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itsok

79、媒婆来

　　春芽姐妹几个就这样不是吃就是玩的混到了初五，大伯娘才带着儿媳妇来闹她们。
　　“你说你，一年到头才息几天，这就坐不住了？”大伯娘好笑的看着春芽，“我还特地拘着小的们不要来吵你。”

　　是的，这几日没有满院的孩子，没有一大家的饭要做，春芽都觉得整个人懒得骨头都酥了，刚好跟春苗学着画两笔，于是便画了一张张的帖子送给大伯娘和几个嫂子。

　　“伯娘和嫂子长年辛苦，晚辈请嫂嫂们来疏散疏散。”春芽笑着请大家上炕，炕上摆了一排炕桌，上面铺满了各种吃食，春苗执壶，林子端杯一一放到众人面前。
　　“我与哥哥们说好了，今日伯娘和嫂子们在这里玩一日，侄子们就交给哥哥们操心了。”
　　“哈，这肯定是春苗从府城学回来的花样，”四春媳妇新奇的叹道：“我们娘几个也玩一日！”
　　大家围坐着吃吃喝喝闲话各人的糗事，木头跑老跑去的端杯倒盏，惹得大家都说木头贴心，不是女孩胜似女孩，长大了肯定极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就这样嘻嘻哈哈玩笑了一天，大春媳妇扶着略有醉意的大伯娘回家，春芽姐弟点了灯笼送几个嫂子回家，回来经过柱子的院子，屋里已经黑灯瞎火，春芽便安排木头在西厢睡下。

　　第二日是一个大晴天，春苗难得把绣花架子拿出来，趁着日头好缝针走线。春芽给洗了头的林子通头发，木头拿了小扫帚，把排水沟刷了又刷，院门前的豌豆已经一片是一片蓬勃的绿叶，星星草也冒出绿色的小头，腊梅的香气一阵一阵的传来，大黑带着小黑小点儿两个儿女前后的跑着，一会到木头身边察看，一会到林子脚边打转，后院的小羊时不时发出“咩咩”的声音，惹得大黑小黑一遍又一遍的来回的跑。

　　“春芽在家呢？”推开院门的靠山村媒婆金婆子打破了这又安静又热闹的院子。

　　春芽连忙站起来招待媒婆进屋喝茶。金媒婆看到春苗的绣架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我的个乖乖，可真好看呐。”

　　金媒婆来是问春苗的亲事，好多人都托人问到了媒婆那里。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春苗的亲事倒是不急，”春芽说道：“但是也要麻烦您老帮忙留意着。我家不留聘礼，到时候都给春苗作嫁妆带回去。就是有两点：一个是春苗是个绣娘，要养手，不要说地里的活就是灶上的活最好也不要做，怕是没有多少人家想要饭来张口的媳妇。二一个还是因为春苗是个绣娘，眼睛最是要紧，家里要有大房大窗子，肯定不能在厢房成亲，怎么也要在主屋住，窗明屋亮才能做活。”
　　“你说的这两个的确是个事儿，咱也要跟你说老实话，”金媒婆想了想：“农村娶了媳妇就是要干活的，春苗这要求恐怕要去城里说亲？”
　　“我也知道春苗的亲事不好说，只是，”春苗笑了一下：“有柱子顶在前面，我还没空去想春苗的事。倒是柱子？”
　　“柱子也有不少人家问到我了，只是你也知道，爱惜女孩儿的人家总是要了解一下你们家的状况，特别是现在——”金媒婆看这春芽，“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媳妇？”
　　“您老是知道我的，”春芽笑了下：“我也不知道娶媳妇要娶什么样的，毕竟也不是跟我过日子。”春芽想了下：“我家条件在这里，下头还有一个木头，聘金太贵那是娶不起的。但是五十个银元哪怕一个金元的聘礼还是出得起的。”
　　“这就不少了，”金媒婆点头到：“五十个银元不少了，那种卖女儿的人家不能要。”
　　“如今我们姐妹住在这里，老宅是柱子的，也跟分家差不多了，新媳妇嫁进来没有翁姑要伺候，自己当家做主。”春芽想了想：“我想还是要能掌家的，能干一点才好。毕竟我家的情况特殊，没有婆婆带着过日子。我自己不过是一个没嫁过人的姑姐，也不想也不会去给他们小两口过日子指手画脚。”
　　“有你这句话就好，金媒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都知道你能干，可是这心疼姑娘的人家总想着自己姑娘要把日子过起来。跟着婆婆还好说，你不要嫌弃我说话直。”
　　“我明白，”春芽摆了摆手：“其实我是最怕烦事的人，要不也不会一心想盖了屋子自己住。我巴不得把妹妹们都嫁了，木头再娶了媳妇，自己一个人舒心自在。”
　　“你看得开，”金媒婆竖起了大拇指：“要说舒心自在，现在靠山村也没哪个比得过你！不过你这日子是自己挣来的，值！”

