里装粮食的麻袋也不够用。
“春芽说了,家里留一半,剩余的全部叫县城的米行来拉走。”二春说道:“家里麻袋先紧着春芽家里用,不够我去村里买一点。”
“木头地里的收成怎么办?”二春媳妇知道木头的收成单独记账。
“春芽说一起卖了,回头我叫木头一起看着。钱我先收着,等春芽回来他们姐弟自己算账。”
靠山村每户人家只有二分地的晒场,春芽一下子多了二十亩地,晒场就不够用了。二春想了想把木头地基给平了,早晚洒水用石碾子压了:“多压几遍,打地基的时候轻松点。”饶是木头的地基有五六分地,晒场还是不够。张小花把春芽右边两块地地里的菜收了:“这里有一亩多点,压成晒场也就差不多了。”
木头知道麻袋不够用,每天送了货回家就编草席子,靠山村装粮食的麻袋是稻草编的两张厚一点草席子再缝起来,一袋能装百八十斤。张小花看到了趁着太阳好扯了稻草晒一晒,两个人一天能编三五个袋子,总算赶在麦子进仓前编了几十个新麻袋出来。
春芽西厢只得一间粮仓,如今堆得满满的,木头连忙找宋大伯定了生石灰回来,捣碎了撒在仓库的角落里,又防潮又杀虫。
柱子媳妇在家奶孩子,听说二春叫了短工收春芽家的麦子,忍不住跟柱子哭道:“柱子哥,要说亲,你是大姐的亲弟弟。大姐怎么能把粮食给别人收,不交给你呢?”
“哎呀,月婆子可不能哭,”赵三婶子在旁边心疼道:“你不要眼睛啦。”柱子就五亩地,还和大春家换工了,没要赵三婶子下地就把麦子收完了。赵三婶子有时候去晒场翻麦子,每次出门看到木头地基上的麦子忍不住羡慕,回来问了才知道那是春苗的嫁妆,不由地嘀咕“哪有亲兄弟不收,堂舅子收着的道理。”等知道春苗有二十亩水田作嫁妆不免在女儿女婿面前嘀咕分家的不公:“二十亩水田啊,哪有分这么多地给出嫁女的?”
赵三妮听得多了难免不平,特别是二春一家子往年都要到麦地里抛洒汗水,今年也就看看晒场短工不来的时候翻翻麦子多轻松,柱子割了一天麦子浑身晒得通红的回来,脱粒一天下来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赵三妮越发的心疼:“大姐哪怕不喜欢我,怎么能不心疼自家弟弟呢?看柱子哥累的,”说着就掉起了眼泪,“哪怕让短工把我家的地也收了,柱子哥您也不要这么辛苦。”
此时赵三妮月子已经坐了大半个月子,虽说女人坐月子大多会坐满一个月。但是遇上农忙生孩子,大部分还是囫囵着做半个月子,能起来干活就干活了。柱子心疼赵三妮,让她做满月子,赵三婶子一方面觉得自家女儿娇气了,想当年她生了两个女儿,不过息了两三天就要起来干活了;另一方面又看到女婿这样好来嘱托女儿:“女婿对你可真是没得说,你可要好好待他。”赵三婶子舍不得说自家女儿娇气自家女婿辛苦,便老是嘀咕“亲家大姐也真是的,怎么这样丧良心”“给妹妹那么多嫁妆田,肯定贪了女婿的家产”之类的话,说得多了,一时不察叫来送汤的木头听了气呼呼地去说给宋大伯听。
宋大伯叫二春媳妇留意着,等赵三婶子再说的时候抓了个现行。
“柱子,你大姐带你如何全村的人都看在眼里,十个金元的媳妇也给你娶了,怎么羡慕春苗有二十亩嫁妆田?十个金元能不能买二十亩地?”宋大伯让二春媳妇揪住赵三婶子:“你丈母娘在靠山村就敢这么说,可想而知在家里说得更过分,你倒是说说,分家是哪里不公了,春芽怎么丧良心了?”
赵三婶子不想自己不小心顺嘴说的话被宋家人听到了,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等听到宋大伯提起十个金元的聘金才闭了嘴巴,柱子看着脸色憋得通红的丈母娘垂头给宋大伯道歉:“大伯,我没这么想,是岳母看我劳累才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抱怨?凭什么抱怨你大姐?凭她嘴特别大还是凭她脸特别丑?”宋大伯气道:“你劳累?谁不劳累?我老胳膊老腿给你把地里的粮食收了好不好?一家子三个大人两个在屋子里吃闲饭,你们的脸呢?不想做宋家人就去做赵家的上门女婿,我现在就能把你你剔除出族谱去!”
“大伯,大伯都是我不好,是我嘴碎。”赵三妮咬牙抱了孩子出来:“是我糊涂了,要怪你就怪我吧。”
宋大伯看了她一眼,盯着柱子说:“你媳妇还没上族谱呢,我们宋家要不起这等嚼舌根个儿媳妇。”
赵三妮听了咬牙狠掐了手里孩子一把,孩子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宋大伯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人说道:“柱子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甩手而去。
“这这孩子,妮啊三妮儿你还没满月呢·····”赵三婶子手足无措的劝说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后悔得不行,怎么就说顺嘴了呢,接下来的日子安生了不少,老老实实的做饭眼看着赵三妮做满了月子,春芽他们大车小车的回来,腆着脸去给春芽打招呼,收了春芽从府城带回来的礼物回前山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