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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言故 ...


  •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自然有反应。而雪纭竟然已经起来了,连衣裳都换了一套,正坐在床榻边,背对着我。我立刻朝雪纭的腰间扑去。我趴在床榻上,将脸用力蹭在雪纭腰间,说,“纭儿……”我嘟囔道,“我答应了你的,你有这么不相信我么?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

      “我一直都醒得很早。”雪纭说,他又有些面红,说,“你别蹭我了!”

      “知道了。”我哼哼一声,随即就起身,去洗漱和换衣。

      我和雪纭一起在野画舫里用早膳,我看向窗外,说,“今日天气倒好起来了,这太阳看着不错。”雪纭看着我,说,“你今日要不要就把鸽子拿给我呀?”

      “再等几日。”我说,“想来接下来数日天气也会晴好。”

      雪纭嘟囔道,“鸽子又不会在意这些。你早点给我,我就能早点和它培养关系。”

      我看着雪纭,说,“行罢。”我又对雪纭说,“不过,这段时间,你尽量养着它就好,还是不要传讯太频繁,只传重要之事即可。”

      雪纭点点头,说,“那,我看情况,如果我十天没看见你,就给你传消息,好不好?”

      “嗯。”我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给你拿过来。”说罢,我就离开了雪纭处。

      我一回翊王府,就去了养鸽处。徐斐一看见我,就问,“二公子,怎么了?”我说,“我想要只新的信鸽,脾气温顺些的,这样的话,日后雪纭和我传消息方便些。”

      徐斐微愣,说,“他若有什么事,叫人传话这些不就好了么?”我说,“那总是不太方便,也很慢,万一有什么急事該怎么办?”

      “虽然如此,”徐斐说,“可他身在野画舫中,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事。二公子,我刚刚看了一下,这批新到的信鸽性子激烈,几乎没有温顺的,他若是没控制好,反倒会伤了人。”

      我微微蹙眉,说,“一只也没有么?”于是过去仔细察看了一番,每只都是手才伸过去就差点没给我啄出几个洞来,当真是有些凶。“以前倒是有乖些的,”我说,“不过,都用得尚好,改主也有些麻烦。”

      我选了一只,说,“就这只罢。他功夫还可以,应当不至于制服不了一只信鸽,若实在因没有经验而无策,我可以给他驯。”于是,徐斐帮我把那只鸽子抓了出来,关进了笼子里。于是,我给那个鸽笼套上一个锦绣罩子,又带上了一些信鸽饲料,便出府上马,去野画舫了。

      到了雪纭那儿,雪纭一看见信鸽,就有些好奇地向我靠过来。“很凶。”我对雪纭说,“你小心些。”

      雪纭嘟囔道,“你就不能给我选个简单的呀?”我说,“这只是最简单的了,你莫非这就打退堂鼓了?”

      雪纭低哼一声,直接将手伸了过去,那鸽子猛地就来啄,雪纭手一闪,堪堪躲过。“这什么鸽子?”雪纭此刻蹙眉,说,“它像只猛禽!”

      我哼哼说,“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么?结果你自己还不信。你要是被它啄到,可是会见血的,它还不一定松口。”雪纭哼一声,“它才啄不到我!”随即,又将手伸过去,和那只鸽子闪起花样来。“我晃花它的眼睛。”雪纭看着那鸽子,说,“它这小脑袋才转不过来呢。”

      我忍俊不禁,说,“你再这么说,它可要生气了!”果然,那笼子里的鸽子被雪纭挑衅得暴躁起来,展翅扑腾,横冲直撞,几乎恨不得一下冲出笼子来啄雪纭,笼子都被它撞得直动。

      鸽子正飞扑乱跳间,有些被摔了一下,这时,雪纭一只手迅速进了笼子,猛地就掐住了那鸽子的脖子,手腕更是将它一边上一臂也一同按去了笼子上压制着,和它较力起来。

      “纭儿,你比徐斐第一次驯鸽做得还好呢。”我对雪纭说,“就这样,你再和它较一会儿,但是别伤了它,多来几次,它就认你了。”

      “徐斐是谁呀?”雪纭问我。

      “徐斐名义上是我的侍卫,”我说,“不过,我已经和他认识很久了,在扬州的时候他就和我呆在一起,他比我小一岁,我就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看待。”

      “这样呀。”雪纭说,又问我,“那你是不是也驯过鸽子?”

