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itsok

11、酱瓜条

　　桂枝家后院除了几颗香瓜，春芽全种了黄瓜，七月黄瓜一天能收几十条，春芽把巴掌大刚长成的小黄瓜摘出啦洗干净用开水烫了再抹上盐，摞起来用盘子压一晚出水，再用卤水泡上三五天，脆爽的酱瓜条就做好了。今年桂枝家没有豆角，春芽就用一罐一罐的酱黄瓜跟二春家换回来许多豆角，刚晒完拉拉草的院子又铺上了竹匾，晒豆角。二春媳妇看到了，跟着晒了一院子的豆角，“这下冬天我也有菜吃了。”宋阿奶瞧见了道：“你跟着春芽啊，一个夏天就没消停的时候，冬天保准有菜吃。”于是二春媳妇跟着春芽晒完豆角晒茄子，两个月足足晒了好几十斤。

　　这时候的茄子圆嘟嘟的，天气热长得飞快，摘晚点就老了。新鲜的茄子切成丁加点鸡蛋炒成好吃的茄子酱，捞面极好。或是煮饭的时候放上切好的茄条，饭熟了，茄条也熟了，捣个蒜加点盐捣成茄子泥，又鲜又香，极是下饭。

　　拌麻头，拌黄瓜，酱黄瓜，酱茄子，茄子酱，豆角酱，鸡蛋酱，韭菜酱，冬瓜酱······春芽换着花样的做浇头，虽然没有肉，家里大大小小补上了农忙忙掉的肉不说，还多长了两斤肉，柱子的个子看着又窜了一截，桂枝忙着给柱子做新衣裳，“柱子今年是辛苦，个子也长了不少，去年的衣裳又小了。”

　　夏日雨急，一场大雨打断了春芽晒菜的日程，宋阿奶，二春媳妇和桂枝坐在廊下做针线。春芽到后院看了看沤烂的麻，磨着宋阿爷编了个四指宽巴掌长一点带手柄的小框。宋阿爷看着这个巴掌大大只得半指高的框子反复地问：“就这么点大？有用吗？干啥用的？”

　　春芽将沤烂的麻杆捞出来放竹匾里，几场大雨来来回回的冲刷着，桂枝看到说：“我们家的竹匾就是比别人家的辛苦，有太阳出来要晒菜，没太阳下雨了要洗麻。这日晒雨淋的，比庄稼汉子还辛苦呢。怪不得不经用。”
　　“等雨停了，我再去砍几根竹竿。”柱子说，“多编几个，”想了想柱子又说，“娘，我去挖几杆竹子回来种吧，每次上山砍竹子都要跟村长报道。”
　　“我看行，等雨停了，让阿爷带着你们去挑几杆回来，竹子好养活，绕着后院种一排，”桂枝看了看，“编个框什么的就不用再上山了，就算不编框，竹竿搭架子也好，这黄瓜架子不行，明年要重新搭呢。”

　　一时雨小了，柱子扛了铁锹挖了一担带着泥根的竹子回来，柱子青山和宋阿爷在后院种竹子，宋阿奶拿了扇子在廊下扇风。春芽剪了一把韭菜起了油锅，煎韭菜饼，桂枝看见了从鸡窝里掏出个刚生出来的鸡蛋给春芽：“韭菜加了鸡蛋才香。”
　　“你这是从鸡屁股里掏蛋呐，”宋阿奶笑她，“今年怎么没孵小鸡？”
　　“母鸡一只没抱窝，”桂枝为难，“我想着八月份再看看，再不抱窝，就去买几只鸡苗。”
　　宋阿奶看这着桂枝盯着春芽煎饼，抢着试味，别人还没吃上她先吃了一盘，转身又掏一根酱黄瓜出来吃，一会洗一个香瓜切出来让宋阿奶吃，宋阿奶还没吃，桂枝先吃了半盘子下去，不由地叫住了桂枝：“桂枝你不会怀了吧？”
　　桂枝噗嗤笑了，“娘，我都三十好几快四十了，哪里还能怀孩子。”
　　宋阿奶看了桂枝两眼，“我就是你这个年纪怀的老根。”
　　“春苗都七八岁了我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过，哪里那么容易怀孩子。”这个整个夏天一直忙，桂枝的月事也不是那么准，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雨停了春芽把竹匾里的烂麻杆烂麻绳淘洗了几次，用铡刀把这些切的碎碎的，开了锅煮这一堆碎麻草。宋大伯家盖房子的时候，宋老根也请人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灶台，春芽就在院子里煮麻，春苗看着火，一会嫌热跑开了，春芽拿了棍子来回的搅和，看着快成煮成一锅的浆糊息了火放凉。
　　等水凉了，春芽用宋阿爷编的小框一兜，慢慢的在水里抖匀了提上来，筐底薄薄的一层浆糊粘着，春芽把竹筐斜放着沥水，一会功夫半干了，春芽从边上一揭，撕出一张暗黄的纸来。柱子和青山看到稀奇的不行，纷纷抢着试，结果只不是一边厚一边薄，就是有洞，大家笑作一团，桂枝走过来：“你们作什么呢？”说着邹起了鼻子，“什么味，这么臭。”
　　“五奶奶，我们做纸呢，”青山抢过竹筐捞着，“一点也不臭的。”
　　“哎呀，臭死了，别玩了。”桂枝拦着他们。宋阿奶放下手边的纸，疑惑的看了看桂枝道，“孩子们玩孩子们的，桂枝你跟我来。”说着拉了桂枝出门去自己的屋子。
　　宋阿爷看到捞麻纸的小框不由笑道，“原来是做这个用的，莫抢莫抢，阿爷再编几个给你们。”
　　小小的一锅浆糊捞了一百多张草纸出来，宋阿爷看了：“虽说是费些功夫，”提起一张半湿的纸细细观察，“看来也写不得字，不过擦屁股是尽够了，等纸晒干了，与我些。”拎起捞纸的小竹筐看看又道，“我让你阿奶用麻线编个捞网来，保准比这个好用。”

　　晚上也不知道宋阿奶和桂枝说了什么，第二天二春赶了牛车搭桂枝去了县城，回来的时候宋老根跟着一起回来了，宋老根小心翼翼的扶着桂枝对孩子们说：“你娘怀身子，以后家里的活全部不要你娘做。”高兴了不知道怎么好的宋老根不是让桂枝息着，就是叫春芽煮饭，一会子使唤柱子拿盆，一会子使唤春苗倒水。又跑去宋阿爷家里：“娘，家里有鸡蛋不，桂枝怀身子，要补补。”
　　宋阿奶拿着扇子给宋老根两下：“没有，没有鸡蛋，你媳妇要吃自己买去。”
　　“娘，娘”宋老根一边躲着一边走去鸡窝，“哪只鸡不下蛋了，杀了给桂枝补补。”宋阿奶气得没话说，指着一只黑色的老母鸡说，“逮吧，就它了。”说完转身走了，“一个个的就惦记老娘几只鸡，不是下了蛋来要，就是抓了鸡来吃，就没一个省心的。”
　　宋老根到底是逮了一只鸡回去。在家待了一晚上的宋老根第二天不要人崔早早起床收拾工具进城了，“桂枝我做工去了，你有事让人给我捎信。秋收我会早点回来，你别弄等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