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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抽丝 ...


  •   一连好几日,我都呆在府中,翻查朱华会相关之人。

      “衡表弟,”今日,李嗣成来了,他对我说,“那项丹故的老师么,衡表弟可有所耳闻?”

      “听闻此人叫仇屏,是钟山一名隐士。不过……”我说,“他本来該叫什么,殿下該清楚。十五年前,勋国公侯氏被满门抄斩,当时那可是,只要在府中之人就杀……据说,只有当时侯府世子的老师,不见尸身。”

      “不错。”李嗣成端起一盏茶,“就是他。本来也姓钟,又跑去钟山,以为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结果只教出个项丹故来,真是令人惋惜。”李嗣成声音微冷,“百花宴那日,父皇后来当真有些动气。他死那么惨,也不过是因侯家以前,曾侍奉、还祭拜禧灵。”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说,“为什么,还要跳出来?”

      “我也想问。”李嗣成冷道,“如今都还是谁也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禧灵二字,这群人,当真是不怕死。”李嗣成又冷笑一下,“想来,这都归功于忽兰,当年如此凶狠残暴,整个良朝,说得只有从忽兰回来的禧灵能带兵拦下,焉能不收买些人心?”他说,“衡表弟,听说当年禧灵在忽兰,可是都跟赤礼权过打过的呢。”

      “那又怎么样?”我冰冷地笑一声,“他与忽兰关系不是好得很么?谁会当真对他动手!”

      “自然。”李嗣成也冷笑,“若不是勾结,只凭居庸关一战,就知晓忽兰的实力,那是他能挡得住的? ”李嗣成说,“不过,忽兰也过于自负,毫无布兵排阵不说,还日夜兼程,长途跋涉,一路杀到山河关时,已经疲惫不堪……”李嗣成看着我,“这不,就被翊王府挡下去了。”

      我冷哼一声,“不仅如此,还将其从山河关,径直驱逐出境。”我冷笑道,“自那以后,忽兰便一蹶不振,如今,更是不值一提、烟消云散,连人都找不到一个了。”

      “正是。”李嗣成道,“不扯远了。说来,陆顶释这些与项丹故在官场上有关的人,百花宴后全部下狱,近日全被挨个审问,剩下还能上朝的都战战兢兢,皇兄近日更是像疯了一样,拼命查项丹故。”李嗣成冷笑道,“衡表弟,你说,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好东西?我倒要看看,是皇兄先找到,还是我先找到。”

      “我倒是不知道项丹故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我自然押殿下。”我一笑,又说,“说来,我在野画舫问到一人,恐怕这红花组织,当真与携州运盐脱不开关系。不过,那个闵润身上,到底有什么要害?”

      “这闵润么,”李嗣成微微撑头,“我倒也不是很了解。听闻,他黑白道都沾点,平时也乱得很。本身在携州混得很开,不仅漕运也帮衬着,还与齐民和关系不错。”李嗣成笑一下,“他这次来京,为赔命的野画美人,可就是齐民和向他推荐的呢,据说啊,是个携州人。”

      我微微蹙眉,又见李嗣成瞧着我笑,“怎么,衡表弟认识那个美人么?”

      “谈不上认识。”我放下茶盏,抬眼说,“不过,估计齐民和也不是无辜。”

      “这样么……”李嗣成似在思索,忽笑,“说来,那齐民和本身武功,确实也就一般。他能当上军府守将,不过是凭借丘牢一战。丘牢此地,时而琵袭,时而良朝,互相争夺,本地也混杂,他派人扮作琵袭商贾,潜入丘牢,继而向复冲渠投毒,拿下丘牢至今。”李嗣成微哼,“本来当时,魏放都要到了,正大光明地来一场又有什么?也不知道萧明伊怎么看上他这一战的。”

      “琵袭商贾?”我冷笑一下,“到底是他派人扮的,还是本来就是对面的人?”

      “衡表弟这么一说……”李嗣成若有所思,“据说复冲渠当时在丘牢,可以说是横行霸道,城内不管做什么,都要给他送上许多金银珠宝才行。”李嗣成微笑,“真的委屈他了,明明可以直接抢,还要说成是别人送的,我都为他落泪啊。这么一看,我要是琵袭商贾,我也给他投毒。”

      “琵袭商贾,本来就依靠和携州边境一些人私贩通商来牟取暴利,大多都是危险珍稀之物。”我冷道,“当初,琵袭派卒叶妥来清扫那些不听话的,他确实也扫了,却自然不会扫清,能在他手下留下的人,还不对他感恩戴德?卒叶妥和复冲渠,据我所知,似乎一直针锋相对,不然,琵袭也不会派复冲渠再来清理一次。”我哼一声,“没想到,这个便宜被齐民和捡了。”

      “若真如此,他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李嗣成哼道,“难道,闵润手上有证据么?他手上若真有什么,还这样听齐民和的话?还有,这个当真不好说,别人做的事,自己捡个便宜说成是自己的,能有什么证据。”

      “不错。”我说,“可若是,不止如此呢?他既然武功一般,又是如何守住丘牢至今的?”