      “我第一次驯的,才不是鸽子呢。”我看着雪纭,说,“我驯的是鹰,是一只从忽兰来的鹰。”

      “那又怎么样?”雪纭哼哼,“肯定也就和这鸽子差不多。”

      我哼一声,“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呢。那鹰的爪子和刀刃一样,性情更是暴烈无比,一开始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但后来发狂的时候,连我师父都被它啄到了一下,还好没出血。”

      “你有师父呀?”雪纭看着我,问。

      “那当然。”我笑起来,“我师父可是我最重要、也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人。”

      雪纭松开鸽子,又开始看它,说,“那,我能见见你师父吗?”

      我沉默好一阵,雪纭又抓住了那只鸽子,低低道,“是不是,不可以呀?”

      我开口说,“不是。是我师父已经不在了。”

      雪纭一愣,那鸽子险些从他手里逃脱。雪纭扑睫说,“那,你师父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肯定都不忍心打你。”

      我又沉默一阵,说,“我师父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雪纭又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呢?”

      我说,“我师父姓宋,名泷,舟行十里磨九泷,正是这一字。”

      雪纭似乎有些似懂非懂,我却没有再解释什么。我对雪纭说,“看你驯这个鸽子,没什么问题,记得每日喂它就是。它不仅要吃这些,”我指了指信鸽饲料,“每日,你还要去找些禽血来喂它,一两滴即可,野画舫多鸟,应该不成问题。”

      “好。”雪纭说,又问我,“那你那只鹰又去哪儿了呢?我都没有见到过。”

      “死了。”我垂睫,说,“小时候,遇到了一次追杀,它为了保护我,被砍了好多刀,再也没有飞起来。”我声音微低,“我驯它的时候,也流了好多血,但是,也没那天它流的血多。”半晌,我又哼哼道,“我小时候可是很威风的,只要我手臂一抬,我的鹰不管在多远,都会停过来,还会配合我打架。”

      雪纭看着我,微愣,他似乎想了想这个画面,笑着说,“你这么厉害呀。”一双琥珀瞳又有些期待地望着我,说,“我也想要一只。”

      “如今已经没有了。”我捏了捏雪纭的脸,笑着说,“你还是先养好这个鸽子再说罢。”

      “我肯定会把它养得很好的。”雪纭看着我,认真说。后来,雪纭又制服了那鸽子好几次,它在雪纭手中逐渐温顺起来。我笑道,“如今,这可就是你的鸽子了。”雪纭也一笑,说,“这还是第一个只听我的话的生灵呢。”

      我凑近雪纭,说,“我不是吗?我昨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

      “你又不是只听我的。”雪纭哼哼道,“我才没资格指使你呢。”

      “若人都和动物一样,那还得了?”我从后斜斜抱住雪纭,垂头将下颌支在他肩上,看着他,“我当然不能每件事都听你的,可我的心是你的。”

      “花言巧语!”雪纭嚷嚷,“你都不听我的,怎么证明你的心是我的?”

      我低哼一声,“人又不是只有情爱!你可不能这么自私。”

      “我哪里自私了?”雪纭哼道,“有那么多地方需要你吗?你又不是陛下。”

      “我不过是说一句看法,你就这样中伤我!”我将雪纭抱得更紧,“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

      “谁敢嫌弃你呀?”雪纭看着我,“你不是横着走吗?”

      “我就是怕你有一天会嫌弃我!”我嚷嚷,又低低嘟囔道,“我也觉得自己如今很没用。”

      “我才不会嫌弃你。”雪纭哼,他忽然来亲了一口我脸颊,轻笑说,“李皆衡,你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了。”

      “那只不过是因为你认识的人还少!”我嘟囔道,“我周围的人,如今都比我厉害。徐斐比我厉害,我大哥比我厉害,齐王殿下更比我厉害……”我蹭着雪纭脖颈,说,“连那天晚上遇到的唐悬,都比我厉害!”

      “那又怎么样呀?”雪纭认真道,“在我心里,还是你最厉害。”

      “当真么?”我望着雪纭的眸子,说。

      “当真。”雪纭回答我。

      我去紧紧贴挨雪纭的脸,说,“你可不许骗我,我可是很天真的,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我才看不出来你天真呢。”雪纭低哼,又看着我,“不过,我可不会骗人。”

      我忍不住去亲了一口雪纭的唇,低低道,“那说好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许嫌弃我。”

      “嗯。”雪纭说。

      “我还很脆弱,”我看着雪纭,说,“你以后要是欺负我,我会哭的。”

      “我又不是你,才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雪纭哼一声。

      “什么?”我哼哼道,“我哪里欺负别人了?你给我举出例子来?”

      “反正,”雪纭说,“你就是很不好对付。”

      我哼一声,说,“举不出例子来,谁还信你的结论?所谓证论,可是要证的!只凭感觉,可是无稽之谈!”