　　金媒婆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看到了柱子不免打趣，柱子总是不出声得躲开。
　　“哎，你害羞什么，”二春打趣他：“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哎，你别跑啊，你跑什么你，这小子，一点也不稳重，是要娶个媳妇管着你了！”
　　“春芽，你想娶什么样的？”二春媳妇也找春芽打探：“你看我娘家几个侄女怎样？你都见过的，都是勤快人儿。”
　　“二嫂，这几天我也问柱子了，”春芽苦恼道：“总要他自己愿意才行。”
　　“四弟妹娘家也有妹妹，她也托我来问问呢。”
　　“可别，柱子烦四嫂呢。”
　　“你说也怪啊，”二春媳妇看着在屋里和春苗说话的四春媳妇：“春苗和四弟妹说得来，木头跟林子也跟四弟妹好。就是柱子不知道为啥最烦四弟妹，这人与人之间的眼缘也是说不清个缘故。”
　　“四嫂最精，”春芽笑：“柱子憨，跟四嫂打不了交道。”

　　等到十六春芽姐弟去给桂枝上坟，春芽絮絮叨叨了说了好久，再次来到桂枝墓前，柱子还是抱着桂枝的墓碑大哭了一场。

　　“二哥还是这样？”回家的路上春苗挽着春芽的胳膊。
　　“嗯，每年不是在爹坟前就是在娘墓前，总要大哭一场，”春芽拍了拍春苗：“他如今是大人了，平常就算受了什么委屈也只能自己受着，不在爹娘面前哭在哪哭，你别说他。”
　　“大姐你还没哭呢？”春苗想起了什么闭上了嘴巴。
　　“我哪里需要哭，我笑还来不及。”春芽笑：“你们都听话，我什么烦恼也没有。”
　　“大姐······”
　　“你不要难过，大姐知道你心里最委屈，小小年纪出门在外，看尽别人的眼色，好也罢坏也罢，都要自己一个人压在心里。”春芽说道：“木头和林子小小年纪没了娘又没了爹，就这么囫囵着被我养大了，两个小人儿疼也自己受着，苦也自己受着。林子看着野，其实最是会看人脸色，过分的事从来不做，你啊，在外面几年这方面可能还不如她。木头心思最细，什么我们没做到的不愿意做的他都去做都去学，家里角角落落都是他关照着。大姐啊，都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春苗在春芽的胳膊上蹭蹭脸：“大姐，你最好。”
　　“大姐没你想得那么好，不过是随便把你们养活着，”春芽说道：“大姐也不是全心全意的为了你们活着，拼尽自己来养活你们的。你也要记着，不，现在你就要学着，有多大头戴多大的帽子，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任何时候，要量力而为，不要不自量力也不要慷他人之慨。”

　　“大姐，我知道。”

　　“你啊，如今大把大把的赚钱，要长个心思。四叔那里借的学费还没有还。这么些年你拿回来几个金元养活你足够了，再赚钱你要自己收着。大姐想着你再赚钱就买几亩田，最好是十亩八亩的好水田，那样就算你不做地里的活计婆家也不好说什么。”春芽叹了口气，“你和林子都有自己赚钱的本事，我不担心这个，可是能赚钱和能守住钱是两回事，你今年都十七了，要学会自己算计。大姐送你去学绣花，不是要你学会了回来养家的，是想要你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本事，到哪里自己都立得住！像咱娘一样！”
　　“大姐，你给我说说咱娘吧。”
　　“咱娘啊，跟你一样，小小年纪没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