      “这些年,琵袭也没派什么大将来丘牢,根本不足为惧,他也不至于这点本事都没有。至于私贩一事,更是屡禁不止,数见不鲜,他只要不把这趟水搅得更浑就是。”李嗣成说,“不过么,也不排除他有什么异心,我会再查他就是了。”他冷笑一声,“说起来,那灯会上的燃油,可真是有些不简单,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灯会那天抓到的几个人,全是运油刷油的,连炼油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若是这东西再出来,那可是相当危险。”

      “确实。”我蹙眉,“明日可是端午了,会不会又弄些什么出来?”

      “帝京民间,明日已经什么活动都禁止了。”李嗣成说,“宫中,还有端午宴,这次,可是我母妃主办。”李嗣成冷冷道,“谁要是这时候趁乱弄点什么东西出来,我可是要找回去算账的。”

      “想来,除了红花组织本身,谁也不会没有这个眼力见。”我看着李嗣成说。

      李嗣成冷哼一声,“这些日子,宫中对明火灯油等等都看管得极严格,应当不会出什么差池。何况,参加这个端午宴的,几乎都是女眷,如此他们也要动手么?”

      “他们可是一视同仁。”我也冷道,“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父皇和皇兄近日都忙着呢,不会出席。”李嗣成说,“我自然也不会去,他们还有什么见不得的?”

      “总之,还是多多注意才好。”我说。

      李嗣成走后,我便去找嫂嫂和母亲。我到母亲那里时,正看见她和嫂嫂在绣织一副大屏女红。“衡儿来了?”嫂嫂看着我笑。“怎么了?”母亲问我。

      “母亲,嫂嫂,你们明日去参加宫中端午宴时,可千万要小心一些。”我蹙眉认真道,“若此次有那个红花组织的人混进端午宴,或者是动了什么手脚,可是很危险。”

      “我知晓。”母亲说,“这种事情,我们自会多加防备,你不必太担心我们。”说罢,母亲又看着我,“倒是你,近日常往什么地方跑?”

      我一时语塞,只听母亲冷哼一声,“你以前到处浪的时候,我都没说什么,难道就是因此,才纵容得你愈发放肆么?我告诉你,在那个红花组织的事情没解决以前,你少给我去野画舫。明日,更是给我好好呆在府中,哪儿也不许去。”

      “明日,”母亲又说,“我不仅会好好看着挽儿,还会好好看着琅环。”母亲盯着我,“我的意思,你都明白罢?”

      “这是母亲的意思,”我扭头嘟囔,“又不是我的意思。”

      母亲哼一声,“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琅环说?”

      “没有!”我抱手,“太子殿下肯定会关心她的,我还说什么?我可不想惹太子不舒服。”

      “若真是为了一个人,太子便如此,”母亲冷哼,“那他也是废了。”

      “怎么不至于了?”我嘟囔道,“若换做是我,我就要把那个人当眼中钉,肉中刺!”

      “我懒得和你说。”母亲转头,“我看你是公子哥当久了,脑子都装不进别的东西了。”母亲说,“还有,最近齐王殿下都来了几次,你既然和齐王殿下关系好,还担心惹到太子?你别和我扯这些。”

      “母亲当然知道,我和齐王殿下以前有段时间在北大营一同呆过,我们还一同比武过,”我哼哼道,“齐王殿下自然可以来和我多说说话,而太子殿下以前都不怎么出东宫,连宴会都几乎不参加,与世无争,和我都见不上什么面,又话不投机,才不说话。”

      “那是以前,”母亲说,“现在太子可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太子的确可有可无,都说陛下是看在当初居庸关的事情上,才一直没改立太子。如今,倒可真是要多注意些。”

      “既然如此,”我嘟囔道,“那母亲如今怎么还要撮合我和琅环?”

      “我方才说了,不过一个人罢了。”母亲说,“何况,琅环本就一直倾心于你,太子总没必要强人所难罢?既然金石不为开,更应早些解脱才是。”

      “百骏园的事,本就是个误会!”我蹙眉道,“我都与母亲说过了,母亲更应該给琅环好好解释才对!”