      “我的直觉又不会错!”雪纭哼道,“你板眼那么多干嘛?只要结果是对的不就行了。”

      “你这是,赌博。”我哼笑一声,“并非博弈。”我说,“你可别学这些坏的,不然可是要输惨的。”

      “那又怎么样?”雪纭看我,“我问心无愧就行了。”

      “只要你当真受得了成王败寇,”我说,“自然可以。”

      雪纭低低哼一声,“只要够强,我才不信会输。”

      “我才不信有什么东西没有弱点!”我说,“月亮还有阴晴圆缺呢。”

      “那,你的弱点是什么?”雪纭转头看我。

      我哼哼道,“这样隐私的问题,你先回答我,我才回答你。”

      “不想说就算了。”雪纭说,“还要踢给我,我才没兴趣告诉你。”

      我凑近雪纭,开始碰他的唇,和他一阵唇舌纠缠,我低低笑道,“反正,你心里已经有我了,是不是?”

      雪纭生气地看我,说,“你在得意什么?真是讨厌。”

      我抱住雪纭,低笑,“当然是得意你心里有我。若是别人看上我了,我才不会这么高兴呢。”雪纭看着我,眸中也带笑,却哼一声,“是么?”

      “当然。”我看着雪纭,认真道,“愿得一心人。”

      “他们说,”雪纭哼哼道,“才没人信这个呢。”

      我哼笑一声,“那他们信什么?戏弄乾坤、权倾天下?不过如此。何况,有这个本事,还做不到同心相许?”

      “有些事情就是无法强迫!”雪纭看着我,“还有,谁想得你那么大呀?若是连温饱饮食都没有满足,还想什么有情无情呀?你不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么?”

      “确是如此。”我说,“不过,再怎么样,为何不能过得有情呢?还有,如果我自己当真没本事,我是不会去耽误别人的。”

      “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有那么大本事?”雪纭哼道,“你不还是到处招惹人么。”

      我不舒服起来,说,“若你这样讲,那这世间已经不需要情爱了。反正万事皆有意外,顶了天的本事也没用,每个人只要自娱自乐就行了。”我不高兴,“我有那么差吗?我凭什么不能勇敢一点?这事说到底,不好的结果不就是我伤了你或者你伤了我吗?我愿意承受,又怎么样了?”我哼道,“你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与我说,早断早好。”

      “我也没那么说!”雪纭走到我身边,似乎微微生气,“但你能这样说,也不过是因为你能承受得住罢了!”

      我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雪纭扭头,“你别把这事说得这么轻易!”

      “我哪里说得轻易?”我将雪纭拽过来,“怎么,难道不是这个道理?”我抿唇,松开雪纭,说,“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愿意对不对?好,若你当真如此想,那我们今日就可以了断。这鸽子,你收下。日后有事,找翊王府就行。”说罢,我就要快步出雪纭的房间了。

      “李皆衡!”雪纭追上来,拉住我手臂,他声音微哑,“我没有不愿意!”

      我不言,只觉方才当真有些情绪失控,好不容易才稳住声音。雪纭将我抱住,说,“你为什么脾气这么大?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把话说成这样!”

      “我就是这样。”我似乎冷笑了一下,可是喉咙好像有些酸涩,“你真以为我二公子是白当的?我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

      雪纭不言,低低道,“那谁要是惹到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放过他?”

      “自然。”我说,“我告诉你,你可别搞出什么动静来惹我,别仗着我的喜欢就为所欲为,别来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别怪我无情无义。”

      “我知道了。”雪纭嘟囔道。

      我哼一声,将雪纭紧紧回抱,说,“但我也不是什么土匪,你要是不喜欢我了,和我说一声,我放你走就是了。”我又低低道,“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雪纭说。

      “好罢。”我有些得意起来,我又哼哼着向雪纭蹭脸过去,“我跟你说,你方才可是让我难过了,我心里疼,想来,你得好好地亲我一番,我才会好。”

      “你不是说你不记仇吗?”雪纭一哼。

      “什么记仇?”我也哼,“你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哄人?我怎么不能被你哄了,我又没有别人那么厉害!”

      “你这叫色厉内荏。”雪纭哼道。

      “我这是随机应变!”我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若是一眼就被别人看透了,那多没意思,世之奇伟瑰怪,还常在于险远呢!”

      “你哪来这么多歪理?”雪纭哼哼,“还非要塞几个句子进去,成天乱用!”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我哼道,“说得过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后来,雪纭还是过来吻了我一番,我十分受用。我在野画舫陪了雪纭一日,才回翊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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