      “你以为我没说?”母亲冷哼,“我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就这样看上你了,我都替琅环不值。”

      “没错。”我说,“我如今,确实配不上她!我如今,也不愿意!”说完,我就快步从母亲房里出去了。

      我有些气冲冲地一路走回自己房外,踩去栏杆上蹲起来,这时,童大哥向我走过来,问,“二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母亲不让我明日出门。”

      童大哥微微愣了一下,我又嘟囔道,“她还说,让我以后少去野画舫。”

      “野画舫里,到底有什么令二公子如此念念不忘?”童大哥倚到了我旁边的柱子上,问。

      “我在野画舫认识了一个人,”我抬头对童大哥道,“他的功夫很好。”

      “是么?”童大哥看着我。

      “当真。”我说,“就是,蒋临被人打了的那天晚上,他不是叫我去帮忙么?结果居然把我也打了的那个人。”

      “就这样么?”童大哥问。

      “不仅如此,他长得也很好看。”我说,“眼睛也是浅色的,和师父一样,我很喜欢。”

      “二公子,是个念旧之人。”童大哥垂睫,说,“不过,浅瞳之人数不胜数,随处可见,倒也没有什么特色,如今反而是深瞳难见了。”

      “说到深瞳,那,可没人比枫倚更好看了,当真是目似点漆。”我说,“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北地如何呢?”

      “今日才收到来信,安然无恙。”童大哥说,“还没来得及告诉二公子。”

      “那就好。”我一笑,又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他快些回来。这红花组织,我从他人处得知,名为朱华会,朱华,诛花……”我声音微冷,“又牵涉北地,想必那边也不太安定。”

      “确是如此。”童大哥看向阔邈天空,“不过,他功夫相当不错,又长于医术,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说到功夫,我又想到雪纭了。我说,“野画舫那个人,他叫雪纭。雪处疑花满,花边似雪回,纷纭。他的名字,就和他的剑舞得一般好呢!”

      童大哥不禁笑了一下,说,“看来,二公子倒当真很喜欢了。”

      “其实,我有些想带他回府。”我嘟囔道,“这样我就不用跑野画舫去了。”

      “这恐怕,府上大多人都不会同意。”童大哥看着我说,“不过,他功夫当真很好么?”

      “至少不错。”我说,“童大哥不是用剑么?童大哥若是看了他舞剑,就知道了。”

      “说到用剑,”童大哥轻轻一笑,“其实,宋泷用得比我好很多。我倒觉得,他用长剑比用长刀都更合适,不知道怎么选了用长刀。”

      “这个师父倒是与我说过。”我看着童大哥,说,“师父说,他当年和父亲比剑,说若是他输了,他就再也不用剑,结果,他居然真的输了!”

      童大哥一愣,我又说,“但,我回来以后,父亲身体就不是那么好,我还从来没见过父亲用剑呢……”

      “虽然如此,”童大哥说,“不过老王爷的剑术,确实闻名帝京。”

      “我觉得,帝京闻名才没什么难的呢,”我嘟囔道,“赢了师父才是!我从小练长刀,却没一次能打得过师父!父亲果然是相当厉害。”

      “那不过是因为二公子当时年纪还小。”童大哥说,“何况,闻道有先后,道之所存,师之所存。若是二公子都能胜过他了,那还怎么当师父?”

      “就是我不行,我不是个出色的徒弟。”我说,“我都不是打不过,我是被按着打。”我喃喃道,“如果我当时更努力,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并非二公子的原因。”童大哥说,“若二公子真是如自己所言,那怎么会一回京,同龄人中只有齐王殿下能与二公子过招呢?贵妃娘娘,可是几乎有半个良朝武林的人脉,齐王殿下,更是天赋异禀,又相当刻苦。”童大哥又说,“况且,二公子当时才刚十四岁,再怎么样,也不是赤礼权过的对手。若说得不好听,当时若将二公子换做还是的世子的王爷跟赤礼权过交手,一定得死。”

      我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并不是这样,我本来也是一定得死。赤礼权过,他不杀我,也不过是单纯想折磨我,明明一枪就能解决,却给了我那么多枪……如今,我虽然还活着,可也被他打废了,当真有些,生不如死……”

      童大哥冷道,“他身为忽兰名将,几乎是战无不胜,当时却针对一个少年,下如此狠手,当真不算什么东西。”

      “他唯一一场败仗,不就是当年在山河关,败在父亲手下么?他当初不得不撤退时还要突然甩枪重伤父亲,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对翊王府,恨之入骨……或许,我还得感恩他不杀我……”我笑得冰冷又出神。

      “他也配?”童大哥冷哼。

      “我如今用长刀,还远没有徐斐用得好呢……”我喃喃,好一阵才回神,抬头问童大哥,“徐斐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明日就能回来。”童大哥说。

      我点点头,说,“我让徐斐去查携州赵家的事,他出身携州,熟悉情况,就看他能带回来什么消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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